《伪神》许三多

22、第 22 章

　　轰隆巨响中，雷光爆散！

　　强大的雷霆之力不仅瞬间震开了「归墟」剑，保住了那武灵一命，那恐怖的冲击波和蕴含的纯粹天威更是狠狠撞在了玄君身上！

　　玄君冰冷威严的身躯猛地剧烈一晃，如遭重击！他闷哼一声，脚下踉跄，「归墟」剑尖狠狠插入地面岩石，才勉强稳住身形。极寒的太阴之力下意识地爆发护体，瞬间将他周身冻结成一尊冰雕，却又在下一秒被体内窜动的雷霆之力猛然震碎成漫天冰晶！

　　“噼啪……”细微的电弧在他体表游走，带来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酥麻刺痛感。他强行运转功法，才将那股“恼人”的异力驱散，抬起头，眼眸望向雷霆来处。

　　凌煊的身影已然如同雷神降世般，悬浮于半空之中。他脸上惯有的玩世不恭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压抑的愤怒。那双紫金色的眼瞳中，清晰地倒映着玄君的身影，里面充满了不可置信和……一种被狠狠戳破什么的失望。

　　凌煊压抑着心理：【给个解释。】 【亏小爷之前还……还觉得他或许……】

　　玄君看着凌煊那副仿佛“看清真相”的震怒模样，苍白的嘴角却极其细微地、近乎诡异地上扬了一下，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自嘲和绝望的弧度。

　　玄君声音冰冷，甚至带着点轻飘飘的嘲弄，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你今天才认识吾吗？”
　　【一百年了……你终于出现了。】
　　【杀了吾吧……就这样解脱吾……】
　　【死在你手里……吾心甘情愿。】

　　凌煊被他这态度彻底激怒了！【他居然还在笑？是挑衅吗？爪子染血，不知悔改认罪，竟还如此理所当然？！】

　　凌煊强压着立刻动手的冲动，心中还残存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望，或许是想听对方辩解，或许……只是为自己之前那莫名的信任和关注找一个可笑的台阶。

　　凌煊死死盯着玄君，试图从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愧疚或动摇。

　　玄君迎着他的目光，竟不再像以往那样躲闪或抗拒。那双眼眸平静地、甚至带着点坦然地对上了凌煊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紫金瞳，无畏无惧，仿佛早已接受了某种结局。他甚至模仿着凌煊平日那副轻松散漫的语气，平淡地陈述道：

　　“吾杀人，从来不多废话。” 【动手吧。】 【别磨叽了……给吾个痛快……】

　　话音未落——

　　“嗤！”

　　一道快到极致、凌厉到极致的紫电剑芒，几乎是随着他话音的尾音同时爆发！根本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蓄力的过程！

　　凌煊的剑，已然到了！

　　若非玄君有着近乎本能的、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锤炼出的恐怖战斗直觉，在这一剑之下，绝对会被瞬间洞穿右胸要害！

　　即便如此，他也只来得及将身体以最小的幅度极限侧开！

　　“噗——”

　　冰冷的剑锋擦着他的右臂掠过，割裂了玄色衣袍，划开了皮肉！

　　湛蓝色的血液瞬间涌出，顺着他的手臂流淌而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那血液竟如同有生命般，瞬间凝结成一朵朵凄美而冰冷的冰花。

　　剧痛传来，玄君闷哼一声：“呃……疼……”

　　但玄君握剑的左手指节攥得发白，硬生生将后续的痛呼压了回去，只是抬起那双依旧平静却仿佛碎裂出无数冰纹的眼眸，重新看向凌煊。

　　玄君清晰地感觉到，心脏表面那层用以冰封所有情感的、自认为坚不可摧的寒冰，在此刻——因凌煊那毫不留情的一剑，因对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失望与愤怒，更因自己这近乎自毁的抉择——骤然崩裂开无数细密的裂纹，发出唯有他自己能听见的、令人心悸的碎响。

　　剧烈的疼痛从右臂伤口蔓延开来，却远不及心口那如同被生生撕裂般的钝痛。但他甚至没有给自己一瞬的时间去品味这份脆弱和情伤。

　　玄君猛地仰起头，苍白的脸上甚至强行扯出一抹近乎挑衅的、破碎的冷笑，继续用言语作为刀刃，狠狠刺向凌煊，也刺向自己：

　　“为何偏了方向？为何不直接刺向左胸？”
　　“是……心疼了？”

　　这句话如同最恶毒的咒语，瞬间彻底点燃了凌煊压抑的怒火！

　　“……找死！”凌煊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紫金色的眼瞳中雷霆轰鸣！【好！好得很，非逼我动手废了你！】

　　「破空」剑再次爆发出璀璨的紫电光芒，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更狠绝的势头，直刺玄君左胸心脉要害！这一剑，再无丝毫迟疑！

　　玄君看着那疾速刺来的剑尖，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解脱般的平静，嘴角那抹微笑甚至加深了些许。【就是这样……就这样结束吧……】

　　他单足点地，身体作势向后飘退，仿佛要进行最后的、徒劳的闪避。

　　然而，就在「破空」剑尖即将触及他胸口的刹那，就在他清晰地看到凌煊眼中闪过那一丝“躲？”的不耐烦、并再次催动剑势加速的瞬间——

　　玄君飘退的身影猛然停滞！

　　他竟彻底放弃了所有闪避和防御，如同殉道者般，坦然迎向了那致命的一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然而，预想中心脉被洞穿的剧痛并未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沉闷的、来自于凌煊自身的痛苦闷哼！

　　“噗——！”

　　并非利刃入肉的声音，而是凌煊在看到玄君竟然真的毫不抵抗、甚至主动迎上剑尖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暴怒和某种揪心的刺痛感猛地爆发！

　　他竟然硬生生强行逆转了自己磅礴的雷霆仙力！持剑的右手被一股巨大的反噬力狠狠冲击，他猛地抬起左手，狠狠一掌拍在自己右臂之上！

　　“咔嚓！”轻微的骨裂声响起。

　　强大的仙力瞬间倒流紊乱，疯狂冲击着他自身的经脉！

　　凌煊闷哼一声，脸色一白，猛地单膝跪倒在地，「破空」剑脱手落下，插在一旁的地面上，发出嗡嗡的悲鸣。他低头剧烈地喘息着，大颗的汗珠从额角滑落，砸在焦黑的地面上，显然内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而玄君，只是胸前的玄袍被凌厉的剑气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其下白皙的皮肤，一道浅浅的血痕缓缓渗出一缕湛蓝色的血珠，并无大碍。

　　玄君怔怔地看着突然自伤跪地的凌煊，眼眸中闪过一丝茫然和……慌乱。他下意识地想上前一步。

　　“别过来！”凌煊猛地抬手制止，声音沙哑而压抑。他依旧低着头，不愿让玄君看到自己此刻狼狈痛苦的模样，更不愿让对方看到自己眼中那无法掩饰的、可笑的动摇和……虚伪。

　　他似乎在拒绝任何形式的怜悯，也在拒绝对方窥见自己这份不受控制的心软和脆弱。

　　玄君伸出的脚步僵在半空。

　　看着凌煊那抗拒的姿态，看着他因强行逆转仙力而痛苦颤抖的背影，玄君心中那刚刚裂开一丝缝隙的冰层，瞬间被更厚的严寒覆盖。

　　所有的担忧和那丝莫名的悸动被强行压下，转化为更加刺骨的冰冷和讥讽。他收回脚步，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对敌人的仁慈？”
　　“愚蠢至极！”
　　【这点反噬之伤，以他的修为死不了。】
　　【但……只有被彻底点燃的、毫无保留的雷霆怒火，才足以给吾一个真正的解脱……】
　　【为何……连这都不愿给？】

　　“痛吗？”玄君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他无视了凌煊那声压抑着痛苦的“滚”。

　　“你说过——若我染血，你必亲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