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叩天工鉴》王胤陟

8、尸塔惊魂

　　那些"尸体"站起来了。

　　它们的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额头上的红色晶体闪烁着妖异的光芒。最前排的一具"尸体"突然加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向三人，腐烂的手指如钩爪般抓向阚舜禹的面门。

　　"退后！"水新雨一把推开阚舜禹，三根银针脱手而出，精准地刺入"尸体"额头的晶体。怪物发出非人的尖啸，晶体碎裂的瞬间，整具躯体如同泄了气的皮囊般瘫软在地。

　　但更多的"尸体"正从四面八方涌来。井元亨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玻璃瓶，狠狠砸向尸群。"砰"的一声脆响，瓶中液体接触空气的瞬间燃起幽绿色火焰，将三具"尸体"吞没。

　　"快进塔！"古董商人吼道，"这些只是开胃菜！"

　　三人背靠背向七星塔移动。阚舜禹的青铜短剑舞出一道青光，每一击都精准命中晶体。他发现这些"尸体"虽然可怖，但只要破坏额头的红色晶体，就会立刻失去行动能力。

　　"它们是被控制的！"他大喊，"晶体是关键！"

　　"废话！"水新雨又放倒两具"尸体"，但她的银针已经所剩无几，"井元亨，你他妈不是说塔有结界吗？"

　　井元亨的脸色难看至极："结界应该还在......除非......"他望向塔顶的青铜鼎装饰，瞳孔骤然收缩，"该死！有人先我们一步动了手脚！"

　　三人终于冲到塔门前。阚舜禹用力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塔内一片漆黑，只有墙壁上零星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蓝光。他们刚冲进去，水新雨就反手甩出几根银针，将追得最近的两具"尸体"钉在门框上。

　　"关门！"

　　三人合力推动木门，在更多怪物冲进来前将门闩插上。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撞击声，厚重的门板震颤不已，但暂时挡住了尸群的进攻。

　　塔内安静得可怕。阚舜禹的掌心印记微微发亮，照亮了狭窄的空间。七星塔内部呈圆形，中央是一根粗大的立柱，螺旋楼梯沿着内壁盘旋而上。地面上散落着各种法器碎片和干涸的血迹，显然经历过激烈的打斗。

　　"看那里。"水新雨指向墙角。

　　一具新鲜的尸体靠墙而坐，胸口有个碗口大的血洞。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额头没有被植入晶体，而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头骨。

　　"是守塔人。"井元亨蹲下身检查，"看装束应该是村长......等等！"他突然从尸体手中抠出一个小物件，"这是......"

　　那是一块青铜碎片，与阚舜禹之前找到的如出一辙，只是形状更加不规则。

　　"第四尊鼎的碎片。"水新雨接过碎片，仔细端详，"看来鼎已经不在这里了。"

　　阚舜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掌心的印记剧烈发烫，一股陌生的信息涌入脑海："天工鉴·占星篇：七星连珠，塔镇幽冥......"

　　他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塔顶，视线穿透层层楼板，仿佛看到了塔顶的青铜鼎装饰——那上面刻着的不是普通纹路，而是一幅完整的星图！

　　"我们必须上塔顶。"他脱口而出，"那里有线索！"

　　三人沿着螺旋楼梯小心上行。第二层堆满了古籍和法器，但大多已经被毁。第三层的墙壁上画满了诡异的符咒，中央摆着一口棺材，棺盖大开，里面空空如也。

　　"养尸棺......"井元亨的声音发紧，"谷家在这里做过实验。"

　　越往上走，空气中的压迫感越强。到达第六层时，水新雨突然捂住胸口跪倒在地，锁心蛊的烙印黑气翻涌。

　　"新雨！"阚舜禹连忙扶住她。

　　"有东西......在影响蛊虫......"少女痛苦地喘息，"很强大......很邪恶......"

　　井元亨从包里取出一瓶褐色液体："喝下去，能暂时压制蛊毒。"

　　水新雨勉强喝下药剂，脸色稍微好转。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声巨响——塔门被攻破了！

　　"没时间了！"阚舜禹一把抱起水新雨，冲向最后一截楼梯。

　　第七层是一个圆形空间，没有任何家具摆设，只有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星图和地面中央的七芒星阵。最引人注目的是天花板上悬挂的青铜鼎装饰——它比从外面看要大得多，足有脸盆大小，鼎身上的星图与墙壁上的图案相互呼应。

　　"这是......"井元亨仰头望着青铜鼎，声音颤抖，"天玑鼎！北斗七星中的第三星！"

　　阚舜禹将水新雨轻轻放下，走向房间中央。掌心的印记此刻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青铜鼎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开始缓缓旋转，投射出七道星光，正好落在七芒星阵的每个角上。

　　"有人在用七星塔的力量喂养饕餮......"水新雨虚弱地说，"这些尸体都是祭品......"

　　楼下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井元亨迅速在楼梯口撒下一圈红色粉末："朱砂混黑狗血，能挡一阵子。"他转向阚舜禹，"快想办法！天工鉴没告诉你怎么收取这尊鼎吗？"

　　阚舜禹闭目凝神，让印记的力量流遍全身。刹那间，整个七星塔的结构在他脑海中清晰呈现——每一道符文的走向，每一处机关的设置，甚至每一块砖石的年代。他"看"到了青铜鼎与塔身的连接点，也"看"到了隐藏在星图中的秘密。

　　"需要血祭。"他睁开眼，"但不是人血......"他看向水新雨，"是蛊血！"

　　少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挣扎着站起身，走到七芒星阵中央："锁心蛊是谷家最高级的蛊毒，蕴含饕餮之力。"她取出最后一根银针，"用我的血，应该能逆转仪式！"

　　没等两人阻止，她已经将银针刺入锁骨处的烙印。黑血涌出的瞬间，整个七星塔剧烈震动起来。青铜鼎投射的星光突然转向，全部聚焦在水新雨身上。她痛苦地弓起身体，黑血顺着七芒星的纹路流淌，所过之处，地面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红光。

　　"不对！"井元亨突然大喊，"这不是逆转，这是加速！谷家设了陷阱！"

　　阚舜禹冲向水新雨，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少女的身体缓缓悬浮到半空，黑血已经完全填满了七芒星阵。青铜鼎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咔"的一声脱离了悬挂装置，漂浮在水新雨头顶。

　　"舜禹......"她的声音变得陌生而空洞，"我看见了......饕餮的巢穴......"

　　楼下的朱砂防线被突破了。变异尸体蜂拥而上，却被房间内的力量场挡在门外。井元亨试图靠近水新雨，却被一道红光击飞，重重撞在墙上。

　　"她已经被控制了！"古董商人口吐鲜血，"必须打断仪式！"

　　阚舜禹感到掌心的印记前所未有地灼热。他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印记上，然后高举手臂："天工鉴！我命令你！"

　　青光爆发，与青铜鼎的红光激烈碰撞。整个七星塔摇晃得如同遭遇地震，砖石纷纷剥落。悬浮在空中的水新雨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锁骨处的烙印迸发出刺目的黑光。

　　"舜禹......帮我......"她的声音恢复了片刻清明，"用鼎......"

　　阚舜禹福至心灵，猛地跃起抓住悬浮的青铜鼎。就在他触碰到鼎耳的瞬间，一股浩瀚的力量涌入体内。鼎身上的星图脱离金属，化作实体般的星光缠绕在他手臂上。他感到自己与七星塔、与整片星空建立了某种神秘联系。

　　"天玑归位！"

　　随着他一声大喝，青铜鼎骤然缩小，落入他的掌心。与此同时，水新雨从半空中坠落，被井元亨勉强接住。房间内的红光瞬间消失，门外的变异尸体齐刷刷倒地，额头上的晶体一个接一个爆裂。

　　寂静。

　　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声在塔内回荡。阚舜禹低头看着手中的青铜鼎——它已经变成巴掌大小，鼎身上的星图依然清晰可见。

　　"我们......成功了？"井元亨不确定地问。

　　水新雨虚弱地睁开眼，瞳孔中的金芒黯淡了许多："不......这只是开始......"她指向窗外，"看......"

　　阚舜禹走到窗边，只见远处的群山之间，一道血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直入云霄。即使隔着这么远，他也能感受到那股邪恶至极的力量。

　　"那是......"

　　"谷家祖宅。"井元亨的声音充满恐惧，"饕餮的封印之地......"

　　水新雨挣扎着站起身，走到阚舜禹身边："天玑鼎只是七星之一。谷擎苍一定在其他六座塔也做了手脚。"她指向红光升起的方向，"下一站，我们必须去那里。"

　　阚舜禹握紧青铜鼎，掌心的印记与鼎身产生共鸣。一段新的信息浮现出来："天工鉴·星象篇：七星连珠之日，幽冥洞开之时......"

　　他望向窗外的夜空，北斗七星异常明亮，尤其是天权星，红得如同滴血。

　　"时间不多了。"他轻声说，"饕餮苏醒的日子，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