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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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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天成短暂地犹豫后,最终决定将残酷的真相和盘托出。当曾珂得知苏景程竟是利用段天成对她的深厚感情,故意将其诱入致命险境时,一股强烈的愤怒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她恨不得立刻找到苏景程,狠狠教训这个辜负信任、置师兄于死地的混蛋!与此同时,段天成这份在危难时刻仍选择坦诚相待、不愿隐瞒她的心意,又像一股汹涌的暖流,再次猛烈地撞击着她的心房。感激、心疼与后怕交织,让她再也控制不住汹涌的泪水,瞬间已是泪流满面。
“师兄你是不是傻?”
泪水还沾湿在曾珂纤长的睫毛上,如同晨露凝结。段天成深深地凝视着怀中这张日夜萦绕心间的容颜,所有的担忧、思念与此刻满溢的怜惜,最终化为一个轻柔如春日樱瓣飘落的吻。他的唇瓣,带着无尽的珍视与克制的温柔,仅仅如羽毛般,无比轻柔地、短暂地贴在了曾珂光洁的额头上。那是一个不含丝毫杂念的触碰,纯粹得如同最清澈的誓言,短暂停留的瞬间,只留下令人心尖轻颤的暖意,像是无声地道尽了所有未言说的守护与情深。当他的唇轻柔离开,那触感仿佛已化作一道温和的烙印,无声地刻进了彼此相贴的心间。
额头那抹轻柔如樱瓣拂过的触感还在微微发烫,曾珂心尖犹自轻颤着,沉浸在段天成无声的深情守护里。下一秒,一个被遗忘的念头如闪电般劈开旖旎——关乎狐族安危的情报!她猛地一个激灵,挣扎着从段天成温热的怀抱中直起身来,动作间带着一丝仓促。
“啊,对了!” 她抬起脸,双颊瞬间飞满红霞,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胭脂色,声音因羞赧而带着细微的颤抖。“师兄,你…你手机呢?”那双刚刚还盈满感动的眸子,此刻闪烁着焦急,“我有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立刻跟族里通个气!”
段天成还沉浸在前一刻的温存中,看到她这副模样,心头刚升起的一丝担忧立刻被一股酸溜溜的闷气取代。他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过去,语气却是不加掩饰的“不爽”:“哦——打给苏景程是吧?”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带着点控诉的意味,“这才刚跟我…‘亲’完,”他刻意加重了那个字眼,看着曾珂的脸瞬间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转头就急着给他打电话?小珂,你就不怕师兄我…醋坛子打翻?”
“说什么呢!你…你讨厌!” 曾珂羞恼地跺了下脚,一把抢过手机,几乎是吼出来的辩解,声音却因极度的羞窘而更显得娇嗔无力。“是真的很重要!关乎…关乎狼族和阴阳师的!我发誓!”她不敢再看他促狭的眼神,赶紧低下头,手指慌乱地按着屏幕。
电话接通时,苏景程正身处家族议事厅的凝重氛围中。他眉头紧锁,与父亲苏千、母亲景钰低声商讨着如何从那位被“请”回来的狼族小公主李月欣口中撬出有价值的线索——毕竟对方身份特殊,严刑逼供是底线,真伤了她性命,狼族那边恐怕会掀起滔天巨浪。电话铃声突兀地打断了他的思绪。然而,当听筒那端传来曾珂压低声音、断断续续汇报的关键信息时(内容参考上下文:涉及狼族与阴阳师联手,以及对方可能已发现曾珂纯阴之体的秘密),苏景程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啪”地断了!
“什么?!你怎么现在才说?!!!” 一声惊怒交加的吼声瞬间炸响,震得听筒嗡嗡作响,连段天成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一路上!从你发现端倪开始,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告诉我!这么要命的情报,关系到全族安危的大事,难道不值得你动动嘴皮子吗?!”苏景程的怒火简直要冲破听筒,“我看你就是光顾着围着你的段律师转了!多大人了还这么恋爱脑!关键时刻掉链子!”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被延误的焦躁和对“猪队友”的恨铁不成钢。
即使曾珂紧捂着听筒,那穿透力十足的怒吼还是清晰地钻进了段天成的耳朵。他的脸色微微一沉,但看到曾珂瞬间变得苍白又自责的小脸,心头那点不快又被心疼取代了。
曾珂好不容易等苏景程吼完,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哼,带着浓重的懊丧和自我厌弃:“我…我就顾着担心师兄的伤势了…心里乱糟糟的,光想着他…完全…完全把这些事给忘了…”她垂下头,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觉得自己关键时刻简直太不中用了。
段天成见状,立刻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揉了揉她头顶柔软的发丝,声音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柔缓:“好了好了,不怪你。”他试图驱散她的阴霾,“这说明什么?说明在你心里,师兄我的安危才是头等大事啊,这不挺好?”他微微勾起唇角,带着点调侃,又带着点认真的暖意,“你看,事情这不都说了嘛。别苦着脸了…”他故意凑近了些,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暧昧的笑意,“那我们…继续?”
“继续你个头啊!想得美!” 这露骨的暗示像一把火,“轰”地一下把曾珂从头到脚都点着了。她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推开段天成那只不安分的手,连手机都差点没拿稳,脸上滚烫的温度让她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她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再也顾不得其他,留下一句含糊不清的娇斥,便慌不择路地一头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紧紧关上了门,仿佛要把那恼人的羞意和段天成低沉的笑声一起关在外面。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听完苏景程的描述,苏千和景钰陷入了沉思。这么看来狼族也发现曾珂纯阴之体的秘密了?怎么发现的?而且当初小青跟阴阳师同归于尽,魂飞魄散了,哪还有可能借曾珂复活?这事怎么越听越诡异。
“景程,你把族里人集中下,我有话要说。”
这座凝聚着狐族血脉的古老庄园,便是他们仅存的栖身之所与精神家园。然而,作为华夏的守护者家族,狐族的境况却令人扼腕——人丁凋零到了极致,全族上下竟只剩下四十余人。更雪上加霜的是,百年前那场惨烈大战,让本就稀薄的血脉再度遭受重创,折损近半,使得这支肩负使命的古老族群,在现世中显得愈发势单力孤,存续维艰。
延续血脉,这是狐族面临的最根本也最严峻的挑战。一个种群想要生生不息,最核心的命脉便在于新生儿。然而残酷的是,并非每一个降生的狐族后裔都能踏上修炼的道路,总有相当一部分成员,其血脉中的灵性未能觉醒,只能像世间最普通的狐狸一样存活。他们不仅无法承担起狐族守护者的重任,其作为凡俗野兽的自然寿限也仅有短短十数年光阴。这一现实,使得本就因百年大战而元气大伤、人丁凋零至极点的狐族,其血脉存续的前景愈发显得脆弱而微渺。
这座承载着狐族千年荣光与沉重血脉的古老庄园,如今成了他们仅存的堡垒与精神图腾。青砖黛瓦在暮色中沉默矗立,庭院深深,却难掩其间的萧瑟冷清。作为华夏历史的守护者之一,狐族的境况令人扼腕叹息——曾经繁盛的族群,如今竟凋零至仅存四十余口。百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大战,如同最锋利的镰刀,瞬间收割了本就稀薄的血脉,使得这支肩负着古老使命的族群,在现世的浪潮中更显得势单力薄,维系存续都变得步履维艰。
延续血脉,这沉甸甸的四个字,是悬在每一位狐族心头最根本也最残酷的拷问。一个族群能否生生不息,核心命脉在于新生的希望。然而,命运何其残酷。并非每一个降生的狐族后裔都能点燃血脉中的灵性之火,踏上修行之路。总有一些成员,他们的灵性沉寂,只能如世间最普通的狐狸般生存。他们无法肩负守护者的重任,那短暂不过十数载的自然寿数,更是让本已因大战而元气大伤、人口凋零到极致的狐族,其血脉的未来显得如此脆弱飘摇,仿佛风中残烛。
令人稍感慰藉的是,所有熬过劫难、幸存至今的狐族,无不拥有着钢铁般的意志与不容小觑的战力。严峻的现实甚至让景钰心中萌生了更为务实的念头——或许,是时候放下对血脉纯粹性的过度执着,考虑放开通婚的限制了?眼前的燃眉之急,是保全有生力量,守护住这最后的核心火种。否则,这个古老的华夏守护者家族,恐怕真要在历史的烟尘中无声湮灭。
族人们的目光聚焦在景钰身上,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沉重。联想到近日阴鬼差接二连三的变故,加之三公子苏景程负伤归来,他们都明白,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即将来临。
“长话短说,”景钰的声音清冽而极具穿透力,瞬间压下所有窃窃私语,“狼族与阴阳师已暗中联手。”她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据查,阴阳师以复活‘小青’为饵,诱惑狼族入彀,并将吞噬魂力的邪法倾囊相授。狼族则充当爪牙,狙杀阴鬼差,猎捕怨魂充作祭品。因此,狐族上下,即刻起进入临战状态!随时准备迎击狼族。非常时期,不必再拘泥过往一切规条!”
“嗡——”
整个议事厅瞬间鼎沸!这消息太过骇人听闻!大家虽有预感出事,却万没想到竟是如此惊天的背叛!昔日并肩抵御外侮的同胞,如今竟倒戈相向?对阴阳师,那是敌国之战,义无反顾;可如今,这却是手足相残的内乱!让族人们对自己的同胞举起屠刀,巨大的心理障碍如磐石般压在心头。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景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目光凌厉地扫过全场,“收起你们天真的幻想!以为当年的并肩情谊能让他们手下留情?做梦!景程和墨涵都已在狼族爪下受伤,他们敢对狐族核心子弟动手,对普通族人只会更加肆无忌惮!遭遇狼族,只有两条路:要么速退,要么——格杀勿论!散会,各自准备!”
族人们三三两两地退去,步履沉重,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忧虑,低沉的议论声在古老的廊柱间回荡不息。名义上,苏千是高高在上的家主,但所有族人都心知肚明——真正执掌狐族大局、定鼎乾坤的,是这位雷厉风行的家母景钰。她的决定,便是最高指令。
待人群散尽,一直沉默的苏千,脸上笼罩着浓得化不开的阴郁与疲惫。他望向庭院深处,目光仿佛穿透时光,看到了昔日狐族近两千族人在这片土地上追逐嬉闹的盛景,欢声笑语犹在耳畔。他的亲兄长苏柏,那张爽朗的笑脸,也永远定格在那场大战中——为了守护族人,他毅然引爆内丹,与强敌玉石俱焚。
“老婆…”苏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难道…同样的浩劫,又要重演了吗?柏哥…若战火再起,你当年的牺牲…岂不是…”他喉头滚动,艰难地吐出那沉重的疑问,“和平…为何如此遥不可及?”
“行了!”景钰猛地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耐与严厉,精准地截断了他沉溺于悲伤回忆的思绪。她看着丈夫那副深陷往事、自怨自艾的神情,眉头紧锁,“收起你那深宫怨妇的姿态!有功夫在这里伤春悲秋,不如想想怎么提升你的修为!堂堂狐族家主,连九尾之力都未能修成,日后如何震慑宵小,服膺族人?”她的话语直指核心,毫不留情,“大事小情都要我来定夺,你这做家主的,倒像个闺阁女子般,动不动就沉湎往昔!”
苏千被戳中心事,老脸顿时涨得通红,急忙辩解:“那…那是我嫡亲的兄长啊!我…我思念他有何过错?”
“思念无错,但沉溺便是懦弱!”景钰斩钉截铁,目光灼灼地逼视着他,“苏千!别再蹉跎时光了!立刻给我启程,去先祖遗迹!只有寻获九尾之力,才能真正守护住狐族这最后的根基!别再——把精力浪费在侍弄那些花花草草上!也别再——像个闲散渔翁似的没日没夜去钓鱼!你的战场,不在这里!”
“知道了…”苏千垂下眼睑,声音闷闷的。面对妻子如山岳般的气势和无可辩驳的道理,他深知反抗无效。辩驳?说不过。动手?更打不过。除了低头认命,竟是无路可走。那古旧的庭院,只留下家主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消散在渐浓的暮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