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6、高速猫车 ...
-
小王轻轻啊了声，眼神飘向灰蒙蒙的小窗外，似乎想迫切找点说法圆：“这……总要娶的吗。我为未来嫂子着想呢。”
“呦嘿，你小子会说话，差不多六分钟到服务区，咱停会儿放个水。”
“麻利点儿，不能待太久。”大刘取下烟，摁灭在车载烟灰缸里，补充道。
干这一行的，就是得小心行事，最忌讳停服务区。
但人有三急呀……
小王不动声色擦掉额角冷汗，随后像想起来什么一样，掏出手机不停地敲打。大刘也没再说话，想着他应该还在和亲朋周旋救命钱。
驾驶座里笼罩着苦涩的寂静，只有导航跟打球赛一样的亢奋激昂，大刘扯了扯常年吸烟而暗哑的嗓子，有感而发唱了几句，什么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五六分钟后，车子向转入了服务区。
目送大刘走远，小王皱着眉头，眼中尽是沧桑，随后吐出一团白雾，扔掉对方给的烟，轻盈跳下车，来到车尾。
“老大要是知道我抽烟不得完球了……”他低声嘟囔，“天杀的。”
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细微不绝的哀嚎声层层叠叠，清晰传入耳中。
“咳、咳咳！”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小王强忍呕吐欲钻进遮挡布中，手法娴熟地撬开后车门的锁，向左右两侧拉开。
板栏门将布匹撑开了些，留下了操作空间。
映入眼帘的，是车厢里堆叠的近百个脏污铁笼子，每个都塞满了猫，跟本分不清哪个是尸体，哪个是活的。
小王捂住口鼻，骂骂咧咧地翻了进去。
但无论哪个，都是一些人眼中可以肆意压榨的肉。
车厢没有塞的过挤，铁笼子的大小和排列方式让它们没有紧贴板栏，在遮挡布的笼罩下，这里异常闷热。
轻轻抬下几个沉甸甸的铁笼子，腾出一条过道，小王向后挪动，双目飞快扫视，最终停在了最深处的大笼子前。
这笼子比较特殊，里只装了一只通体黝黑、毛发粘成几团的狗大黑猫，若不是它的腹部还有微弱的起伏，叫人乍一看还真的以为它归西了。
黑猫体型大的特殊，大刘说有点观赏研究价值，痴迷奇珍异兽的收集癖必然喜欢，说不定可以卖个高价，于是给它独装一笼。
“咦~”
笼子上面黏糊糊的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小王嫌弃的把手往裤腿上一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咳！咳咳咳咳咳……”
要死，忘了还有馊味！
没有过多的迟疑，他抓紧笼子两边，掂起飞快下车，顾不上其他猫的感受，铁笼子相撞乒哐作响。
关好车门，被关掉的幽幽蓝屏突然跳了出来，倒计时飞快流逝，很快亮起红光，忽闪忽闪的跟催命一样。
倒计时只剩60秒了！
“我去！一个小时这么快！小爷我都还没来得及玩呢！”他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发了条消息。
志愿者怎么还没来？！没办法了……
听着声声哀嚎，小王脚步一顿，咬咬牙返回去，对着满车厢的猫道：“听着臭猫们！小爷今儿救你们一命，以后到地下了记得给小爷带老鼠干！”
小王跳上车，在倒计时的催促中哐哐哐，把诸多笼子扔下车，也不管猫的尾巴脚有没有被砸到。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拖延时间的方式了，反正瘸了也比死了好。
一时间，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可惜大半夜的，这小服务区根本就没个人影！
但凡有个好管闲事的在，他也犯不着用这种方法。
在大刘来之前，扔的越多越好。
……
“哦~哦哦~”
大刘哼着欢快的小曲儿从卫生间出来，他满脑子都是交货拿钱的事，钱攒够了，就能娶到媳妇了。远远听到叫声，抬眼一看，登时傻了。
地上堆满了猫笼子！
而跳到车上的小王跟发了疯似的，手更是抡出火星子，怕是下一秒就要爆燃星空了？！
“小王！你个王八蛋干什么？！你踏马的给我住手！老娘不想救了是不是！”震惊愕然下，大刘心底蹿出一股无名怒火，滔天恨意立刻狂奔而去。
可到了近处，地上堆满的笼子让他根本碰不到小王。
脚刚踩上笼子，劣质铁网就凹进去一个巨大的弧度，吓的一只猫直接应激了。
他身上刷了一层冷汗，赶紧停下动作。
要是拉去都死绝了，断然要说肉质不新鲜，大砍价的。
“妈的你疯了！”
站在集装箱里的年轻人把最后一笼猫扔到地上，随后靠着集装箱缓缓坐下，汗水浸透了全身，发梢上滴下几滴汗液。
他一只胳膊支在曲起的膝盖上，气喘吁吁的把另一只手放衣服上随便抹拉两下。
“我他妈真后悔带你干这行，当初跟我哭穷求我带c你妈的！”
谁知年轻人眼中亮着光，竟是露出一个带着嘲讽的笑，嘲讽他的无能，得意自己的杰作。
好像在说：你去C啊。
大刘对这个共事两年的小伙子，突然感到陌生。
只见他冲大刘挥挥手，莫名其妙地说了句：“拜拜喽！”
“拜个屁死啊你！”
小王应声啪唧倒下了。
大刘：“……”
“你他妈再给老子装！”
大刘看不到的是，年轻人脸旁的蓝屏上，倒计时清零，蓝屏骤缩，消失不见。
又骂了几声，上面的年轻人依旧一动不动，火冒三丈的大刘心里产生一丝惊慌，万一真是被他咒死了……
气愤地向最近的笼子踹了几脚，惨叫声撕心裂肺。
要是出了人命，可咋办？自己是不是还得蹲牢子？
妈的妈的妈的！大刘抓了把头发，掏出屏幕碎裂的手机，刚打出120，手就顿住了。
钱谁出？他有那救人的钱吗？穷的保险都买不了，谁担保？
大刘在“蹲牢子”和“破产”间来回徘徊。
嘟嘟嘟嘟嘟嘟——！瞎眼的远光灯刺地大刘一闭眼，抬手挡光，一辆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滑到他身后。
接着又是一辆。
大刘心下一喜，可对着满地的猫，笑容又僵住了。
车上跳下几个人。
来者气势汹汹，一个人上来就指着大刘厉声呵斥:"你们猫狗贩子有没有心？！偷了多少猫！"
“他妈的你哪只眼看我是偷的了！他奶奶的别大半夜找茬！”大刘嘴角一阵抽搐，刚以为救星来了妈的怎么是什么志愿者爱心人士。
大刘为数不多的理智强压怒火：“你救……”
“我告你这是违反《动物防疫法》的，还有种上高速！”
妈的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几个气势汹汹的志愿者指着大刘不停咒骂质问步步紧逼，领头报了警又打了12345，说明情况后叫了两三辆货拉拉。办完这些他拿着手机对准了大刘。
这一举动彻底踩了大刘的痛处，曝光他？妈的他也要面子的！
眼看这些人恨不得将自己就地处决，大刘上前一步抓住领头的衣领，推搡一把："报！你尽管报！在我车上就是我的，你们今天敢不出钱拉走，就是打劫！看到时候谁有理！"
下方吵闹热火朝天，靠在铁板上的小王幽幽转醒，他揉揉眼，迷糊地坐起来，嘴里嘟囔：“刘哥？咱到了？”
在嘈杂的骂声中听到熟悉的声音，大刘心里先是松了一下，很快又被怒火恨意填满。
“到个屁啊！你小子什么居心？！”
“装睡炸老子是吧？”
“他妈的早就串通一气了！老子还以为你隔那借钱还可怜你妈的！”
被臭骂一通后，小王终于清醒了，看着围了一圈的人与一地的猫笼，他脸上有些茫然。
“我去，这么大的猫？这缅因吗？！”一个志愿者看到独处一笼的大黑猫，简直不可思议。
但不管它是不是猫，看起来都快不行了，好在随行的有一位宠医，宠医给它简单处理一下快马加鞭，先行带几只重伤的下高速进一步手术治疗了。
一个爱心人士拨打举报人的电话，他皱着眉头找了半天都没见人，以为是对方不愿露面离开了，便打电话表示感谢，顺便确认下短信上说的无牌有主的黑猫，是否是方才拉走的那只。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地是猫贩子小王那惊人的手机铃声响了。
爱心人士恍然大悟，他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小王的手：“谢谢你啊朋友。”
小王一脸懵逼：“啊？”
“如果不是你这些猫可能就死了？”
“啊？？”
“刚刚你晕倒了，是不是被这可恶的猫贩子打的？”
“啊？？？”
“你踏马狗屁！”大刘怒吼一声，“行！小王长本事了是吧？！哥们记住你了！”
看着大刘愤怒的面孔，万恶的猫贩子小王万脸蒙圈，他突然感觉很无助，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发展成这样，志愿者为什么对他笑脸相迎，他只知道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母亲的救命钱又泡汤了。
接头人继续道：“你说的黑猫是不是单独一笼的那只？我看你最后给我发了个电话，这是谁的。”
小王哽咽了一声试探道：“猫、猫主人的？那……你打下？”
众星拱月被当作大英雄的小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急促不安地搓着手，被问到什么他就犹犹豫豫的点下头。
他知道自己做这事是要遭报应的可他家老母重病急需用钱，药钱贵得很还有乱七八糟的治疗费住院费，从小家境不好是老母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就算再难他也要把母亲病治好，然而他就一小学文凭的九漏鱼还因为偷窃吃过国家饭，没有什么大厂肯要他，不然他也不会昧着良心做这来钱快的黑货。
毕竟贩猫狗不是贩人，不会坐牢。
如果不是大刘肯带他发财，母亲的药早断了。
很快志愿者里直播的那个人的直播间里有人刨出了小王的案底。
裹着毛毯坐在志愿者车里看手机的小王一个浑身激灵，他终于忍不住捂住脸哭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对着镜头慌忙解释了一通，就那唯一一次偷窃还是因为母亲的病，他声泪俱下不善言辞，几乎没人愿意信。
从猫贩子到好心人再到盗窃贼，风评转变太快了网友翻脸太快了，小王内心几近崩溃。
好在扒他信息的那人又扒出了小王在网上的各种求助视频和医院证明。
评论区诡异的安静了一阵，道德学家又开始若无其事的关心猫了，不少人说自己猫孩子丢了，问有没有什么样的猫，这车猫会被临时安置在哪。
看见没有人再对他品头论足了，小王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软塌塌地靠在车背上。
只是.....收入好像又断了。知道这些的人还可能会去给他投币捐款吗？
想到这他又无声的哭了起来。
一个年轻的女性慢慢递给他一卷抽纸。
“谢、谢谢……”
…………
第二天
闹钟开始循环往复地唱着歌，江寒第一次觉得这闹钟好烦人，她不耐烦伸手在周围胡乱扒拉几下，这才想起来平板不在床上。
“上……”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的正中央，上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她关掉闹钟打开wifi……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啥玩意儿？江寒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99+
被短信轰炸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