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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血染朱砂红,残魂尽归墟。——题记

      冥河的水寒彻骨。

      祁阙将昏迷的弦昭拖上岸时,她的唇已泛青紫。箭伤处的黑血凝成冰晶,粗布麻衣外层冻成硬壳,稍一碰就簌簌掉渣。

      会死的。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时,他手指微颤。

      “麻烦。”

      祁阙撕开她肩头衣料,箭簇周围的皮肉早已乌黑溃烂。他拔出绑在腿上的匕首在火上烤红,刀尖剜进伤口时,昏迷的弦昭猛地弓起身——

      “呃啊——!”

      她疼醒的刹那,祁阙用膝盖压住她挣扎的腿,单手扯开她腰侧系带。

      “别动。”

      麻衣层层剥落,像褪去破碎的蝶翼。

      弦昭在剧痛中找回焦距,正看见自己只剩一件藕荷色心衣,而男人的手掌贴在她裸露的腰侧——

      “你…放肆……”她声音发抖,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

      祁阙嗤笑,沾血的指尖划过她心口月牙痕:“这时候讲礼数?”他猛地撕开染血的布料,“方才想要杀我的胆子呢?”

      ---

      药粉洒在伤口时,弦昭咬破了舌尖。

      血腥气漫开的瞬间,她忽然看见幻象——

      ——祁阙跪在雪地里,抱着个心口插箭的女子。他的泪冻在脸颊上,而怀中人锁骨下的月痕,正与她的一模一样。本来还想在看一看,看清楚所有,却被痛意拉回现实。

      “嘶……”

      她本能地蜷缩,却撞进祁阙怀里。男人胸膛的温度烫得惊人,混着血腥与硝石的气息,莫名让人心安。

      “现在知道怕了?”

      他声音里带着讥诮,手上动作却放轻,纱布绕过她肩头时,指节不经意擦过脊背。弦昭浑身一颤,那道月痕突然泛起微光——

      咔嚓。

      祁阙腕间的狼首铜镯裂开一道缝。

      两人同时僵住。

      铜镯内侧露出半截画像,墨迹早已模糊,却仍能辨认出是一个人的眉眼。

      “这是……”

      弦昭话音未落,祁阙突然掐住她后颈迫她抬头。拿着画像细细比对。

      崖洞外,血月正缓缓升起。

      ---

      月光照进洞窟时,祁阙心口的旧伤开始渗血。应该是刚才用力过猛,扯到了!

      弦昭眼睁睁看着那道疤蠕动起来,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她下意识伸手去按,掌心却传来诡异的吸力——

      “松手!”祁阙暴喝。

      已经晚了。

      她的手与他的疤痕相触的刹那,整座崖壁在半空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晟文。那些字迹如活物般爬向二人,最终在相贴的肌肤上拼成一句谶言:

      “同命者,同殁。”

      祁阙突然闷哼一声,唇边溢出血线。

      弦昭惊觉自己的伤口也在疼——不是箭伤的灼痛,而是仿佛被利箭当胸贯穿的锐痛。 她推搡着禁锢住她的男人,似要挣脱。

      她盯着他心口惨笑,脱口而出便是“百世轮回,都一般如此吗?”

      洞外传来狼嚎,盖过了祁阙的回答。

      他染血的手突然扣住她五指,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

      “记住这种疼。”

      “下次再逞英雄——”

      “我会亲手拧断你的脖子。”

      祁阙先倒下的。

      他的手掌还扣在弦昭腕间,力道却忽然松了。弦昭眼睁睁看着他瞳孔里的赤色褪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轰然栽倒在她身上。

      “祁阙?!”

      她下意识想接住他,掌心触到他后背时,摸到一片黏腻——不知何时,他心口的旧伤崩裂,血浸透了半边衣袍。

      洞窟内的古晟文仍在发光,血色的字迹爬满岩壁,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二人笼罩其中。

      弦昭想撑起他,可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模糊。

      那道诡异的同命咒,正在抽干她的力气。

      **不能睡……**

      她咬破舌尖,血腥气在口腔里漫开,可视线还是越来越暗。

      最后的清醒里,她看见洞外的红月正被乌云吞噬,月光一寸寸退去,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蚕食。

      黑暗彻底降临前,她蜷进祁阙怀里,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破碎的衣襟。

      ---

      弦昭梦见自己站在一片焦土上。

      天空是暗红色的,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只有一道横贯天际的裂痕,像被利剑劈开的伤口。

      裂痕下跪着个人。

      玄甲残破,长发散乱,心口插着一支箭——

      是祁阙。

      可这个“祁阙”比她认识的更沧桑,眉宇间的戾气被某种深重的疲惫取代。他手里捧着半枚青铜密钥,正缓缓将它按进自己的伤口。

      **“第九十九次……”**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下次……别再救我了。”**

      弦昭想喊他,却发不出声音。

      焦土突然塌陷,她坠入无尽的黑暗。

      ---

      轰然她被拉回现实。

      弦昭是被鸟鸣吵醒的。

      天亮了。

      洞窟外的冥河泛着粼粼波光,哪还有半点血月的影子?

      她猛地坐起,肩头的箭伤传来尖锐的疼痛,但已经包扎妥当——纱布上打了个丑陋的结,一看就是祁阙的手笔。她拾起七零八零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可他人呢?

      弦昭踉跄着爬起来,在洞口发现了脚印。

      新鲜的,沾着未干的血迹,一路延伸到河边。

      她跟过去时,看见祁阙站在浅滩里,正将染血的外袍浸入水中。

      晨光勾勒出他精悍的腰背线条,也照出那些纵横交错的旧伤——最狰狞的一道从右肩贯到左腰,像是曾被什么巨物劈开过。

      **“看够了?”**

      他突然回头,赤瞳在日光下呈现出琥珀般的质感,比夜里少了几分戾气。

      弦昭莫名耳根发热,却强撑着冷笑:“将军若淹死了,我找谁报仇?”

      祁阙甩了甩湿透的衣袍。

      水珠溅到她脸上,带着冥河特有的寒意。

      “昨晚……”他顿了顿,“你看见了什么?一直在比划着。”

      弦昭心头一跳。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像是……记忆。

      “红月,古晟文,还有……”她犹豫着,“你心口的伤。”

      祁阙的眼神瞬间变了。

      他逼近一步,带着未干的水汽将她困在岩壁间:“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弦昭仰头直视他,“我看见的。”

      河风卷起二人交缠的发丝,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似乎在找一些漏洞。

      祁阙忽然抬手,拇指重重按下她锁骨下的月痕—— “啊”

      “下次做梦,记得跑远点。”

      他声音很轻,却让弦昭浑身发冷。

      “否则……”

      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

      天机阁的追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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