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率》逐客京华

8、青柠往事

　　器材室的霉味被雨汽泡得发胀。江临颖在讲解电磁感应定律时，发现林欲白的草稿纸边角画满了破碎的家庭简笔画。橡皮擦突然滚到货架底部，她弯腰去捡时，瞥见他挽起的裤管下藏着陈年烫伤疤。

　　"你分心了。"林欲白用红笔圈住她写错的公式，"因为我在看这个？"他忽然撩起裤腿，疤痕像蜈蚣趴在小腿外侧，"五岁时打翻的鸡汤。"

　　江临颖的笔尖戳破稿纸。雨点砸在铁皮屋顶上，震得人胸腔发闷。

　　"其实我知道，"林欲白转动着青柠项链，"你每次路过二班都数着地砖走。"他抽走她紧攥的自动笔，"就像我每次打篮球都数着你经过的次数。"

　　器材室突然停电。黑暗中有打火机擦亮的声音，林欲白举着应急灯走过来，暖黄光晕里飘着燃烧过的薄荷香。

　　"初中有次逃课，我在网吧看见过你。"他靠着跳高垫坐下，"你抱着书包蜷在角落，屏幕上是离婚协议的电子版。"

　　江临颖感觉喉咙被无形的手扼住。那是母亲再婚的前夜，她偷用班主任电脑下载法律文件，眼泪把键盘字母都泡得模糊。

　　"后来我每天都去那家网吧。"林欲白拆开新的青柠饮料，"但你只出现过一次。"他把瓶身转过来，配料表上用荧光笔新标了行字："孤独是颗酸柠檬，我们可以分着吃。"

　　惊雷炸响的瞬间，江临颖听见自己说："奶奶葬礼那天，我拆了三十七盒速效救心丸。"那是她第一次说起外地求学的日子，"每盒都少了两粒，她怕我突然发病。"

　　林欲白的指尖划过她掌心的月牙疤："所以你在手腕试药？"他解开袖扣，露出手腕内侧相似的疤痕，"我试抗凝血剂时也留了这个。"

　　雨声中，两个伤痕相碰的温度，比应急灯更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