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夜碎金》日光笼子

3、二

　　陶素十分发愁，现在她近乎身无分文，而工资还有半个月才发。
　　她必须先想办法搞到一笔钱解决目前生活上的窘境。
　　陶素苦恼地来到洗衣机旁，在褪下昨日凌乱的脏衣服时突然发现上衣口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张名片——荒野信贷私人会社，社长李野。
　　怎么回事？
　　她不记得她有收过这类名片，而且凭空出现的时间节点也十分巧合，正好是在她被黑走存款急需用钱的时候。
　　陶素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内心无比纠结。
　　这种私人会社远没有正规公司借贷安全，但好处就是贷款条件宽松，到账快。
　　试试吧？
　　陶素忐忑地拨通了名片背面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面是十分低沉的男性嗓音，陶素试探性地喂了一声。
　　“什么事？”
　　“你好，我想贷款。”陶素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
　　“贷款？你等一下。”
　　陶素听到电话搁置声，随后是一段刻意压低的交谈声，直到两分钟后，最初的男性嗓音才回到电话前，说：“下午三点到弦金街35号。过时不候。”
　　陶素还没来得及追问，电话就啪地一声断了。
　　她茫然地看着手机，心里有些没底，对面的语气听着不像正经人士。犹豫再三她还是打定主意前去赴约。

　　下午三点，陶素如约抵达目的地。
　　面前是一排拉下卷帘门的商铺，周遭人迹罕至，安静的有些诡异，看上去像整条街都荒废了一般。
　　陶素走到35号商铺前驻足观察，破旧斑驳的卷帘门上甚至招贴着五年前泛黄的出租广告。似乎是被耍了。
　　正当陶素打算原路返回的时候，手机响了，号码显示的是荒野会社的号码。
　　“我到了。”
　　“看到铺子左边的小路了吗？往里走，到后面废弃仓库的二楼来，我的人在那等你。”
　　陶素看了一眼左侧狭窄的如排水渠一般的小道，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我的安全如何保证？”
　　“照我说的去，没人会动你一根手指头。你要是怕，现在就可以回去。”男人不耐烦地说道。
　　“好。”陶素挂了电话，侧身往阴暗潮湿的小路里走去。
　　经历一阵短暂难闻的霉味过后，陶素顺利的来到商铺后面背阴处的小院子，环视一周后在一堆杂乱的箱子后边找到了前往左前方双层小楼的入口。
　　不多时，陶素来到小楼二层唯一的一间办公室门前。
　　办公室的门看着十分廉价，不过比两旁坑坑洼洼的墙面要精致不少，估摸着是最近新换的。门的正中间上挂着一块手写的荒野办事处的招牌，字迹潦草的犹如临时起意一般。各处都透露着不靠谱的气息。
　　陶素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进。”门后是一道清冷的女声。
　　内里陈设简陋无比，而且空间也不富裕，连像样的茶水间与会客室都分割不出来。
　　一位身着工作装带着金丝眼镜的漂亮女人端坐在房间内正中唯一的一张办公桌前，她背后则是一排参差不齐的空置书架。
　　“请坐！”女人朝她招了招手。
　　陶素有些无语，不过她还是听话地走到女人桌前的那张无靠背的塑料椅子上坐下，与女人四目相对。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陶素越看女人越觉得对方漂亮，而且也越发觉得有点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完全想不起来了。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女人推了推金丝眼镜，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你长得特别好看。”
　　“谢谢。”女人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叫李唯，不知道你如何称呼？”
　　“我姓陶。”
　　“陶小姐今天来是打算办理什么业务？”
　　“你们社长没有说吗？”陶素疑惑。
　　“不，只是流程如此，看这边，电子机器人全程录影录像留档。也请你放轻松，本社的各项手续完全合法合规。”李唯抬手指了指桌上的迷你机器人。
　　“哦。”
　　“请问陶小姐今天是打算办理什么业务？”
　　“贷款。”
　　“贷多少？”
　　“三万企业币。”
　　“分几期？”
　　“最低几期？”
　　“这边是六期。”
　　“可以。”
　　“好的。这是贷款合同，你过目一下。接下来我要宣读合同的各项细则，没问题的话你只需要对着摄像头回答愿意即可......另外你可以边听边逐项比对，若合同上和我读的有不一致的地方你可以提出来，明白了吗？”
　　“明白。”似乎有哪里不对。
　　“那我开始了。”李唯放柔了语调。
　　陶素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李唯十分专注又略带蛊惑的宣读声所吸引，一时间合同也不比对了，而是完全沉浸到了那片清冷好听的嗓音中去了。
　　“我愿意。”
　　......
　　“没什么问题的话在这里签个字。钱款会与两小时内打到你刚刚所填写的银行号码上。对了，过来合照一张。看镜头，你站左边一点，对，我们一起拿着合同，哎，好。陶小姐，辛苦。”
　　“好的。谢谢。”
　　“不客气。”李唯推了推眼镜，露出了一抹惯常的笑容。
　　陶素猛然注意到了不一样的点，对方虽然在笑，但她的眼眸透出的确是冷漠、疏离，并不是生意场上常见的假笑，反倒有种目的得逞的嘲弄意味。
　　而且她也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对方眼熟了，对方戴上眼镜，画上淡妆，换掉发型和工作装，导致她第一时间没有发现，对方的脸和昨晚酒吧里V的脸有七分相似。
　　她眼前的这位借贷会社的职员李唯或许就是昨晚酒吧陪酒女V。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而她就是被做局的那只可口的小白兔。
　　陶素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冷颤，声音颤抖地质问李唯：“是你？你是V？”
　　“看出来了？”李唯笑着摘掉了眼睛，“我还以为这种程度的伪装足够了。”
　　“为什么要骗我？”
　　“真有趣，骗人还需要理由吗？”
　　“混蛋！把我的钱还来！”陶素颇为恼火地冲过去揪住了李唯的衣领。
　　李唯的脸色冷了下去：“我劝你松开，不然我保证你马上就会后悔！”
　　陶素并不吃这一套：“把钱还我我就松！”
　　“一，二.......”李唯把声音压低了些。
　　“三！不还的话我现在就拨打执法者的电话，大不了一块进橘子。”陶素无比硬气地说道。
　　“你可以试试。不过在那之前我劝你还是先看一下眼自己手上的合同。免得怪我没提醒你。”李唯戏谑地勾了勾嘴角，有恃无恐地直视她的双眼。
　　陶素将信将疑地松开对方的衣领，随后狐疑地翻开手里的那份合同。
　　合同上的内容像是一道惊雷落陶素身上，让她当场震惊得懵了一分钟。
　　靠靠靠！
　　不是吧？
　　承载无上意志的天神啊！请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原本的借款合同不知道何时竟变成了婚姻合同。
　　婚姻双方是陶素以及唯。
　　“我和你，你结，结婚了？”陶素说完这句话时感觉自己舌头都是麻的。
　　“嗯。上面还有你我的签名。”
　　“胡说，我不承认，我们没领证，而且这份婚姻合同没有法律效力，这是你通过借款合同欺骗我签的。”陶素思维逻辑全乱套了。她完全无法理解目前的状况，就好似现实跟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一般。
　　“有效力的，而且结婚证也在线上领过了，刚刚我在婚姻公证人员面前宣读我的誓言，并且你也同意了。最后结婚合照也拍了，从现实的角度来说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当然我也是你的。”李唯玩味地挑了挑眉，示意她看向桌上的电子机器人。
　　“可是你读的不是......嘶。”陶素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后脖颈的电子脑一阵抽疼。
　　她在一瞬之间好像明白了，是她的电子脑被黑了。黑客通过她的电子脑模拟出虚假的现实内容覆盖了她的现实感官，也就是说从她进到这里起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被黑客替换过的内容。
　　“你！”陶素语塞，她实在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和她在两天之前完全可以说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走吧！我送你回去。”唯的语气变得柔和，只是眼底的冷意并未消失。
　　“李唯！”
　　“我不姓李，叫我唯就好。以后记住了。”唯笑着牵起陶素的手。
　　“滚！骗子！以后你说的任何一个字我都不会信！”陶素甩开她的手。
　　“离婚冷静期最少五个月，在此期间你我之间产生的任何问题最后都会变成婚姻问题。所以让我们这五个月之内好好相处吧！”唯丝毫不在意地再次牵起陶素的手并把她带出了房间。
　　“疯子！神经病！”陶素挣扎了一会儿发现没用后只能认命地由她牵着走，“那你先把钱还我！”
　　“不急。”
　　“急！很急！我很急！”
　　“回家再说，乖！”
　　陶素莫名被戳中笑点，悲极生乐，笑得比哭还难看。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她则是小馋猫，吃一堑又吃一堑。
　　现在好了人财两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