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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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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辉背着背包、拎着行李下了火车,又挤上了拥挤的公交车。公交车里的女售票员大声嚷嚷着,招呼车里乘客买票。车厢又旧又破,刘辉感觉仿佛这车已经很多年没清洗过了,座位上的布料早被人坐得乌黑发亮,只能隐约看出原先的花纹,很多座位上甚至还有乘客泼洒在上面的饮料污渍。
车厢里的乘客很多,来晚的根本没有位子,只能蹲在车厢过道里,等车子出了公路部门的检验口再站起来,这样承包这条线路的车主才能免于公路监管部门超载的处罚。由于回家心切,大多数乘客自愿忍受这样的待遇。
刘辉第一次对这样的情景感到反感,却又无可奈何,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书。已经是下午时分,车里的光线并不很好,县乡公路坑坑洼洼,车辆颠簸不堪,再加上拥挤导致的空气污浊,刘辉只看了一小会书就感到头晕想吐,赶紧合上书本,靠在座椅上,使劲掐着自己的虎口。
车子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乡镇。刘辉下了车,天已经完全黑透了,狭小简陋的客运站里亮着昏暗的灯光,站外到处是小商小贩的叫卖声,拉客的出租车和小电动车到处横行。刘辉穿过这些拉客的商贩,径直往站外走去,弟弟应该知道自己回来的时间,说好了来接他的。
刘辉正在四下张望,就听见远处有人喊道:“哥,我在这里呢!”刘辉顺着喊声望去,原来是弟弟刘军正站在百米开外的路灯下,冲着自己招手。
“小军,你什么时间来的?”刘辉急忙走到弟弟身边,疼爱地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半年没见,弟弟长高了,却更加瘦了。
“我下午就来了,哥,我都半年没见你了,可真想你!这个行李给我,我来拿。”刘军抱了抱哥哥,那股子亲热劲不言而喻,又随手接过刘辉手里的行李。
刘辉又何尝不想回家看看呢?只是回来一趟太过麻烦,从火车转汽车,舟车劳顿不说,来回的路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学校里很多农村学生,大多是一年中的寒暑假才回家一次。有时夜深人静时,他总会躺在床上,思念着家中年迈的父母,还有眼前这个可爱的弟弟。
“哥也想你的。这次考试的成绩怎么样?”刘辉关切地问着。
“挺好的,年级第二,班级第一。”刘军轻松地回答着。
刘辉满意地看了看弟弟,真是长高了,长大了,浓眉大眼,五官清秀,这副模样若是在城市里,稍加打扮,也一定会是一个引人注目的帅哥。只是眼下他那身寒酸的衣服给这个长相抹了灰,一眼望去不过就是一个农村后生。
“爹娘都好吧?”
“都好着呢,就是娘的腰病经常犯,所以地里的活基本上都是爹在忙乎,我只要放学就去地里搭把手。”
“嗯,哥不在家,辛苦你了。”刘辉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自家兄弟,说啥客气话呢。哥,你在城里上学久了,现在说话也学得文绉绉的了!走吧,咱家的拖拉机就停在前面。”刘军爽朗地笑着。
农村长大的男孩子,没有不会开拖拉机的。刘辉走到拖拉机面前,把背包和行李都放在车上,对刘军说:“我来开吧。”
“算了吧,哥,还是我来吧!晚上冷,你坐在后面,有个军大衣,你穿上。”刘军说着,从车把手上摘下厚厚的棉手套,戴在自己手上。
“还是让哥来开吧,你在后面,别冻着你。”刘辉坚持着。
“算了吧,你都半年没有摸车了,我可不相信你的技术,你还是老老实实坐车吧。”刘军笑着把刘辉推到车后,自己轻快地跳上了驾驶座,点燃开关,拖拉机发出一阵“突突突”的响声,在夜幕中向家的方向开去。
冬季的乡村公路上十分清冷,偶尔能看见过往的车辆照着刺眼的远光灯迎面而过。深蓝色的夜空中,一轮弯月高高挂着,漫天星光更加衬托出乡村夜的宁静。
“家里的空气真好!星星也特别多、特别亮!我都很久没有看见过星星了。”刘辉坐在车里,仰头贪婪地望着星空。
“城里难道没有星星?哥,你别逗了!”
“城里……看不见星星。”说这话时,刘辉心里悄悄滑过一丝落寞。
“怎么会呢?那城市里都有啥?”
“有很高的楼房,很多人,很多小汽车,也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东西。”刘辉喃喃地说。他心里明白,也许这些东西永远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城市里的一名过客而已。
“城市真好,将来我也要考大学,也要到城里去看看。”刘军兴奋地说着。
“嗯,你好好学习,将来也会考到城里的,也可以过城里人的生活。”刘辉笑着对刘军说。
“对了,哥,咱二叔选上村支书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哩!咱家现在在村里可风光着呢,别人看咱们的眼神都不一样。”刘军得意地说着。
“以前不是老王哥是村支书的吗?怎么又换了?”
“他呀,今年贿选,拉选票,在村里放风说谁给他投票,就给谁家十块钱。这消息被人告到乡政府去了,乡里直接把他给黑了。后来,村里搞了二次选举,乡里也派人盯着,没想到就把咱二叔给选出来了。”
“村书记不好干呐,咱二叔能行吗?”
“我看行,二叔挺有能耐的,去年养的那几百只鸡赚了不少钱,今年又增加规模了,还从城里请来了专家,说是准备搞什么规模化养殖。我听说,这次乡里二次选举也是有要求的,说是要选出什么致富带头人当村书记,能带领全村老百姓共同致富的才行哩!”
“他一个人富不算什么,要帮着全村人富才算本事,就不知道咱二叔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可不是嘛,二叔选上村支书后也是这么说的,他说要帮着全村人搞养殖呢!他说只有规模大了,名气才能大,才能引来客户。哥,我觉得二叔说的挺在理。”
哥俩聊了一路,很快就到了村里。刘辉远远看去,村里还是像往常一样,黑漆漆的一片,几乎看不见灯光。农村人节省,每到晚上,家家户户只亮一盏灯,本就微弱的灯光,透过窗户掩映在村里的树林里,几乎看不见什么亮光,只能听见几声狗吠声,远远地此起彼伏。
“娘,我哥回来了!”刘军一进门就嚷嚷着。
“回来了?你爹刚才还念叨着呢,可算回来了!”一位年迈的妇女步履蹒跚着从后屋走过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头发已经有些花白。
“娘,我回来了!”刘辉走上去,接过娘手里的盘子,接着问道:“我爹呢?”
“你爹在屋里给你预备着饭菜呢。还没吃吧,一定饿坏了。”刘辉娘疼爱地看着儿子。
“还行,不饿。”
“走吧,去里屋吃饭去。”
北方农村的宅子一般很大,进门是一间小屋,基本上放置一些农用的器具,再往后就是一个大院子,院子北边才是正室,东西走向,坐北朝南。刘辉穿过院子的时候,看见那颗柿子树已经挂满了累累果实,只是在黑夜里,看不清颜色。
“爹,我回来了!”刘辉叫着。
“来了?赶紧歇歇吃饭吧,一家人都没吃,都等着你呢!”一个同样年迈的汉子正弯着腰在桌子上摆弄着菜盘子,听见刘辉的声音,慢慢抬起了头,笑容在脸上一点点荡漾开。刘辉见父亲穿着一件中山装式的藏蓝色大棉袄,胸前的口袋有些破旧,还有几块油渍。头发依旧剪得很短,额头上的皱纹还是那么深,只是背仿佛驼得更厉害了。
“你们都没吃?”刘辉多少有些惊讶。
“你没回来,你娘非不吃。”刘辉爹笑了笑,说道:“来吧,今晚咱家吃个团圆饭!”
说话间,刘军一手拎一个小板凳跑了过来,刘辉娘也拿着碗筷走进堂屋。刘辉看了看眼前桌子上的饭菜,一盘猪肉烧蒜薹,一盘土豆丝,一盘油炒花生米,一盆烧小鸡,还有一碟酱豆,一个扁平的草筐里摊着一厚摞还散着热气的烙馍。
“傻愣着干嘛,赶紧坐下吃吧。你爹知道你来,今天特意宰了一只鸡,又跑到集子上去买的猪肉。”刘辉娘笑着说。
刘辉在一家人的注视下,慢慢拿起筷子,眼前却浮现出李璇家的那顿饭,愈发感到手中的筷子有千斤重,“爹,娘,小军,你们都吃啊!”
“哥,你先吃!”刘军笑道,随手从馍筐里拿出一张烙馍递给刘辉。
刘辉接过烙馍,在桌子上铺开,又放进一些土豆丝和酱豆,仔细地卷起来,放入口中,“嗯,真香!还是家里的烙馍好吃!”
“我就知道,你肯定想吃烙馍了!”刘辉爹笑得一朵花似得,得意地看着刘辉娘。
“哥,你吃肉。”刘军夹起一块猪肉,送到刘辉碗里,自己也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嗯,这猪肉就是香!”
“爹娘,你们也快吃啊!”刘辉说道。
吃完晚饭,收拾好碗筷,刘辉对刘军说:“我那个行李呢?”
“放在外屋了。”
“拿到院子里,再用罩子给压上,那里面是一些海鲜和干货,外面冷,不容易坏。记住用罩子压实了啊,免得晚上被猫给叼走了。”
“海鲜?”刘军疑惑地问。
“哪里来的海鲜?”刘辉爹娘也好奇地问着。那个年代,北方内地的农村一般很少见过海鲜,大多只是听说过,吃过的人家很少。
“路过一个同学家,人家送的,准备过年吃。”刘辉淡淡地回答,心里却十分难受。
“你同学对你真好!”刘军天真地说着,刘辉听后苦涩地笑了笑。
吃完晚饭洗漱后,哥俩钻进了一个被窝。刘辉家房子少,兄弟俩从小就是一个屋、一张床。刘辉盖着家里的棉被,紫红的被面上绣着金黄的龙凤和大红的牡丹。这床被面,还是当年刘辉爹娘结婚时用的,前几年才给了他俩,显然已经有些破旧,原先的紫红色如今也变得发黑。屋里的大门是木板做的,已经很有年头了,和刷着绿漆的窗户一样,都几乎与这哥俩的年龄差不多,如今早就斑驳不堪,到处闪着缝儿透着夜里的寒风。刘辉不禁裹紧了被子,刘军却和往常一样,脱得只剩一条裤衩,钻进了被窝。两个人在一起,被窝里渐渐有了温暖。
“哥,你在想什么呢?”刘军看哥哥半天没有说话,忍不住问。
“什么也没想。”刘辉说着,把手里的手机塞进枕头下面。
“哥,你买手机了?”刘军眼尖。
“是的,上学时买的,最便宜的那种,方便哥带家教用。”
“给我看看?”刘军显然是没见过手机,显得十分兴奋。
刘辉笑了笑,把手中的手机递给弟弟。
“原来手机就是这样的啊,真有意思,这么小的东西,竟然能打电话!”刘军打开手机的翻盖,液晶屏上显示出暗淡的蓝色光。
“哥,这手机好像震动了一下!”刘军好奇地对刘辉说。
“是吗?”刘辉接过手机,就着暗淡的屏幕,看到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名字发来的信息:你到家了吗?一切还好吧?
刘辉的心猛地抽搐起来,他是多渴望看到这个人的信息啊,但是看到后又会给他带来无限的感伤。刘辉赶紧合上手机,把脸转过一边,免得刘军看到自己的泪水。
“哥,为什么手机会震动?”
“没什么,提示来了一条信息。”刘辉咬着嘴唇,强忍住泪水,身子在不住发抖。
“哥,你怎么了?怎么抖这么厉害?”
“没事,有点冷。”
“哈哈,不习惯家里的被窝啦?是不是学校的被窝很暖和?没事,我给你焐焐就好了!”刘军说着,从背后抱紧了刘辉,刘辉感觉到了弟弟的身体传来的温暖,心里慢慢安静下来,但却始终不敢回头。
男人的泪水,有时只能让自己知道。
凌波终于踏上了返回南京的火车,张宇一路跟到车站,两人依依惜别。火车刚开出车站,凌波就收到了张宇发来的短信:宝贝,南京等我!凌波微微一笑,回了一个“滚”字,便把手机装进口袋。
送走了凌波,张宇才慢慢露出愁苦的表情。凌波所不知道的是,这些天张宇家里简直就是一个冰窟,父母已经冷战了很长时间了,两个人像是陌生人似的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着,这种气氛让张宇十分难受。每逢过节都是让张宇提醒吊胆的时候,生怕父亲老家来亲戚,只要来亲戚他妈妈要生气,家里总免不了一番争吵。尽管这些年,父亲老家已经很少有人来走动了,就是已经八十多岁高龄的奶奶,也不过几年才来一次,但只要有父亲家亲戚有任何风吹草动,总能引起母亲的一番冷嘲热讽。张宇有时甚至在想,父亲这些年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在他看来,娶一个如此蛮横的妻子,对男人而言就是一生的灾难。
张宇回到家,轻轻开了房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临近年关,张文生肯定在公司忙乎,而妈妈则不是逛街就是打麻将。这样的日子,就连小保姆都轻松了许多,经常偷懒不清扫卫生。张宇回到自己楼上,躺在床上,又开始想念凌波,忍不住一连串又发了十几条信息,无非就是“想你、爱你”之类的,凌波总是不冷不热地回几个字,弄得张宇很没兴致,糊里糊涂竟然躺在床上睡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宇被楼下的争吵声惊醒。
“聂文倩,你究竟讲不讲道理?明天就年三十了,我把老母亲就接过来一起过个节,犯了哪门子王法?我就想不通,你怎么就不能和我妈和平相处?她都已经八十多岁的人了,还能活几天?我这个当儿子的,尽点孝心怎么了?”
“你尽孝心?我没拦着你啊?她来,我走,你该怎么尽孝心就怎么尽孝心!想让我给她尽孝心?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得伺候我自己的妈去。现在想着让我尽孝心了,当初我那么艰难的时候,她怎么一点忙都不帮?”
“当初?当初是个什么生活条件?她一个寡妇,拉扯着六个孩子,你让她怎么照顾你?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情味?”
“我没有人情味?我在你们家坐月子,连口热水都喝不上不说了,还得伺候你们一家老小吃喝,大冷天的做饭洗衣服的,谁心疼心疼我了?你妈可倒好,弄点好吃的糕点,背着我偷偷塞给你弟弟,我是这么没见过世面的人吗?我们娘家什么没有?我真是瞎了眼才找了你,自从到了你们家,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聂文倩,你怎么不说她一个女人家一大早就要起床上山砸矿石,一筐一筐地背到火车上装车,挣那点血汗钱来养家糊口,那是女人干得活吗?你还好意思让她来照顾你?聂文倩,你说这话还算是个人嘛?”
“你才他妈的不是人!她苦?我就不苦?我一个人上着班,看着孩子,还要照顾你的弟弟妹妹,我容易吗?张文生,你只会记得我的不好,从来就没有记住我的好!”聂文倩吼叫起来,眼里点点泪光。
“你俩吵够了么?”不知什么时候,张宇已经站在了他们背后,冷漠地说着:“你们真的爱过彼此吗?说实话,爸妈,我从你们身上看不出半点相爱的痕迹。你们的婚姻让我感到很无助、很疲惫,反正我现在已经成人了,你们没有必要再迁就我,真要是过不下去的话,你们就……离婚吧!”
张文生和聂文倩一时间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劝他们离婚。说实话,关于离婚,他俩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总觉得为了儿子应该保全这个家庭,哪怕是面子上的家庭。尤其是张文生,更希望看着儿子能够在父母的陪伴下,与心爱的人一起走进结婚的教堂,这是他的心愿。可是这个心愿还能实现吗?他自己心里都没有底。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的家庭究竟得罪了聂文倩什么,让她如此痛恨。
张宇在父母发呆的眼神中夺门而出,他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家中待下去了。年二十九,夜晚的街上已经没有了什么行人,但街上的商铺却依然十分热闹,尤其是那些卖春联和各色春节挂件玩意的商店,更是使出全身解数兜售商品,想赶在明天把所有的货品都卖出去,否则这些货就要再放置一年。
张宇走到一家烟火商店,想起了那一年和凌波一起放烟火的情景,不由得心里十分苦闷,索性又买了一大包礼花,顺带买了几罐啤酒,拦住一辆出租车,就往郊区奔去。
高架桥已全部完工,完全找不到当年与凌波一起放烟火的地方了。张宇眯着眼,顺着高架桥慢慢走去,路面很宽阔,双向八车道,每一个汉白玉的桥栏杆上都刻着一座小狮子,整整齐齐地守望着桥下的车水马龙。张宇走过整座大桥也找不到适合放烟火的地方,只得悻悻地又走下桥,来到桥下一处相对空旷无人的地方,一个人寂寞地在地上摆弄起那些烟火。及至把所有的烟火一字儿排开,然后一个个点燃烟火,美丽的火花冲天而上,在高空中绽放出绚烂的花朵,五彩缤纷。
张宇直接坐在了地上,拉开易拉罐啤酒,就着寒风喝着啤酒,拨通了凌波的电话,电话里传来热闹的声音,看来是凌波二姨家正在团聚吃饭。
“喂,波,你在干嘛?”
“吃饭呢,我哥回来过年了,正喝得欢呢。”电话里传出凌波急促而开心的声音。
“那,多吃一点,少喝点酒,你酒量一向很臭。”
“胡说,我酒量不比你差。你在干嘛?”
“我啊,闲着没事,坐在家里的阳台上数星星呢。”
“真有闲情逸致。”
“波,想我没?”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你可真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你呀,好好陪你爸妈吃顿饭吧,一年难得团聚一次,别老整些儿女情长出来,多没出息。”
“好,都听你的,我去陪我爸妈吃饭去了,不耽误你们家团圆饭啦!”张宇半开玩笑地挂了电话,一昂脖子一口气把手中的啤酒喝完,捏扁了空易拉罐,狠狠摔在地上,又点燃下一个烟火,冲天的火花印在张宇深深的眼眸中。
等张宇从外面回到家中时,张文生和聂文倩已经停止了吵闹。不知道是不是儿子的一番话触动了他们的神经,两个人都开始了一番沉思,总之家里算是暂时安宁了,这份安宁倒是很出乎张宇意料之外。空荡荡的客厅里水晶吊灯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餐桌上那些用来散发香气的水果似乎应该更换了,有些水果已经腐败变质。家里的保姆这几日也回老家过年了,使得原先寂寞的家变得更加寂寞。
张宇看了看父母的卧室,果不其然,张文生半掩着门在床上躺着,而聂文倩还是睡在了客房里。
“不管怎么说,他们暂时是消停一会了。”张宇心里想着,轻手轻脚地往楼上走去,没有惊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