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君演》小阳想哭

4、神都……本王回来了

　　再回到神都，依旧人来人往，依旧熙熙攘攘，依旧歌舞升平红袖招展，好一派繁荣的景象。
　　各色的叫卖声不绝如缕，招揽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偌大的云昭国最中心的皇城，在不经意间向天下人昭示着它的主人有多么强大的实力和雄厚的基础。
　　先皇的确好眼光，谢沄玥他确实是一个极好的贤明君主。当初定夺储君，先皇没有选错人！
　　仰首看看这天空，这阳光灿烂的天空已与我阔别三年。可不知为何，一片厚厚的云雾缓缓飘向我，渐渐地遮住我头顶的光芒。
　　天，连你也觉得我是罪人？云昭真神，我上官烨瞑究竟何处得罪于你！你又何必要我回云昭国！我现在已经是苏日浔，你也不肯还我半点光芒？
　　“沄影，我问你，你怎么得知我这怪贼苏日浔就是上官烨瞑，又是如何得知我和烬月君隐居在鬼冥峰？”我恢复心态，稳住气息开始盘问沄影。
　　要知道，我和楚烬月都是自以为每次行动都很小心利落的，所到之处即人畜不留，没有一个活口，绝对不会有任何纰漏让人钻空子。可是沄影得到的消息竟然能如此准确，不但知道我上官烨瞑就是“日夜双杰”中的日浔君，还清楚的知道日夜双杰就隐居在鬼冥峰绝顶。光这些，就够我和楚烬月苦思冥想，自我反省很久了。
　　不过楚烬月用什么手段打探消息是他的事，而我则是选择最快捷的方式——直接问沄影。
　　“沄影不知，殿下的消息情报是从通文阁买来的一级密报。”
　　“通文阁？”我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咀嚼着这个名字。
　　通文阁我当然听说过，传说中最神秘的情报机构，和拘魂殿并称“江湖两个最可怕的组织”，拘魂殿负责收钱夺命，是最大最神秘的杀手组织；而通文阁也是出卖消息情报，是最神秘的情报交易组织。
　　据说通文阁的情报分各种等级——三级线报，不算难打探的消息，他们也买得便宜，几乎是出钱就买了；二级情报，通文阁悬牌定价，只为价高者保密十日，十日之后便降为三级线报；而这一级密报也是传说中最难打探的消息，像什么各国的军机城防地图什么的，并且只买一次便永久封存或者销毁，而购买的价格，则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多少银子？”我一边问着，一边远远看着一块块招牌，思量着该选择哪一家青楼入住比较好。
　　虽然我说过不好色，不过我却总喜欢栖身于这些烟花之地——每日观赏这些蠢才害虫禽兽的模样。这就是我当年荣获荒唐之名的原因之一，却也因此留下了些不该有的“风流债”，还不清，也没法还。
　　“回殿下，黄金二百万两。”沄影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将那数字说得不咸不淡。
　　“多少？”我心中一愕，苦笑出声，“黄金二百万两，国库里的黄金总量才两千万两，这是掏国库了呀！早知道我值两百万两那么多，张个榜告诉我一声，我绝对自动送上门，这钱真好赚！”
　　事实上，我知道我一个人肯定不值两百万两金灿灿的黄金，上官烨瞑加上苏日浔，我自估算，最多也就值个一百万两黄金。
　　当然，我也不是在怀疑通文阁对情报价值的估算体制，至少那剩下的一百万两黄金……
　　“你们也买了楚烬月的消息情报吧？”我的声音几乎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沄影点了点头：“我们买的是殿下的下落，不过人家通文阁的人说‘日夜双杰’焦不离孟，买了殿下的，自然就露了烬月君的下落，所以一人一百万两，一共两百万两黄金。”
　　“你可知晓楚烬月的底细？”我贼笑出声，楚烬月啊楚烬月，你对我日瞒夜瞒，脸都瞒着，这下我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吧。
　　“属下不知。”沄影生硬的回答犹如晴天霹雳，听得我一下黑了脸，“主人只要求听关于殿下的消息，烬月君的只是付钱，属下并没有过问。”
　　“蠢才！败家的蠢才！”我失落地咒骂，气不打一处来，“一百万两黄金为何不听！这下好了通文阁已经封锁了消息，想听也没得听了，除非楚烬月他自己想说。”
　　正生着气，一张堆满讨好笑容的男人面孔出现在我面前，干净的白布条搭在肩头，打断了我突然间的感慨：“这位客官，请问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本……不是，我住店，住店。”踏入神都，曾经的那股劲儿突然有点上头了，既然不小心踏进了人家的地盘，不搭理人家怎么行。
　　沄影已经一锭银子甩出手了，抛入僵硬在门口的小二手中，跟在我身后噔噔噔地上了楼，难得没有从眼中流露出无耐的神色，而是尽职地站在我身后：“殿下可需要沄影去为您准备些酒菜？”
　　“然后等着你去通风报信？让你们的大队人马大呼小叫地冲上这酒楼，喊着‘恭迎上公子千岁回都’？再鸡飞狗跳地押我回丞相府或者皇宫？”我没有回头，看不到他的神色，却能感觉到他在我话语出口后片刻的不自在，“一般打赏小二几两银子，再不济几吊小钱就够他狗追屎一样跟着你点头哈腰，你一锭银子实实一百两不止，他居然没反应，这小二倒是见多识广啊。”
　　我施施然站起身，眼神落在街对面的花楼处。千风万叶阁，还真是让人怀念啊，当年我为他们的发扬光大贡献了不少力量。
　　脚步一轻，我飘然下楼，沄影脚步一动，我转身目光盯着他：“站住，别来打扰我，我不想听到明日满朝野传遍我是被相爷请回来的消息，我不是任何人用来树立和扩张权势的筹码，也不想无缘无故就被人分了派系混站一边。”
　　“沄，沄影明白。”他停下脚步，一点头，没在跟上？
　　展开手中折扇，我溜溜达达，遮遮掩掩，一副想玩姑娘又怕彪悍正房抓包的熊样窜进了千风万叶的招牌之下，不等人开口，直接一锭金子塞入龟奴手中，顺利地领进单间厢房内。
　　“这位公子有些面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合您胃口？”那笑脸，那股自来熟的劲儿，真让人怀念。
　　三年了，从前呼后拥变成如今的面生得紧，我果真变了吗？
　　我摸摸自己的脸依旧如往昔一样细致润滑。
　　“现在的花魁是何人？”半遮着脸，我有些意兴阑珊，没了亲自挑挑拣拣的兴趣。
　　“公子要点澄风？”他有些为难，“您若是为了姑娘而来，不如让小的给您换其他姑娘，也不比他一个男人差，若是为了听曲儿来，今天您得失望了。”
　　一句话没说，我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一张，一张，又一张，在他活活将眯缝儿眼瞪成豹子眼中慢慢放下：“你去和他说，烨子冥只请一杯水酒，喝完便走。”
　　他咽着口水飞快地跑了，留下我一个人在房中咀嚼这“澄风”这两个字。
　　澄澄九霄天水镜，风清一过世皆明。
　　青楼中取如此宏志多情之名，不怕负累？我承认，我纯粹是被这两个字打动而已。
　　开始不让见，不就是拿乔套生客的底，就是真的有客在陪，不过这厚厚实实的银票堆在这儿，我笃定他一定会来。
　　就算他不来，这儿的管事儿也会为了钱把他押来。
　　一个人的单间，只有我倒酒的声音，安静得让我清晰得听到隔壁房间的各种响动。
　　“吕小姐，澄风身属上官千岁已是众人皆知的事，还望小姐不要令澄风为难。”男子温润的嗓音犹如春风柳绿岸下的碧潭，轻柔缓流，一点一点地沁进心怀。
　　这种声音，光闭着眼听，就是一种美的享受，若手执一杯清酒，听这声音的低吟浅唱，真乃人生一大乐事也。
　　我眉头动了动，玩味地笑了笑，嘴里轻呡着酒，突然滋味不错。
　　“上官烨瞑？你拿一个失踪了三年的罪贱庶人来搪塞本姑娘，是怕本姑娘给不起钱？”那姑娘冷哼一声，不屑声大得让我怀疑他鼻屎有没有喷出来。
　　“澄风怎敢。”好听的声音又一次春风掠过，暖暖梳理心头躁动，“千岁巨资留澄风三年清正之身几乎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澄风既然收下了千岁的缠头，此生已属千岁，此心更属千岁，虽位卑为区区一青楼歌妓，岂能失信？”
　　三年清正之身？
　　这几个字太值得人思索了，我花钱买男人不假，我逛青楼喝花酒包姑娘更是平常小菜。但是光包不用养了三年，就算我有那个眼光，也未必有那个闲钱，就算有那个闲钱也未必有那个工夫，就算有那个工夫，也没那个时间去等。
　　神都中的荒唐王侯，上官千岁，应该是指我没错，那么他如此肯定还人尽皆知的这些故事又是打哪儿来的？
　　“上官烨瞑早就不知所踪，就算在又如何？不过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无兵权无官衔，当年倒是算个人物，不过如今看来连乞丐都避之不及吧？”女子一声寒嗤，“放个屁还能响一声，你叫叫他的名字看看有个响儿没？”
　　我看看自己刚想迈出去的腿，纠结万分。
　　应了，我就是个屁。
　　但若不应，就连屁都不如。
　　不过思量间，男子的声音两次雅致传来：“吕小姐，隔墙有耳，千岁无论如何也是先皇义子，如今更是国舅爷，皇亲国戚，请您放尊重一点。”
　　“尊重？”一声重重的啐声，“我爹好歹还是朝中三品大员的官职，堂堂的吏部尚书，他现在算个什么东西？先皇封号有用？当今圣上给了他什么名头？不过是一介负罪在逃的庶民罢了。”
　　我蹲在角落里自我反省着，为数不多的自尊拧成了一团。
　　没错，封号是先皇义父赐的，可如今的天下是谢沄玥的，可以说，我还真的什么都不是。
　　隔壁的杯盘翻倒声不断响起，夹杂着身体落地的声音，男子一声压抑不住的呼疼声后被强制闷住。
　　女子狠厉的声音再次传来：“若不是知道你是个清正之身，送给本小姐玩本小姐都不要！本小姐抢的，就是他上官烨瞑的人，你若伺候得好，说不定我就赎了你带回家，伺候不好，本小姐就天天花银子让人轮着玩你。”
　　男子突然没有了声音，我也休闲地坐了回去，打开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砰！”一声巨大的响声，让我几乎以为墙塌了，伴随着男子不稳的喘息声：“小姐厚爱，澄风今日就是死也不从！”
　　“啪！”清脆的耳光，还有衣裳撕裂声，女子咬牙切齿叫嚷着：“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不把你玩废了，我就不叫吕方欣！”
　　吕家的？吕文贵的千金？
　　我手中扇子一阖，施施然站起身。
　　好啊，这么给我面子？只抢我看上的？有野心！
　　声响这么大却无人过问，显然上上下下都是默认了的，而这千风万叶阁的头牌花魁歌妓居然无人保护，看来垂涎已久，施展了不少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