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提琴少女的秘密》籍乐

12、三通电话

　　叶琳忐忑地拿起手机：“喂，你好。”

　　“沈瑶妹妹，听伯母说你病了，身体好些了吗？”
　　电话里传来一道细腻温柔的男人声音，有清风拂面之感。

　　叶琳有些意外，对方对沈瑶的称呼很是亲昵。她疑惑地看了一眼沈瑶，拿着手机说：“好些了，谢谢关心。”

　　那道好听的声音继续从电话那头传来：“我给你寄的明信片可有收到？”

　　“明信片啊……”叶琳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沈瑶。直到沈瑶点头确认，她才继续说，“我收到了。谢谢。”

　　崔清远继续追问：“你喜欢那些明信片吗？”

　　“喜欢。”

　　“我后面再给你寄一些来。”

　　“……”

　　两人都沉默良久。几分钟后，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犹疑，“真想和你一同来这儿欣赏美丽的风景。”

　　崔清远一边说话，一边握着手机往海面的方向走。

　　不远处，一只海鸥从湖面掠过，带起不小的涟漪。碧蓝色的海洋和天空是同一个颜色，令人分不清它的边界在哪里。海风轻轻拂过，夹杂着独属于海洋的咸味和腥味。

　　叶琳自是看不到这些画面，但听到了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叶琳有片刻的失神。

　　叶琳没见过真正的大海，也没感受过大海之美。崔清远的话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叶琳问道：
　　“大海美吗？”

　　“很美很美。”崔清远说，“就像我寄给你的明信片上描述的一样美。”

　　后来，叶琳和崔清远聊了其他的话题。崔清远提到，他此刻正在意大利的卡普里岛，一边度假一边处理跨国法律纠纷，大概还有一个月就会回国。崔清远还提到，他给沈瑶妹妹寄了一份礼物，相信她会喜欢。

　　这通电话的最后，是因为崔清远临时有事才结束。

　　叶琳挂断电话，发现沈瑶已经开始打哈欠。

　　“你可真厉害。”沈瑶说，“和这么无聊的人，你竟能聊半个多小时。”

　　叶琳感受到沈瑶话里话外的嘲讽，不甘示弱地回应道：“我这是代你受罪呢！人家一口一个‘沈瑶妹妹’，身在国外还不忘给你寄明信片和神秘礼物。我怎好驳了这份情面？”

　　沈瑶“呸”了一声，说：“谁要他的礼物？这人只会浪费钱。”

　　叶琳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心想，怎样都好，我只需将这些人事物应付过去就行。

　　没等叶琳歇息片刻，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手机上的备注名很有意思，是“叽叽喳喳”。

　　这一次，叶琳接通电话后直接按下免提键，“喂，你好。”

　　电话那头是个女生，说话如连珠炮一般：
　　“谢天谢地，你可算接听电话。我听我哥说，你心脏病发作被送进ICU，真吓死我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的语速很快，叶琳没有完全听清。不过，叶琳听清了最后一句话，回复道：“我感觉很好。谢谢关心。”

　　电话那头的女生长舒一口气，说：“好了就好。我本来想着，要不要去医院看你。但我哥说，你需要静养，我去了太闹腾。你说，我的话有那么多吗？”

　　“不多。”

　　叶琳这话一出，沈瑶便笑出声。

　　叶琳讪讪地低下头，继续说：“我前几天已经出院回家，你不用来看我。”

　　“喔，回家了。那你的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她顿了顿，继续说，“下个月的活动你能如约出席吗？”

　　叶琳不解道：“什么活动？”

　　电话那头响起东西掉落的“哐当”声，紧接着是女生的质问，“天哪！你不会不来吧！我可给我哥打了包票，说你一定会来音乐会。还有，你有没有收到我寄给你的邀请函？”

　　“我当然要来。”

　　叶琳心道，原来那张邀请函是她寄给沈瑶的。叶琳原以为这东西是沈瑶心上人寄来，沈瑶才非参加不可。如今看来，叶琳猜错了。

　　她得了叶琳肯定的回答，欢喜雀跃，说：“太好了！我马上和我哥说。你好好养身体喔。拜拜！”

　　“拜拜。”

　　没等叶琳说完，那边就挂断电话，确实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一连接了两通电话，叶琳感觉到困倦。她从沙发上起身，打算把窗帘拉上后在沙发上打个盹儿。转身时，她瞟见沈瑶盯着一个盆栽发呆。

　　叶琳觉得诧异，沈瑶对刚才那一男一女的电话并不在意，反倒对这个死物如此上心。

　　叶琳走过去，仔细地打量那盆植物——叶片呈椭圆形，边缘是粉红色而内里翠绿，乍一看以为是莲花，但表面密布着浓密的银色绒毛。

　　叶琳没见过这种盆栽，问道：“这个多肉叫什么名字？”

　　沈瑶展现出难得的少女娇羞，双手紧紧交叠在一起，指尖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说：“摇光星。”

　　“‘摇光星’，有叫这个名字的多肉植物吗？”

　　叶琳觉得古怪，又多看了几眼那个植物。那多肉植物有些像“锦晃星”。

　　沈瑶不满地“哼”了一声，说：“你懂什么？这就是‘摇光星’。我的名字是‘沈瑶’，它叫‘摇光星’。我们俩都有一个‘yao’字。”

　　过了一会儿，沈瑶说：“诶，你把我的手机拿来，我要发个信息。”

　　叶琳已经走到窗户边上，一只手搭在浅色窗帘上，另一只手撑着落地窗。叶琳瞟了一眼沙发旁的手机，说：“你自己去拿。”

　　沈瑶晃动她云雾一般的身体，反问道：“我怎么拿？”

　　叶琳将窗帘拉上，慢慢地走到沙发旁，沈瑶的手机就在她腿边。她转过头，对沈瑶说：“我可以帮你发信息，但你求人帮忙的时候应该说个‘请’字。还有，我有名字，你可以直接唤我‘叶琳’，或者‘小琳’。你想怎么喊都随你。”

　　沈瑶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傲慢，但仍是不服气地撇了撇嘴，说：“叶琳，请你帮我把手机拿来发一条信息。这样可以吗？”

　　叶琳点头一笑，说：“当然可以。”

　　之后，沈瑶说话确实客气很多。沈瑶请叶琳给一个名叫“张崇新”的人发微信。微信的大意是，很久没见面了，你最近过得好吗？临近春节，你应该已经回家。希望你能放下心结，好好和父亲相处。最后，那株“摇光星”长得很好。

　　这是叶琳今天了解到的第三个陌生人的名字。叶琳叹了口气，扮作另一个人真不容易，光是记名字就给她带来许多困难。

　　当天晚上，谢意如下班回家，“母女俩”罕见地聚在一起吃饭。只不过，使用着沈瑶身体的叶琳坐在谢意如对面，而沈瑶却飘在半空中。

　　谢意如给叶琳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说：“女儿，这是你最爱吃的菜，多吃点。”

　　叶琳皱眉看着碗里那黑乎乎的东西，假装开心道：“谢谢妈。”

　　谢意如又给叶琳夹了鱼香肉丝和炒包菜。这两道菜竟然也是甜的。

　　叶琳无奈了，心想，这家人怎么这么爱吃甜食，无论什么菜都要加勺糖！

　　沈瑶在半空中看得很开心。沈瑶虽然没办法吃到美食，但看见叶琳那副难受又不敢明说的神情，她乐得捂住肚子笑个不停。

　　叶琳忍了又忍，吃完一碗后怎么都不肯再添一碗。谢意如表情失落，好在她并不强逼，只是说“女儿，你吃饱了就行”。

　　次日，叶琳被谢意如拉去名扬商场买衣服。

　　叶琳来到沛城四年，只来过一次名扬商场。不是她不爱逛街，而是这里售卖的东西远超她的消费水平。哪怕是一件普通的polo衫，这里都能标价好几百元，更别提冬天穿的毛衣和厚外套，千元只是起步价。

　　名扬商场的三楼是精品女装，也是整个商场标价最高的一楼。她们一进去，谢意如就带着叶琳往三楼走。谢意如说，一周后便是春节，瑶瑶一定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叶琳木然地点头，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商品，全都是她过去不敢想象能拥有的东西。

　　谢意如给她挑了一件当下流行的奶白色短款羽绒服，沈瑶在半空中发号施令，一定要她穿另一件粉色长款羽绒服，而她自己则拿了一件黑色羽绒服。

　　最后，这三件衣服都被包起来，挂入沈瑶的衣柜。叶琳看着吊牌上的价格，暗自叹气。沈瑶的起点是她可望不可及的终点。十年寒窗苦读，究竟让她得到了什么？

　　***

　　当天晚上，叶琳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沈瑶吗？”电话那头，是个吐字清楚、声音洪亮的年轻警察。

　　“我是。”叶琳开启免提，让沈瑶也能听到，“警官，你找我有事吗？”

　　“有一个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你明天到派出所来一趟。”

　　叶琳的心里“咯噔”一声，强装镇定地说：“警官，你能透露一些情况吗？是什么案子？”

　　电话那头马上变得不耐烦起来，“你明天来了就知道。你到了后，直接找冯警官。”

　　“好，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叶琳面色凝重。

　　自从那天在宾馆门口遇到那两个警察后，她就知道他们会查到自己，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沈瑶倒是面色平静，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叶琳想不通，警察局走一遭，怎么会没事？她的这份自信来源于哪里。

　　不过，叶琳很快便明白了沈瑶的依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