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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 ...

  •   说完,男子顾自仰天大笑起来。

      殊不知何以止戈眼前的鬼魂仍然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她状似痛苦地双手抱头,而那个男人,什么都看不到。

      “你为财?”赤瞳褪去,何以止戈骤然转身,诘问:“那她的命呢,难道不是你夺走的吗?谋财害命才是你做的好事。”

      男子索性也豁了出去,“我哪里会料到,她爹全然不信我的话,一再拖延。我怕她醒了知道我做的事,只能每天给她喂迷药,叠加的迷药竟然成了致死量。我没想要她死。我还在想,要是她醒了,不让她知道我做的这些事,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可是她醒不过来了,我没办法。”

      男子忽然激动挣扎起来,“你不是穿着她的衣服呢吗?!她是不是还活着,她还活着,只是不肯见我。”

      何以止戈哑然失笑,“亲手把她扔到河里不是你吗?她的死活,你来问我?”

      并且男子说的也并非实情。他知不知情另说。

      何以止戈忽略了一点,女子的鬼魂,并不像是死于毒害,与水鬼倒是颇为相像。

      人死后灵魂便会出窍,若云韵因男子喂给她迷药太多而死,那她灵魂出窍时就能看到男子在毒害自己,可她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只能说明,她并非死于迷药,而是,被人扔下河水,迷药导致她无法及时脱困,窒息而亡。

      也就是说,云韵满心欢喜地想要与情郎私奔,共度一生,在不知情的情形之下,被情郎迷晕多日。

      这人发现她终日昏迷不醒,以为她已经死了,害怕事情败露,把她扔进了水中,致其溺水窒息,灵魂出窍之时,身体便已在水中了。

      何以止戈鲜少掺和陌生人的琐碎闲事,这次也不例外。云韵究竟因何而死皆由她自己论断。何以止戈的目的俱已达到,她随手捡起地上的一片干枯树叶,以指为笔,金色符咒浮于叶子脉络之上。

      她举着枯叶递到男子嘴边。

      男子警惕地问:“这是什么?!”

      “吃下去。”

      他不张嘴。

      何以止戈轻笑,用手硬掰,把枯叶塞进了男子口中。他不吃没关系,只要入了口,符咒便会起效。

      何以止戈向他介绍,“这是哑药。入了口,今后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男子惊愕地一时愣住了,不死心般想要说话,却真的吐不出半个字,惊魂不定,痛苦非常。

      “你看,你还不信。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薄脆如这片树叶,我也不相信你,所以才出此下策。你可一定,不要原谅我哦。”

      说完,何以止戈扬长而去,留下在原地拼命挣扎的男子。

      赤瞳露出,何以止戈走向哪里,云韵的鬼魂就跟向哪里,古镜这个跟屁虫倒是先不耐烦了,“喂喂喂,我说,你不会要赖上她吧?我可告诉你啊,她是我老大,人很精明,不会轻易收留你的。”

      鬼魂精怪是同属一派的“怪物”,交流起来并无障碍,云韵这会镇定多了,回它:“我不会打扰你们的,我只是…想要谢谢这位姑娘。”

      何以止戈回转身看她,道出实情:“姑娘不必谢我。这个人亲眼看到了我,说不定还看到了更多不该看到的。你在或不在,我都不能饶过他。今日我让他全身而退,明日他就是我的无穷后患。”

      云韵飘在空中的鬼魂似乎想要屈膝而跪,无奈鬼魂不能落地,很难做到,便说:“即使姑娘不是全心全意帮我,但也让我知道了事情真相,我理应道一声谢。”

      “若论谢,我这身衣裳还是从你身上换下来的。不问自取,实乃我之过。你不怨我就成。”

      “能帮到姑娘,也是我的荣幸。”

      云韵继而又说:“姑娘身怀绝技,是我所不能及。若我早一步看清他的真实面目,而不深陷其中一错再错,说不定我还能活着见到姑娘。还不知姑娘名讳,可否告知?”

      “我叫…季锦书。”何以止戈另起了新名,此后也会以此名此姓示人。

      同时宽慰她:“相信感情并非你错,所遇非人亦不是你之过。云姑娘,自你遇他至死,难道都不曾知晓他的品性吗?”

      “他喜爱钱财我有所耳闻,但他从不与我明说,只多次暗示。我也不是不懂,是天真以为情比金坚。所以我不能听他的,把家里的贵重物品偷来与他带走,那都是我父亲的心血。我相信只要我们在一起,可以安居一隅,自食其力。哪怕是做些小本生意,钱财总是能越来越多的。”

      云韵惨然苦笑,“不是有人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更何况,我们感情甚笃,他会为我改变的。”

      古镜听完,突发感概:“同为女子这么一对比。老大,你果然很精明,我只有被你算计的份。”

      季锦书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太笨!”

      云韵为何以止戈辩白,“这位朋友,我倒不这样觉得,你既然与季姑娘同路,她怎么会算计你呢。”

      古镜的委屈简直要像海绵里的水一样被挤出来,四处流溢。

      “云姑娘日后有何打算,还不准备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忘却前尘,投胎去下一世吗?”

      云韵面露难色,终开口:“我尚有遗愿未了,不知姑娘能否再帮我一次。”

      季锦书先不说答应,只问她,“可有酬谢?”

      她答不答应,取决于云韵的酬谢对她有没有用。

      云韵对季锦书的帮助势在必得,她说:“季姑娘想要何种酬谢。云韵是已死之人,凡世俗物除生前所有,皆不可再得。你要的我未必有,我有的你只是不知。”

      “我需要一个身份。我本姓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季锦书正色道,不似与她开玩笑。

      她父亲既然是个富商,有所倚仗总比季锦书独自图谋要强出许多。

      “我需要一个足以在此处立足的身份。最好能够进京,自由进出京中大理寺。且有一点,不能是顶替你。”

      “姑娘是想做官?你可是个女儿身,”云韵提醒她,“周朝从未有过女子做官的先例。”

      季锦书并无此意,“我不做官,但我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云韵坦言:“方才我所求之事,其实是想拜托姑娘带信给家父,就说我已与仇郎远走高飞,请他原谅女儿不孝,而不要终日怀疑女儿是否真的已经被人挟持。不过,季姑娘所图之事,难度不可谓不大。”

      “我父亲听闻我被人挟持也不曾前来施救,我伤我父亲极深,可想而知。季姑娘,这个酬谢,我给不了。”

      心中燃起的名为“希望”的小火苗压了下去,季锦书满不在意地说:“无妨。”

      赤瞳褪去,季锦书背着包裹漫无目的地轻走慢行。她仍要回到林江鹤身边,可她又该如何回到他身边,季锦书此时竟会觉得有些迷茫。

      变故横生,何以止戈的身份不能再用,也就意味着林江鹤给何以止戈的令牌不属于现在的她,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存于世上几百年,她一向不喜与除那人转世之外的人纠葛过深,帮云韵捎信虽说也不是多大的事,可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断不会贸然应下。

      她转而又想,既然目前对所图之事毫无头绪,闲下来倒不如帮她这个忙。

      说不定还能惠及林江鹤的下一世。

      季锦书说服自己的本领非同一般,转眼间就改变了主意。

      “云姑娘,你家在何处?”季锦书出声喊住飘走的云韵。

      又惊又喜,云韵飘了回来,“季姑娘这样问,可是有好消息要告知于我?”

      季锦书很喜欢打哑谜,“不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算不算是好消息。”

      “当然算!”

      她随即直言不讳:“我帮你。你可以说说你能给我什么。”

      云韵将自己在世上仅有的东西说了出来,“我父亲是富商,我是他的女儿,自然小有积蓄,皆被我暂存在雾灵山的寺庙里面。听闻那日朝廷办案,封锁了寺外十里,我实在是进不去。我父亲常带我去礼佛,我有单独的一个房间,东西都在那里面。”

      心头冒出猜想,季锦书只问她,“积蓄不是放在府内而是放在了外面的佛祠,你是想把这笔积蓄做你们今后生活之用,只是他害死你之前还不知道。”

      一听便懂,云韵容色哀凄,但无一丝后悔,“是。我还未告诉他我手中仍有积蓄,我更没有想到他会因为我当晚没有带财物出来,直接迷晕了我。我何尝不是在赌,赌他爱我胜过爱钱财。我错了,大错特错。”

      季锦书为她感到惋惜,“你若说了,也许不会死。”

      “可是用财物换来他的心,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既然选择了与他私奔,我便是抛弃了过往的大小姐身份,我就不会一直有钱了。”

      季锦书恨铁不成钢,“想要追求纯粹的情感,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和他这样不纯粹的人搅和在一起。”

      “姑娘教训得是,”云韵也很是赞同,“可是太晚了,我早已泥足深陷,也没来得及说出口。他不给我机会,也没给我们一个机会。也许从一开始,我们的相遇就是最大的错误。”

      “我说了你也许会很惊讶,我一点都不恨他,我只恨自己没能留住他的心。从始至终我都对他倾心相待。”

      “我也曾在发觉他品行不端时想要放弃,可我…我只要看到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过去…我只想和他永远在一起,我回不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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