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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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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镜已被沉尸此河之中,它是木头做的,一身机关精巧复杂但没多重,扔下去就会浮上来,偏有不信邪的,生怕它再浮上来给它全身绑了块大石头在下面坠着,这才勉强让它沉下去。
赤瞳如火焰一般在水中探视,何以止戈循着古镜的方向往下游游去。
在这期间何以止戈看到了几具陈尸在河中的尸首,时日长的已经被河水泡的不成样子。
游了不知多久终于看到了它,何以止戈顾不上许多,绕来绕去把束缚在古镜身上的死结打开,单手拎着古镜就往上游。
光明就在眼前,何以止戈哗地探出头,水花四溅,她发觉自己来到了更加陌生的地方,用手划向岸边,此番弄回古镜实在是费了不少力气。
上了岸,肉身傀儡随手一丢,古镜双眼紧闭躺在一边,还是一副死猪般的模样。术法起势,古镜周身现出符纸,符纸浮在它身上,里面的灵体这才堪堪醒来。
黑不溜秋的灵体幽幽地钻出来,“我怎么睡着了?”
正在整理包裹查看有没有物品损坏的何以止戈完全不想理它。
“你之前说你还有个老大?”何以止戈问它,“你现在一整个都是黑的,我也不清楚是何原因,趁你现在还没事,我劝你赶紧去找他。”
“黑?!”古镜甚为吃惊,“我是黑的?”
何以止戈把变形的麦穗银钗取出来恢复原状,一边回答:“嗯,比黑了心的人的心还要黑。”
古镜很是沮丧,它绕着何以止戈飘来飘去,“老大四方云游,我现在这副模样,未必能找得到他。就算找到他了,他会不会连认都认不出我来了。”
“我说,难不成你之前说能帮我,其实都是骗我的?”
何以止戈坦言:“对。算你配合我才没露馅。若你想要个合理的解释,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慢慢变黑。若我能帮你,我也许会考虑。但我不明原因,自然找不到问题的解法。”
古镜苦笑,“哈哈,怪不得老大说我笨。”
何以止戈点头表示赞同。
“那我继续去吃…”
何以止戈的赤瞳几乎要冒火,术法将古镜束缚住,阵阵施压,她才说:“再去惹事我现在就让你消失。”
古镜发出一种奸计得逞的贱兮兮的声音,“那你想办法帮我。不然我趁你不注意偷偷逃出去就继续找那些人吃。”
“居然还威胁到我头上了,我看你也不笨。”
“你这是在夸我吧。”
跟这种正话反话都听不明白的东西交流实在毫无乐趣,何以止戈把包裹放在一边,扑通一声又跳下了水。
古镜惊呆了,怕何以止戈扔下它跑了想要跟着下水,它黑黢黢的灵体一碰到水就变得透明,状若无物,吓得它立马又缩回去,在水上焦急地打转。
何以止戈跳回水下,并不是想把它甩掉,不然也不至于大费周章地把它找回来,而是去水下寻沉在下方的女子尸体,借她的衣裳一用。
方才拎着古镜游过时,何以止戈见这女子面色发青,但面容仍十分清晰,轮廓周正,便判断这女子应是刚死不久。
她穿着破烂寿衣不便招摇过市,在水下与女子互换衣裳后才游了上来。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你要是真的想走总有办法。”
衣裳不算合身,穿上偏小,用力拧干衣裳上的水,何以止戈不理它,把肉身傀儡身上的囚服除去,只剩一个光溜溜的身体。
总算步入正轨了,何以止戈找来木柴,就地生火。
火烧旺以后,何以止戈续添木柴,随手取出一根烧得火红的木棍,不偏不倚,刚好扔在了肉身傀儡上,浮在肉身傀儡上的符纸粘了火,腾地一下燃烧起来,这下火势更旺了,何以止戈丝毫不浪费,借火势烤干衣服,最后把古镜身上的囚服一起烧掉。
“就这么烧…烧了?”
自己的心血亲自毁去,何以止戈只觉释然,于是回它:“不然呢,留给你吃。”
古镜不言语了,因为它试过,这东西不怎么好吃。
肉身傀儡烧得只剩下半只脚,何以止戈耐心等它烧完。
忽闻身后的树林有异动,何以止戈迅速恢复黑瞳,只来得及把包裹向身上一甩,便飞奔追赶。
鬼鬼祟祟的男子撒丫子就跑,树林间只见他二人一前一后,跑得飞快。
男子在前面呼喊,“鬼啊!有鬼啊!”
何以止戈牙关紧咬,掏出撬棍,追上男子后照着他的脊梁骨就是一棒。咚的一声,男子失去意识,一头栽倒在地。
这一棒下去,若是照着脑袋打,他现在应该已经开瓢了。
何以止戈把他翻了个面,现出赤瞳。
“是他杀了你,抛尸河中?”
这话不是问古镜,更非问晕死在地的男子。而是在问跟在男子后面的女子:那个陈尸河中的女子。
已成鬼魂的女子先是略感讶异,复镇定下来,她怯生生地问,“你是在同我说话吗,你能看见我?”
何以止戈没回答她,而是再次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绑住男子的双手,又就地取材,找来几根柔韧的藤条拧成绳结,把男子捆缚在邻近的树上,一气呵成。
何以止戈才回她:“我不仅能看见你,我还猜测,你并非溺毙,而是被人所害。”
女子迷茫地笑了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无妨,等他醒过来,再问他也不迟。你既然化作鬼也要跟在他身后,即便不是他杀了你,你们之间也定有渊源。你有什么想问他的吗?我可以转达。”
挂在树枝上看热闹的古镜赶紧献殷勤:“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一个眼刀扫过来,古镜立马安生了。
女子似乎在极力回忆着什么,终不得法才凄声说道:“我想知道,我们相约见面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男子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就看到何以止戈死死地盯着他,一双黑洞洞的大眼睛看得他瘆得慌。他往后退,背靠着大树,无处可退就变成了扭动着挣扎。
“你…你…”
何以止戈决定先问清自己的疑虑:“我什么?你刚才都看到什么了,最好如实回答我。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男子看清何以止戈的模样,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来啊,我还怕你不成!我还没问你呢!大白天的,穿着别人的衣服装神弄鬼,想干什么?我都没看清,刚看到你穿着别人的衣服在烧东西就被你发现了。快点放开我!”
对于这种给她放狠话的行为,何以止戈一向很不齿,抡起撬棍就要再砸,这一次是腿。
男子吓得哇哇大叫:“别别别别!娘哎!姑奶奶!祖宗啊!放过我吧!”
撬棍钉在了他的两腿之间,大腿根处。
“不嚣张了?”
“不敢了!不敢了!”
何以止戈向他示警:“我跟你素昧平生,无冤无仇,只要你能管住你的嘴,今日之事当没发生过,我便不会对你做什么。若你出去以后,嘴没有个把门的,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炒菜吃。”
男子吞咽了一下吐沫,显然是想象了一下那幅血腥诡异的画面。
“小的今日都没来过这片林子,又怎么能看到姑奶奶您呢。”
何以止戈点头,“算你识相。”
“那可以放我走了吧。”
当然不行。
何以止戈继续问他:“你方才口中的别人,是谁?”
男子神色一僵,不说话了,又不敢真的什么都不说,嗫嚅半天:“什…什么别人,我就这么一说,我认错人了。”
果然啊,人心难测,何以止戈握住撬棍,笑眯眯地审视他:“你最好说实话。要是有半句假话,反正天还没黑,我又无处可去,就在这陪你耗着。我饿了呢,就割下你的一块肉来吃,今日是皮肉,明日,说不定就是心肝了哦。”
“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拿自己的小命来挑战我这些话是否可信吧。”
“那个人…你既然穿着她的衣服,是不是已经见到她了…她不是已经断气了吗?”
“你继续说。”何以止戈故作高深地转身背对他。赤瞳乍现,女子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何以止戈用唇语告诉女子:“他说对了,你告诉我;说得不对,你也告诉我。”
女子点头说好。
“她是个傻子,只有傻子才会相信我这样的人会一心一意地和她在一起。”
何以止戈追问道:“哦,这话听起来倒是有几分有趣。你们之间有何恩怨纠葛,继续说。”
“她是此地富商家的小姐,名叫云韵。我接近她,不过是为了谋取她爹的钱财。”
女子的鬼魂飘渺了一瞬,似乎这番话让她颇为难以置信,但她没有揺头。
男子面露阴狠,“哪知她爹根本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纵使我与云韵早已私定终身,她也认定了我是她的良人佳偶。她爹还是不肯接纳我。”
“我便假意与她商议私奔,实则等她与我会合之后…迫不得已,我迷晕了她。我哪里有钱养得起她这个大小姐,她不听我的,私奔连个金镯子都不拿,就拿了一堆破烂玩意,值不了几个钱,那还走个屁啊。我把消息传给她爹,如若不拿千两金来赎,就等着见他女儿的尸体!”
躲在一旁看热闹的古镜都忍不住啧啧了几声。
“我知道你们女人都讨厌我这样的负心汉,我也不怕你讨厌,反正她都死了。她为情,我为财,最后谁也别想得到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