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伏魔传》V.V.

17、牢狱之灾

　　两人被蒙着眼睛扔进了大牢。

　　等人一走，钟小哇立刻挣脱绳子，跳起来在四周敲敲打打了一圈，垂头丧气骂道：“爷爷的，修得还挺结实。”

　　剑华也解开了绳子，扯下蒙眼的布。这里不过是一处普通的地牢，修得虽然结实，只要稍使法术，就可以脱逃。

　　他默默地走到墙角坐了下来。

　　钟小哇焦躁地在牢里走来走去：“他们还拿走了我的驱魔剑！……我的宝贝啊不会怎么样吧……”

　　九风也被作为“重要证物”扣了起来，剑华摸摸胸口，幸好无明宝鉴还在，他们并没有被搜身。白剑华不免有些担心，毕竟是师傅的佩剑，要是有一点意外的话……

　　“白剑华！”钟小哇无计可施地焦躁了一阵，把矛头转了回来，“你是不是真的中邪了？！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孬种？？这个破地方——”他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稻草，“我不信你会出不去！！”

　　剑华心里担心九风，又被小哇说的烦了，火气也上来，脱口而出：“要是你三日之内必死呢？”

　　钟小哇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白剑华话已经说出了口，只能接下去道：“来这里之前，我在城外听到有一个奇怪的声音，说你五日之内必死，然后变成了四日，昨天晚上，变成了三日。”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钟小哇愣了半天，突然笑起来：“——你、你说什么？”

　　白剑华正色道：“钟兄弟，这绝对不是剑华的胡言乱语，也只有我一人听见。所以我才要你多加小心，少生事端。”

　　钟小哇把脑袋摁在墙上笑得直不起腰来，突然一拍脑袋，茅塞顿开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那算命的老头子！他一定是个妖怪！”

　　“不是那位相士，他的身上很干净，没有一丝妖气。”

　　“白剑华！——”钟小哇突然恶狠狠扒住他的肩膀，“——不管是谁告诉你我要死于非命，我可以先告诉你，如果你不把我们俩从这里弄出去，你就要陪我一起死啦！”

　　“不可以！钟兄弟，你不记得那位相士的话了么？祸兮福系之所倚，只要等背运过去，灾祸立消，绝不能擅自——”

　　钟小哇火上心头，一圈打在剑华脸上：“——见死不救，我打你这个婆婆妈妈的！”

　　“……隔壁的朋友，既然有缘在此相逢，就该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伤了和气呢？”

　　剑华原本在左躲右闪，听这声音有几分耳熟，忙贴到墙根去，问道：“老先生，是你么？”

　　那声音呵呵一笑：“这位朋友，我们认识么？”

　　白剑华更加确定这便是当天他们遇见的相士，忙道：“老先生，我们在仕林镇城郊有过一面之缘，你可记得？”

　　“仕林镇……起着如此书香气的名字，却都是一群无耻之徒。道长，我跟你说此地民风不教，可有说错啊？”

　　白剑华听对方认出自己，喜道：“老先生，你为何被抓来此？”

　　“哎，我之前在城中算命，说他们今年都是功名无望，本以为被赶出城已经足够凄惨，谁知道这里的官府野蛮粗鲁，居然把我抓了回来，要定我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

　　“可是……我看这里的人彬彬有礼，一心向学，不像是如此蛮不讲理之人啊。”

　　一墙之隔的人哈哈笑了一声：“道长心地纯良，只看见了表象，殊不知他们彬彬有礼是在试探彼此，一心向学是为了搏取功名。此地本名万福镇，传说某一日天降文曲星在此，可保读书人仕途一帆风顺。从此十里八方的读书人都来此朝拜文曲星观，方才改名仕林镇。这镇上的伪君子多过真小人，越是目不识丁的就越是值得信赖。道长，你不是也被抓来了，请问你可有犯什么过错啊？”

　　钟小哇听到这里，也一把贴了过来：“老伯！你说得太对了！”

　　那相士听见一个新鲜的声音，顿了顿，笑道：“你二人都在此，想必那位姑娘也身处牢狱了，老朽之前说的话，可有错啊？”

　　剑华支支吾吾道：“老人家……神机妙算。”

　　钟小哇急急地笑道：“老伯，你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你上次没有帮我算，不如现在帮我算一下啊？——坏事也行啊！”

　　只闻那边呵呵一笑：“小哥，看相讲求缘分，上次你错失一次机会，现在已经无法补救啦。”

　　“那……”钟小哇急了，“那你就再帮那位姑娘算算，看她是不是能平安度过这一劫啊？”

　　那边蓦地没了声音。

　　“老伯？……老伯你睡着啦？？！”钟小哇等的心焦，大声喊起来。

　　“喊什么！！”冲进来两个牛头马面一般的衙役，冲着二人吼道。

　　钟小哇赔笑道：“二位大哥，麻烦叫醒隔壁的老伯，我们正聊天呢。”

　　衙役瞪起铜铃一样的眼睛，张口就骂：“隔壁有个鬼！——你们两个江洋大盗，杀人夺物、奸淫掳掠，我们县令已经决定，明日就把你们问斩！都给我安静点！！”

　　钟小哇目瞪口呆地听着那一串闻所未闻的罪名，跳起来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狗官血口喷人！——谁在奸淫掳掠！！什么问斩？——谁敢斩我！！——”他骂得累了，猛地转向剑华:“你听见没有？还不跑，我们明天就一起死了！！”

　　白剑华迟疑片刻，还是走到墙边，手捏法印，悄悄念诵口诀：“道化无极，遁——”

　　他的脸色突然白了。

　　钟小哇看他呆住，迫不及待地催促：“你还傻站着干什么，继续啊！”

　　白剑华不可置信地摸上面前这堵墙，怀中的无明宝鉴感受到妖气，发出微微的亮光。

　　墙上不知何时，已经施了法咒。

　　县衙后堂里，仕林镇的县令正垂涎着抚摸手中一方青玉古砚，爱不释手。

　　本来只是抓个小夜盗，不想却意外发现如此宝物。这砚台的玉色清澈澄静，边角晶莹圆润，看样子至少也有几百个年头了，却能保持完好如新，实在是难得的好宝，好宝啊！

　　那县令这么细细把玩着，真是喜欢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那砚台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墨香和草药混合的香气，让人心神安定，昏昏欲睡，于是模糊见，好像看见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缓缓向自己走来……

　　“你……你是何人？大胆……”那县令半睡半醒趴在案上，待那女子走近，只见明肌胜雪，黑发如瀑，细腻的眼眸宛如一汪浓墨，说不出的清澈动人。

　　“美人……”那县令傻笑着，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就睡得死猪一般。

　　青玉冷冷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轻声骂了一句：“狗官。”顿了顿，迟疑着又加上一句——“淫贼。”

　　剑华和小哇的包袱也在这房里，青玉拿了东西，又伸手去拿九风和驱魔剑——

　　“啊！——”

　　妖类触碰此剑，便如刀割火燎一般疼痛，青玉瑟缩着后退了一步，两把剑一黑一白，散发着幽幽寒光，让她不敢靠近。

　　“白道长！”

　　剑华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个激灵跳起来：“青玉？”

　　小哇扑到栏杆上，喜道：“你逃出来了！”

　　青玉满脸焦急，对剑华道：“道长，你们的剑在那县令的房里，青玉无能，拿不出来，我这就救你们出去——啊！”她的手指甫一接触到牢房的栏杆，立刻被一股凶狠的力量弹了回来——“这！”

　　白剑华道：“青玉，这牢房被施了妖法，寻常的法术破不了。”

　　青玉沉思片刻，道：“道长莫慌，我有办法。”说着，她身形旋动，只见一股绿光渗入牢房，将剑华包住。白剑华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待再睁开眼，已经身在牢房之外。

　　“这是……”他诧异地回头，却见到青玉和钟小哇在牢里看着自己。

　　“以物换物，这法术一定要困住两个人。”青玉淡淡笑道。

　　牢房外，传来骚动之声，想是县令醒来不见了宝贝，正在大发雷霆。

　　青玉听见，变化成剑华的模样，道：“道长你快些离开，找到办法破了这咒语，再回来救我们。”

　　白剑华却不愿走，他焦急地看向小哇：“钟兄弟，你——”

　　“白剑华！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婆妈的男人！”钟小哇恨恨骂了一句，“要是老子真的死了，一定是被你婆妈死的！”

　　剑华心中一震，这才说道：“——你们等我回来！”说着，策动法印：“道化无极，破金！”身影瞬间消失在背后的石墙里。

　　钟小哇看他消失，冷笑道：“切！我就知道他一定会穿墙术！”转眼看到身边人殷殷切切地看着剑华消失的方向，打了冷战：“青玉，你还是变回来吧，我真是不习惯看到白道士这张脸这么思春的表情！”

　　青玉充耳不闻，忧心忡忡地绞着自己的手指。

　　白剑华溜进县令房间拿了九风和驱魔剑，正想回去救人，却发现院子里多了好些人，想要再溜回牢里，简直千难万难。

　　他一急之下，心生一念，想要召唤狂风将这些人全部卷走，旋即被自己的念头吓得一身冷汗。

　　白剑华，你竟然想用你的法术来对付无辜的凡人么？

　　他死死绞住九风的剑绦，将心中的邪念压制下去，立刻飞身上了屋顶，头也不回地跳出县衙外。

　　“那个男人，明日必死……”

　　噩梦的声音响起，一次又一次的盘旋在剑华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