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路云卷云舒》月亮的年轮

5、chapter5. 风吹林动 云卷云舒

　　韩铭瑞的婚礼来了不少人。
　　赵曼曼拉着赵南竹，在帅哥靓女之间穿梭寒暄。
　　"你家李清淮做伴郎没法陪你，你还有我。"
　　赵曼曼盯着一个卷发帅哥，咬了一口叉子上的蛋糕，心不在焉地说。
　　"我是一个成年人，不用干什么都要人陪的，你有事情就去做，快去快去。"
　　赵南竹假装嫌弃地说，识趣地离开了人群。
　　地址选在了教堂，按照西式婚礼布置，宾客们像在参加party，说说笑笑没有拘束。
　　"赵南竹！"
　　逛着逛着，赵南竹无意间走进了一条长廊，听到有人叫自己，一转头是新娘。
　　"太好了你在这。韩铭瑞让我一会儿把捧花给你，你一定要接到哦。"
　　"啊？"
　　赵南竹被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惊到了。
　　"一定要接到哦！只要你接到，一年的家务就都是他的了。对了，悄悄告诉你，李清淮在计划跟你求婚了，我悄悄告诉你，你可不能让他们发现哦！"
　　女孩冲赵南竹眨了眨眼，提着裙摆小步跑回了房间。
　　赵南竹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深秋的阳光还是有些刺眼，透过树缝洒落，黄叶簌簌地往下坠，一地金黄。
　　赵南竹看得呆住了，等到回过神来，就看到了远处的李清淮，笑着看她，额边的碎发闪着光，温柔从容。
　　在宾客们的哄闹声和新郎新娘的深吻中，婚礼的流程接近尾声。
　　捧花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稳稳地落在赵南竹的手中。
　　周围的朋友们簇拥着赵南竹欢呼，李清淮紧紧把她拥进怀里。

　　"他怎么还不求婚呢？"
　　赵南竹看着碗里的饭想。
　　婚礼之后，她和李清淮有时间就会见面，两个月的时间就这么慢悠悠的过去了。
　　"你发什么呆呢？"
　　老张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问。
　　"老何那边有期节目要拍叙利亚，想借你过去帮忙，你不是前一段时间去过，正好帮帮他们。"
　　"啊！？"
　　赵南竹立马清醒了过来。
　　"什么时候去啊师傅？要是还不急，能让我考虑几天嘛？"
　　"好好好，两天之后回复我吧，忙的话我让老何找别人。"
　　赵南竹最近都在加班，老张知道她手里的工作有点多，也不想折磨她。
　　当天李清淮下了班，去接赵南竹吃饭。
　　"是不是有什么事？"
　　看平常大口干饭的赵南竹挑挑拣拣，一碗面吃了没几根，李清淮轻声问。
　　"台里有节目要去叙利亚拍摄，想让我去帮忙。"
　　赵南竹叹了口气。
　　"这样啊，你怎么想的？"
　　李清淮一听她没有直接拒绝，就知道结果了。
　　"我，或许，应该去看看。"
　　"那就去吧，你已经做了决定不是吗。"
　　李清淮把杯子添好水递给她。

　　赵南竹没有想到，时隔不到一年，她会再次踏上这片土地。
　　只是这次他们直奔阿勒颇。
　　阿勒颇到大马士革，有一条高速路M5，会经过战区伊德利卜，这里一直处于战争状态。
　　赵南竹他们就是去采访和拍摄的，没有意外的话，会在那待五天。
　　这座城市就像在各种媒体上看到的那样，断壁残垣，废墟遍布。
　　拍摄和采访的工作很繁杂，他们还要时刻注意随时都可能发生的交战。
　　每天回到酒店，赵南竹都精疲力尽，拍摄时也无暇顾及其他。
　　只是晚上和李清淮通电话时，聊到当天的所见所闻，会感慨好一会儿。
　　直到第四天，他们正在广场上采访一位路人时，远处的楼炸开了。
　　人群四散开来，有持枪的人不断经过，场面开始混乱。
　　摄像跟着记者边跑边录，可记者也有些慌不择路。
　　好在提前联系的一个当地的战地记者也在，在他的指引下，赵南竹他们很快回到酒店。
　　然后接到通知，政府军和反政府军开战了，为了他们的安全，必须听从安排马上离开。
　　直到飞机平稳降落，赵南竹才从慌乱中回过神。
　　和同事们一起等行李时，赵南竹接到了李清淮的电话。
　　"我来接你。"
　　赵南竹深呼吸，眼眶渐渐红了。
　　这让她想起了在大马士革，和李清淮的初遇。
　　这个男人总是很及时。
　　车上，赵南竹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是师傅让你来的吧。"
　　"对，他告诉我你提前回来，不过没告诉我是因为那边双方交战了。"
　　"你来的很及时，我们去吃东西吧，给你加鸡腿儿！"
　　"好啊。"
　　李清淮笑笑。
　　其实他现在很害怕，尤其是听到炸开的楼离他们不远的时候，他吓坏了，还很后悔当时自作聪明说"那就去吧"，想起来都想扇自己两巴掌。
　　不能再等了，李清淮想。

　　所有人都在计划跨年去哪玩。
　　赵南竹则直接被告知，跨年去爬山。
　　"好好的假期，我们在家待着不好吗？"
　　赵南竹瘫在沙发上，可怜巴巴地提出抗议。
　　李清淮从一堆食材里抬起头，把剥好的柚子送到茶几上。
　　"韩铭瑞说，那儿的日出很好。"
　　"也就是说还要早起喽？可以不去吗？"
　　李清淮就知道她要这么说，看着她一挑眉，摇摇头。
　　"而且不是早起，是当晚不睡。"
　　赵南竹把脸皱成一团，开始给赵曼曼打电话。
　　"曼曼你跨年去哪里玩啊！带我一个！"
　　"哎你家李清淮没跟你说嘛？去爬山啊。"
　　"你也去？"
　　李清淮把头一埋，偷偷扬了扬嘴角。
　　"那不然呢？我得陪你啊，我有任务的。"
　　"要看日出的，不能睡觉哦！"
　　"那就不睡嘛，看，好好看，仔细看，多难得的体验，回来我就都写下来！"
　　挂掉电话，赵南竹看向正在和洋葱作斗争的李清淮，陷入沉思。
　　彼时李清淮正泪流满面，辣的。

　　天气很冷，跑马梁苍松犹劲。
　　李清淮他们跟了户外团，由专业人员带着，装备和行程都做了细致的规划。
　　凌晨两点开始登山。
　　"跑马梁没有石头，也没有台阶，就是拔高久，对普通人来说路很好走了，是个不错的选择。"
　　走了一段路后，户外团的带队说。
　　越往上，温度慢慢降低，穿谷的风带着雪片在空中回旋，刮在脸上冷冽刺骨。
　　尽管如此，一路上时不时还是会遇到爬山的人，同行的人中，还有在直播的。
　　一路星空满天，美得不像话，爬山的枯燥也被消解。
　　六点五十，一行人登顶。
　　室外体感温度零下10度，花费近6个小时。
　　山顶视线格外开阔，穿过旷野的风呼啸着拂过山背，胜景一片。
　　"看那边！太美了！太震撼了吧！"
　　赵南竹这才发现，直播的是一个有点胖胖的大哥，这会儿正朝着手机撕心裂肺地吼着，激动地，欣喜地，骄傲地，不可思议地。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累，脸红彤彤的。
　　顺着他拍的方向，是越过山地的第一缕光。
　　朦朦胧胧若隐若现，茫茫之中格外突出，五彩的光晕镶着金边，仿若乍现的佛光，遗世独立，撼人心魄。
　　壮阔的云海随着太阳的出现渐渐清晰，那蒸腾而起的雾缓缓翻涌流动，由四面八方会聚。
　　远道而来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和掌声，互相分享着喜悦的人们，求灵魂安妥，求身躯安宁，求因缘幻相，求往生极乐。
　　"赵南竹，好看吗。"
　　"好看！"
　　"赵南竹，结婚吗？"
　　"结婚！"
　　"赵南竹！"
　　"嗯？"
　　赵南竹转头，看向那张还在思考的脸。
　　"我说，结婚啊！"
　　李清淮恍然意识到，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笑意控制不住地在脸上蔓延，浑身舒爽。
　　"我的戒指呢？"
　　"在酒店里。"
　　"哪有人求婚不带戒指的！"
　　"本来打算到了酒店再说的，不过，现在说也挺好。"
　　"我先不答应，一会儿你再问我，我再答应怎么样！"
　　"不可以。"
　　"现在都没有戒指，为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胖大哥兴奋地招呼身旁的人，和直播间里他的粉丝打招呼。
　　一圈人寒暄完，朝赵南竹他们走过来。
　　"小姐姐，上山的时候就看到你了，和男朋友一起来爬山的吧。你们有什么愿望，说出来，这么灵的光景，肯定能实现！"
　　赵南竹和李清淮对视一眼，然后冲着屏幕大声喊
　　"希望祖国昌盛！希望世界和平！"
　　【小姐姐真美！小哥哥真帅！】
　　【格局打开了！】
　　【我怎么这么想哭呢呜呜呜呜呜～～～】
　　……
　　直播屏幕上，弹幕疯狂刷屏。
　　下山路上，途经一个雾凇很好的地方，带队让大家原地休整，专门留时间给大家拍照打卡。
　　赵南竹坐在赵曼曼旁边，告诉她李清淮刚刚求婚的事情。
　　"你怎么这么淡定啊！"
　　"电话里你说你也要来爬山的时候，我就猜到了，能让你这么宅的人出门，有问题。"
　　"得，李清淮白计划了，我都给他暴露了呗。你家李清淮还不让我们大声吵吵，说怕你尴尬，他倒好，还没到酒店呢，就自己先说了。"
　　一转头，李清淮和韩铭瑞说着什么，两个人正呲着牙傻乐。
　　"你呢，曼曼。这个顾风，我看你和他在一起，要比其他人时间长。"
　　"我一个靠生活写故事的编剧，你懂的，男人会影响我码字的速度。"
　　赵曼曼朝赵南竹撇嘴一笑，转头看向远方。
　　"再过几年，我可能在上海，也可能在柏林或者威尼斯，谁知道呢，万一哪天，你能在哪个的电影节的编剧获奖名单上，看到我的名字，也不一定呢。"
　　周围的人吵吵嚷嚷，形形色色，各得其所。
　　远方，靠近远山，太阳在一点点变大。
　　风吹林动，云卷云舒。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