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路云卷云舒》月亮的年轮

4、chapter4. 真是世事无常

　　"喂，到哪儿了？"
　　"门口了，马上进去了！"
　　赵曼曼进了火锅店，左右张望，然后朝赵南竹招招手。
　　"来你看看，我点了一些菜，你还有要吃的，续上。"
　　赵曼曼放下包，接过菜单丢在一旁，静静地盯着赵南竹看。
　　然后视线右移，落在正给杯子添水的李清淮身上。
　　"说吧，这个就是旅游遇见那帅哥？什么情况，慢慢讲，我留了肚子，慢慢听！"
　　一顿饭吃了四个多小时。
　　李清淮全程下菜，捞菜，给两人杯子里加水，回答赵曼曼提的问题。
　　最后开车要先送赵曼曼的时候，被她拒绝了，她表示"今天晚上要跟赵南竹睡"。
　　李清淮把车停到公寓楼下。
　　在赵南竹要上楼前，轻轻地抱了抱她。
　　赵曼曼叉着腰，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
　　"我说怎么不要185帅弟弟，你是不是那会就看上李清淮了！"
　　收拾完躺在床上，赵曼曼迫不及待地问。
　　"坦白地讲，我当时是对他有好感的。他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这话说的，帅哥都长在你的审美点上哈哈哈哈哈……"
　　"这倒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笑成一团。
　　"当时连联系方式都没留，我也没想到会在医院遇到。"
　　"所以呢？"
　　"他很优秀。"
　　"所以呢？"
　　赵曼曼咧嘴，好笑又无奈。
　　闺蜜和男朋友，是天敌，这一点真不假。
　　父母很小就去世了，从小和外公外婆生活的赵曼曼，纯散养长大，活得肆意。
　　高考前外公外婆因为车祸，意外去世了。
　　当时赵曼曼每天和数理化纠缠不清，陷在题海里无法自拔，后期干脆一直待在学校，休息时间也不回家。
　　直到高考前，舅舅以离考场更近为由，让她住在爷爷奶奶那。
　　考完试，赵曼曼才发现，突然就没有亲人了。
　　除了外公外婆，其他亲戚和赵曼曼不怎么来往。
　　但好在两边的亲戚一商量，决定一起出钱把她供到大学毕业。
　　然后赵曼曼遇到了赵南竹。
　　大学时偶然得知了室友赵曼曼的情况，赵南竹开始有意无意间照顾她。
　　节假日大家都回家，如果赵曼曼没地方去，赵南竹就带她回自己家。
　　赵曼曼性格大大咧咧，还自来熟，本来赵妈妈和赵爸爸就很喜欢她，再一听这孩子从小没有父母，时间一长，就拿她当半个女儿。
　　从小浪迹于邻里周边，赵曼曼跟经过的猫猫狗狗都能聊两句。
　　所以具备强大社交属性的她，大学开始身边的男人就没断过。
　　眼看自己女儿都28岁了，连个男朋友还没有，赵妈妈很放心地把给赵南竹相亲的差事，交给了赵曼曼。
　　每次赵南竹被拉去185帅弟弟帅哥哥的相亲局之后，都要无情吐槽半天，这个时候赵曼曼就搬出赵妈妈来挡枪。
　　"阿姨可是给我下了KPI的，再说了，人阿姨都说'什么相亲不相亲的，那叫年轻人的social，多认识一些人，总归是好的'，你个90后还没有阿姨开明哦。"
　　赵曼曼恨铁不成钢。
　　"吴女士那能叫开明吗？那叫溺爱。哼，你小心点，你要被养成熊孩子了。"
　　吐槽归吐槽，赵曼曼阅人无数，看人的眼光还真没错过，赵南竹完全相信她。
　　所以和李清淮在一起时，赵南竹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她，当然，主要是想介绍两人认识。
　　"好吧，我看你也说不出来什么了。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李清淮这人靠谱。"
　　赵曼曼知道，感情这东西，不可言说。
　　"怎么说，刚吃饭的时候，他表现是不是还可以！"
　　"是很有眼力见。不过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啦。"
　　赵曼曼了解赵南竹，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重点是，李清淮给人的感觉确实不错。
　　"不是你说的吗，他～很～优～秀～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曼曼模仿赵南竹说这句话时候的腔调，故意重重地拖长每个字的尾音。
　　赵南竹假装很生气地揍她，两个人闹成一团。
　　手机消息音响起。
　　赵南竹拿起手机，看完笑得眼睛都没了。
　　"盲猜你家李清淮，就说是不是吧！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猜对了。明天周末，他约我看电影。"

　　第二天，赵南竹起了个大早。
　　一切准备就绪。
　　拿起手机，刚点开聊天框，就接到了韩铭瑞的电话。
　　李清淮住院了。
　　昨天晚上，一个气急败坏的男家属，满嘴污言秽语的找到了值班的护士。
　　当时在护士吧台的，是一个刚工作不久的男护士，二十出头。
　　男人看到他，停止了谩骂，开始质问，他父亲的枕头脏了，为什么不给换。
　　男孩儿问了床位以后，打算跟着男人去看看具体情况，边走还边解释，可能因为化疗，老人胃口不好，今天又吐过。
　　下午接班的时候，另一个护士也已经给他换过一套床单了，还特意叮嘱多关注一下那个老人。
　　最后男孩儿特地补充道，可能又弄脏了吧，如果需要，他就再换一套。
　　到了病房，看到枕头角确实有一点溅到的污渍，老人的老伴说他特意藏起来的，不想麻烦护士再换了。
　　结果男人不知道怎么看到了，老人还没来得及解释，就气愤地冲出去了。
　　男孩儿只能说，病人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是需要的话再换一套床单怎么样，一家人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沟通一下的。
　　结果不知道哪句话惹恼了男人，开始疯狂推搡男孩儿，把他往走廊推。
　　嘴里也没闲着，用方言不停地骂着什么，最后要求叫院长来，他父亲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病怎么能好……
　　周围围了一圈家属，有的在劝男人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发那么大火，有的在看热闹，几个值班的护士也准备上去把人拉开。
　　当时李清淮值班，去病房的时候正看到这场闹剧。
　　眼看周围的人都在帮护士说话，男人更凶了，瞅见人群里有一个饭盒，一把抢过就朝男孩儿砸了过去。
　　李清淮刚好挤进人群里，想也没想，把男孩儿往边上一推，硬生生挡了下来，饭盒砸在后脑勺不说，滚烫的液体淋了一背。
　　"哎呀妈呀，你抢我饭盒干哈，我可妹拧紧，里面鸡汤可得有100度！小伙子你咋样！"
　　饭盒的主人是个东北大姐，被抢的瞬间，条件反射一巴掌扇了上去，打得男人安静了下来。
　　周围人群也安静了下来，李清淮被护士们快速送去了急诊科。
　　"警察说，那人说他当时只是想发泄一下，没想着动手，还好虚惊一场。"
　　韩铭瑞没想到赵南竹来得这么快，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顺便给她说明事情的经过。
　　说完就识趣地退出了病房。
　　"你们总遇到这种情况吗？"
　　"还好，分科室，比这严重的殴打和故意伤害少些，日常琐碎的争吵多。"
　　赵南竹给苹果插好牙签，一块一块喂给李清淮。
　　虚惊一场吗？
　　当然不是。
　　因为这一次医闹，李清淮被砸的有点轻微脑震荡，左肩还被烫伤，在医院躺了一周。
　　电视台来采访这次医闹的，是上次医院拍摄时接赵南竹的女孩儿，一直在做医疗方面的报道。
　　女孩气冲冲地说，她一定要把所有无理医闹事件都曝光。
　　这么多医院，哪里曝光得完，赵南竹心想。
　　但是有她在，至少李清淮和医院的医护人员，可以为医闹发声。
　　星星之火，只要有一点，就很好吧。

　　很快到了李清淮出院的日子。
　　韩铭瑞开车把两人送到李清淮家，就被叫回医院，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赵南竹把他安顿好。
　　赵南竹原本是来照顾病号的，结果从下车开始，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最后在她的坚持下，才坚守住拿包的差事。
　　进门，把包放在玄关，赵南竹站在墙边等李清淮给她找拖鞋。
　　换好鞋起身，猛然发现两个人距离很近，自己就被夹在李清淮和墙中间，一抬头，额头就顶着他的下巴，头顶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然后看见他的喉结动了一下。
　　暧昧的氛围在空气中流转。
　　"那个，我有点渴。"
　　赵南竹不合时宜地打破了这旖旎的局面。
　　"好。"
　　李清淮嘴角微扬，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两杯温水，两个人顺势坐在餐桌旁喝水。
　　"咳哼。对了，韩铭瑞把请柬给我了，两个人的，下个月他结婚。"
　　李清淮清了清嗓子，说完放下杯子。
　　"他们要结婚了！"
　　赵南竹有些惊喜，仔细一想，觉得这事儿在意料之中。
　　韩铭瑞的女朋友是个宝藏女孩。
　　参加李清淮和朋友的聚会时，赵南竹第一次见她，是个模特和自媒体博主。
　　如果不是李清淮跟她说过，韩铭瑞大学的时候做过模特，她完全不相信，两个反差感如此大的人，会在一起。
　　女孩笑的时候很甜，一刀切短发反而干净爽利。
　　虽然交际不多，赵南竹对她却很有好感，因为她吃饭的时候会光盘。
　　赵南竹总是很注重细节。
　　她觉得，不浪费粮食的人，一定不会差到哪去。
　　"韩铭瑞和他女朋友可太有意思了！那女孩在模特圈里有点小名气，他俩刚认识的时候，因为一套搭配应该选Diesel的包还是BV的包差点打起来，之后俩人一见面就跟斗鸡似的，知道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周围人都超级不可思议。"
　　聊天的时候，赵曼曼给她八卦了两人的历史。
　　"不过那女孩可局气，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啊，说她直播带货的打赏都捐给贫困山区了，我八卦群的姐们儿提到她都是竖大拇指的。"
　　某些方面来看，两个人确实有相似之处。
　　"他们两个很般配！不过韩铭瑞我是没想到的，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以为他不爱说话呢。"
　　"在大马士革的时候吧，那会儿他心情不好。你还记得韩安健吗？"
　　"那个牺牲的缉毒警？"
　　"对，是他堂哥。"
　　"韩铭瑞的叔叔，就是韩安健的爸爸，也是这么牺牲的，韩铭瑞的婶婶就吞了安眠药跟着走了，那会儿他们才十几岁。韩安健成年后，就把自己的户口迁走了，也不和他们联系。再见到的时候，韩铭瑞也是各种确认才敢认。他实在接受不了，就和医院请了假出去散心。我怕他出事去找他，就遇到了你。"
　　真是世事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