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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开个价吧 ...

  •   小时候的殷遥,还是二代圈子里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
      在别人挥霍无度,飙车玩嫩模的时候,他规规矩矩考上了顶尖学府,毕业再出国深造。
      那时候,谁提起殷遥来,回头看自家不成器的,一定耳提面命:“你怎么不学学人家殷遥?”

      可是,等到那群不成器的孩子长大,慢慢收敛了个性,帮忙家中打理产业,说出去一个个都是霸总。
      殷遥却开始了迟来的叛逆期,每一天都能变着法地给看戏的人找乐子。

      殷遥研究生毕业回国的第一年,跟父母出柜,殷宇年气进了医院。第二年,搅黄了九位数的项目,被董事会驱逐出自己家的公司,成了个无业游民。
      再后来则频繁混迹声色场所,男朋友周抛,小情人遍地。
      一下子成了老一辈口里的反面典型。

      祁佳木不知道自己的发小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个人的堕落总应该有迹可循,可是殷遥却是一瞬间的事情。

      突然有一天,大少爷一个电话过来,命令他:“祁佳木,你的局,带我一个。”

      这句话给当时的他带来了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高挂东南枝的发小想堕落,这些事情在祁佳木看来,一样难以控制。
      他小心翼翼问道:“哪,哪种局?”

      对面人的声音里充斥了烦躁和暴虐,“黄赌毒,你喜欢哪种?”

      齐嘉木抖了抖。
      后两种他坚决不敢沾染,更别提带着殷遥去沾染。最后,只能选了个情节隐约可控的,小心翼翼道:“我们去酒吧?”

      这好像打开了殷遥叛逆的开关,从看着mb还会皱眉头,到主动左拥右抱,他只花了短短半个月。
      学霸嘛,学什么都挺快的。

      然后,殷遥很快凭借着钞能力混成了攒局的人。
      华城最大的夜店“z club”有他们专门的包厢,每次一伙人风风火火过去,店里最新最好的货色都会紧着他们挑。

      殷遥身边现在坐着的,就是一个才进了“z club”的雏,经理介绍他叫柳拂。
      他半边身体挨着殷遥的手臂,明明是一个男孩子,又含羞带怯,矫揉造作。
      殷遥的脸摆哪都受青睐。一屋子陪酒的少爷小姐,一边要照顾自己的客人,暗地里总会朝他投过来嫉妒的视线。

      他长相极艳,这是天生的底子。被培养了很久,却没真正上过场。
      紧张肯定是有的,但是他更知道这伙人得罪不起。

      他妍丽的眼睛往男人身上看了一看,那副样貌进了眼睛,脸上升起来一股热度。
      如果第一次是这个人,他好像并没有亏什么。

      夜店里灯光绚烂昏暗,空气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燥热微醺。一群人吵吵嚷嚷,刺激着耳膜。
      那个名叫柳拂的陪酒少爷靠过来的时候,带过来刺鼻的香水味道。
      殷遥皱了眉。

      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手抚上衣领,慢慢和肌肤相贴。
      衬衫有些紧,除开自己的身体,本就不适合容纳其它东西。那人的手灵巧滑动间,殷耀感受到一种压抑和反感。

      往日里,他多少会应付一下,表现出写意,再言语调情。可是,大早上一通电话,急剧破坏了这种闲情逸致。
      那浑浊的味道和黏腻的触感让人难受,他想出去透透气。

      殷大少本就是被金钱和权利砸出来的,天生不需要考虑别人的死活。想这么做,就干脆往旁边避了避,站起来道,“你和他们玩。”

      然后无视了一屋子的幸灾乐祸和那人的委屈,避开横七竖八躺在一起的人,拿着酒杯出了包厢。

      他倚靠在二楼栏杆上,黑色丝质衬衫的扣子开了两颗,露出饱满的胸肌轮廓。衬衫下摆小部分收束在裤子里,再一半不规矩地笼拉下来。
      他有一种不属于这个酒吧的气质,一半生于黑暗,一半又照着光。
      这种堕落是不完全的,充满矛盾的气息。

      就像他现在的内心一样,一半享受报复的快感,一半又责问他,“殷遥,你要一辈子这样吗?”

      酒保的托盘里装着一瓶罗曼尼康帝,大少爷自带的。
      托着的时候颇有点小心翼翼,这瓶酒的价值,可能值他一到两年的工资加奖金总和。

      殷遥手里的酒杯盛了三分之一,深棕色酒液澄澈,酒香馥郁。在他的玩弄下,不停起伏。

      舞池里灯光明暗,音乐声音震耳欲聋,穿着前卫的男人纵情热舞,尽情展示着迷人的身姿。大部分人都围在舞池的位置,或者欢呼,或者吹起口哨。
      这种氛围是迷乱的,可以很好放纵自己,放空脑袋,只想着最原始追求快乐的欲望。
      殷遥不曾沉迷于这种欲望,像一个局外人漠视下方群魔乱舞,饮尽红酒,眼神依旧平静。

      在这时候,重物撞击的声音传过来,就在他下方的位置。
      不似舞池里灯火通明,这是一块几乎全阴的位置。
      殷遥看过去的时候,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面前的男孩子骂骂咧咧。
      中年男人的动作很激烈,手舞足蹈,表情狂风暴雨,几次扬起手臂,抓他对面的人。
      音乐的声音太过于嘈杂,男人吐词更不清晰,殷遥只听出了几句国骂。
      被骂的那个人低垂着脑袋,只露出头顶的发旋,和一段白皙的脖颈。顺毛黑发,显得乖巧无害,再加上身型在对面惨烈的对比下,过于纤薄。
      那时候,良心未泯的殷遥生出了几分同情。

      他想,这大概是一个还没出社会的学生,家里穷付不起学费,再或者还有病重的亲人,迫于生计只好出来卖。
      可是,运气又很差,差到碰见了对面那个人渣。
      他脑补了很多东西。

      在象牙塔待了那么些年,殷遥不惮于施舍自己奢侈的同情心和善意。

      玻璃酒杯重新回到托盘上,少爷金尊玉贵的手亲自拿起了罗曼尼康帝,开了起子。瓶口微微倾斜,棕红色酒液连成一条不断流的线,尽数喂了中年男人那稀疏的发。
      三十多万一瓶的酒,只有一口是正经用途。
      酒保惊叫了一声,可能惊异于两年的工资转眼成了垃圾。楼下两人同时仰头看上来。不同的是,中年男人几近暴怒,而那男孩却在暗处,神色并不分明。

      殷遥放了空瓶,手肘撑着栏杆,微微弯腰,笑的风流,像一个胡作非为的恶魔。

      “这是殷家那个少爷吧?”
      “百闻不如一见,和传闻里一样嚣张。”
      “你小声点说话,我们可得罪不起他。”
      这边的动静到底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就算对他的身份有所顾虑,八卦的劣根性在,还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殷家少爷”,“peko”,“云图集团”几个关键词,不断在人群里重复,也传到楼下两个当事人的耳朵里。

      中年男人马上收敛起脸上的怒容,挂上讨好的神色,大着舌头道,“原来是殷少啊,是我打扰了你的雅兴,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其实,殷遥也是第一次仗着家世干这种事情,业务并不熟练。他以为这种逼良为娼的恶霸会很有骨气唱反调,都想好怎么能不弱士气地怼回去。结果,他居然先一步示弱。
      殷遥只好从喉咙里发出一道怒音,骂道,“滚。”

      好管闲事的一天,本该就这样结束。

      可是接下来,那个被救下的人居然摸上来,站到了他的面前。
      在楼下只露了一个发顶的人,终于露出了全貌。
      脸小,下颔线条圆润地连接到脖子的位置,看着有一些幼稚。桃花眼不多情反而透着一股冷意,右眼稍下的位置,长着一粒泪痣。
      穿着就是这家店里mb的风格,v领衬衫,低腰裤,锁骨若隐若现,走动间偶尔会露出腰窝。表面上看着清纯,又在细节里勾人。

      殷遥不禁想起了屋子里那个叫“柳拂”的少年。对比起来,屋子里那个勾人的水平可太低级了。
      殷遥不合时宜地想,那经理说什么店里最好的货色都在他们屋里。明明眼前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可真会阳奉阴违。

      这张脸已经好看到远胜屋子里那堆人的总和,偏偏还有一种清冷疏离的气质。
      那人抬眼看他,清澈的眼睛微闪,下眼敛发红,内里却藏了点看不清楚的东西,像是一把钩子。
      殷遥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骤然乱了一拍。

      他应该不是什么男大学生了,这样深沉埋葬心事的目光,不会出自一个未经世事的男大学生。可是,他和这家酒吧同样不相容,因为这个眼神没有讨好和卑躬屈膝,太干净了。
      让殷遥联想起冬天独自攀爬威尔士雪山的时候,落雪绵密,山顶俯视,漫山纯白,空气里会传来草木混合泥土的清香。

      而在纯白里,或许会盛放一株火红的玫瑰花,娇嫩而妍丽。

      “谢谢你,我叫祁清。”

      人,名字,声音一样相融。
      说着感谢,又全没有一丝真诚感谢的意味。他站的笔直,眼神平静,连音调都不曾有一丝波动。

      殷遥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他从来不屑去参加祁佳木的派对,因为祁佳木交友的时候,荤素不忌,朋友圈里一半纨绔。
      他也不喜欢酒精,香水和脂粉,因为这代表了俗气。
      那时候他看那些纵情声色的人,如出一辙的平静。
      但是,现在的殷遥,宁愿在酒精里睡去,在脂粉里醒来。

      祁清这种人的存在,就是对殷遥最大的嘲讽。
      他看他的样子,就是他曾经看屋子里那群人的样子。

      三分凉薄,三分无动于衷,剩下的四分敬而远之。

      殷遥的内心生出一股执拗,再然后是不断攀升的叫嚣:一个mb罢了,凭什么这么看我。
      恶意就此种下,慢慢破土而出,他勾起唇角,问,“为什么谢我?你觉得我是为了帮你吗?”

      祁清皱了眉,看他的眼神有一丝疑惑。

      “我给你钱,让你远离那些恶心的男人,怎么样?”

      “代价呢?和你在一起?”
      祁清就那么轻易地说出了他未尽的话,眼神清澈,像是把他看透了。

      殷耀笑了笑,慵懒肆意,“你开个价吧,只要你让我觉得值得,我都会满足你。”

      祁清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可是那会的殷耀显然并没有觉得不对。
      尤其在他沉默半晌以后,祁清还是松了口,“我要peko商业大厦四十三层十年的使用权。”

      殷遥斜斜仰靠在栏杆上,挂上一抹奇怪的笑意,“那我们的包养关系就此成立?”

      后来无数次午夜回想,殷遥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大概只能归咎于无知者无畏。他同样不知道,为什么祁清最后会点头。
      他以为的mb,其实刚刚凭借一部没人看好的电影拿下人生中的第一个影帝,未来前途无量。全资的小成本网剧大爆,后续盈利高达九位数。参股的传媒公司业绩节节攀升,经营稳步向好。

      但凡拿混迹酒吧的时间抬头看一看对面大楼的巨幅海报,他也不至于说出这么傻逼的话。

      可是现如今,在殷遥眼里,这就是一个可以拿钱买到的玩物,并且他信誓旦旦地觉得,祁清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鱼,绝不会放弃咬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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