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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枯萎的白玫瑰 ...

  •   祁清当晚就出发去往影视城,沈芸家里临时有事,请了假。他照旧拒绝了殷遥送他的提议,包裹严实上了开往邻市的高铁。
      他早就习惯辗转在不同城市间,半夜到达,浅眠过后,第二天出现在导演面前,看不出丝毫舟车劳顿。

      这一场戏是祁清一个人独角戏,没有一句台词,却先后承继了欢欣鼓舞到跌落谷底,考验不可谓不大。
      导演怕他刚刚回来,不能很好代入角色里,询问要不要把这场戏往后挪,给他找找感觉。

      被祁清拒绝了,他不喜欢给别人制造麻烦。
      一场戏在这个位置,必然有在这个位置的道理。或者在导演看来是合乎逻辑的,或者考虑到场地道具。任何一丝计划外的调整都会引发连锁反应。

      导演了解祁清,知道他从不托高。
      坐回摄像机前,等他交答卷。

      场记打板的一瞬间,面前人的气场就变了。高冷默然褪去,剧里的痴情种的形象活灵活现。
      他拿着来自远方的信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等送信的人离开,倚靠关紧的大门,迫不及待打开信纸。
      初始,扬起的嘴角挂满成串笑意,渐渐的上扬的嘴角拉平,到最后空洞地目视前方。视若珍宝的信纸从手指缝里滑落,随后惨淡一笑,泪水突然顺着脸颊滑落。
      最后一幕,是男主弯腰捡起地上的信纸,尝试着一点带你压平褶皱,和以往的信件一起,放进柜子里的铁皮盒。

      郁绣瑛就站在旁边看着。
      以往她是女主角,身临其境的时候很少注意到对面男演员什么样。可这次,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却真实感觉到祁清演技有多么成熟。他靠的从来不是共情,而是单纯的表演,哪怕如此,依然能够传达给大家他想表达的所有想法。
      旁边来来回回无数人,扛着各式器材,比渺小的祁清突兀多了。
      但是,刚刚那一刻,郁绣瑛居然全然没在意闯进视野里的机械设备,眼里只剩下最中央那个人。他的喜怒哀乐,尽皆值得品味。

      理所当然地,导演亮了绿灯。

      祁清今天就这一场戏,结束以后,他就收拾收拾,准备回去。
      导演从摄像机后面探出头,朝他喊,“小清,回去多穿点衣服,这几天里天气要转凉了。”

      应景一样吹过来一阵风,树叶沙沙作响。
      他点了点头。

      回到酒店,打开微信,就看见殷遥头像在闪,点开,两条文本信息显露出来。
      “我约了白度谈mahad今年的音乐节企划,企划案发你邮箱了,到时候你代替我去。无论你为什么想见他,这是我唯一提供给你的机会。”
      “把你的拍摄时间表发给我,我和他对好了时间,到时候再转给你。”

      祁清把自己的拍摄时间表给他,在下边打给他一个地址,“云山路9弄28号,合厨私房菜馆。”
      对面打过来一个问号。
      “我想去那吃饭,白度如果在本地,就让他去那里。”

      对话页面“正在输入……”的滚动条明明灭灭很久,最后却什么也没发来。
      过了十来分钟,跳出来一行时间,“后天十一点。”

      他等了这一天太久了,为了见白度一面,一意孤行进到娱乐圈,好不容易爬到这个地位,眼看着交集会慢慢变多,转眼白度就宣布了退圈。
      他不声不响地做起了大少爷,出入各种商业论坛或者商业聚会。
      而在娱乐圈,人像是神隐一样。
      非但圈内好友约不上他,连联系方式都鲜少有人知道。

      转头两人的距离就又拉开了。

      白度进圈的时候,祁清还没成年。《红玫瑰心事》和《白玫瑰呓语》两首歌霸占当年度流媒,也将这个籍籍无名的新人推向大众视野。
      出道爆红,一专销量破亿,就此封神。二专拿下海外最高作词作曲奖的荣誉。
      粉丝等着他一路高歌猛进的时候,他却激流勇退,回去继承偌大的家业。

      他是娱乐圈的一场飓风,突然又猛烈地席卷而过,在所有人震惊的声音里消失。

      祁清撑着头,梳理思绪的时候,白度终于来了。
      带一副金丝边款眼镜,眼睛不大,搁在这幅脸上又恰到好处。
      左手腕上,有一只熟悉的腕表,造价不菲,雕饰繁华。
      他不算特别好看那种人,但胜在气质。儒雅且金贵,一举一动皆有斯文和教养在。
      熟悉的面容和做派让祁清微微一愣,恍若故人归,继而理智回笼,强行按压住内心将欲疯狂的阴暗想法,眼睛里被笑意填满。

      “祁清?来的真的是你,殷遥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敢信。”

      “是我求来的。”
      他看白度的眼神比之杜以南看殷遥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活像这个世界只看得见对面一个人,他若不在,那么人世都灭了意义。

      白度半张嘴巴,表情困惑,“你想见我?”

      祁清点头,笑弯了眼睛,“我高中时您出道了,您的每一张专辑我都买过,起床闹铃都是红白玫瑰。”
      他说的那么真诚,尤其桃花眼盛满笑意的时候,表达的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眼神却是关乎“欲望”的深情。

      白度的心跳漏了一拍,摇了摇头甩开乱七八糟的想法。
      这是殷遥的人,殷遥这个纨绔没那么好得罪。

      服务员上完菜,祁清也切入了正题。
      这场聚会是求着殷遥牵线搭桥的,除了完成自己的事情之外,金主爸爸本身的任务重要性也是红色级别。

      祁清不敢怠慢,这几天拍完戏就开始颠来倒去看项目背景和企划,碰见不懂的就跟殷遥电话求证。
      一朝上台,和白度探讨这份企划案的时候,凭借着对这个项目的熟悉,居然也能提出点自己的意见。

      这让白度升起更大的兴趣。
      他以为这场局是殷遥色欲熏心,被枕边风吹的没了原则,为了忽悠他过来假借项目的名义。
      现在一番话谈下来,他改变了想法。

      从初步对接的人选来看,祁清十分合格。
      祁清对项目的了解并不比他少,解答问题的时候往往言之有据。他有疑惑的地方,祁清都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白度点了点头,用手机记录下一条备忘,接着把纸质企划案收进公文包。
      “你们这边的想法我差不多了解了,企划案之后我会报送上去。评估完以后,再将结果告诉殷遥。”

      正午十二点,酒店最中心的位置出现一些骚动,短时间里围了好几层人。
      有服务员吆喝对声音从里面传过来,“老板的招牌菜,文思豆腐,随缘送。”

      白度朝那看了几眼,祁清敏锐地看见了,低头一笑。抬头故作好奇道,“要不要去看看,好像蛮有意思的。”
      美人有求,白度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他自己也有兴趣。

      文思豆腐是淮扬名菜,及其考验刀功。多的是菜馆打着旗号,实际上货不对板。
      这个私房菜馆,能将他摆到招牌的位置,还那么大张旗鼓当众表演,不可能没点门道。
      这是白度好奇的所在。

      他站起来就要走,身后响起祁清的声音,“记得带手机。”

      白度转过身,果然看见自己的手机正放在桌角上,很大的一个,黑色壳子明显。他一只手拿走揣进裤兜里,心想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最里面一圈早就被围满,祁清带他靠边站在盆栽橡皮树旁,面前挡着几个人,但是两人身高都高,还是能够看见最里面表演的老板。

      这人年纪不小了,祁清知道老师傅几十年前从国营餐馆退下来,开办这间私房菜馆。终身和厨房炉灶相伴,手艺早就出神入化。
      只见老师傅给锋利的菜刀沾上水,压向嫩白色豆腐块。
      银光不停闪烁,豆腐块却丝毫没变。等完工,用刀背乘着豆腐进到清水里,却见一整块豆腐如棉絮一样四散开,满座哗然。

      白度同样惊讶,这门手艺倒真够得上这番大张旗鼓。

      一片赞叹里,突然想起来一个男人的惊叫声,“有死老鼠!”
      “啊……”
      一个女人惊叫起来,骚动就此扩散开,人群里开始出现推攘。

      祁清的位置不好,三面有人,背后是树。
      前面的人后退了,祁清只好后退,一不留神绊到后面的花盆,就朝着旁边倒。白度反应很快,连忙扶他。

      祁清的唇磕上白度的锁骨,温热绵软的触感一触即分。前面的人还在企图往后退,他干脆勾着祁清的腰,拉到自己身边。
      短暂的几分钟里,这人呼吸的节奏在脑海里清晰异常,手里的腰肢格外纤细,每一阵扭动都能在心里触动奇妙的感受,笔直的大腿内侧正和他相贴,温度灼热。
      他比祁清高一点,一低头就能看见他修长的脖子,再然后是从偏大的衣服里漏出来的腰背线条,紧致的臀部,笔直修长的腿。

      祁清的两只手同样钩上他的腰,停留在皮带的位置,清朗的声音贴着耳朵传过来,似乎还夹带了笑意,“不好意思,麻烦白老师了。”

      人群拥挤,身上的人也不安分。他感觉到一只手拂过腰,然后那人的腿贴着他的腿动了动。
      白度咽了咽口水,他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殷遥可以从情人周抛到现在和祁清在一起三年。无论外面怎么莺莺燕燕,家里的这个从没有换过。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里响起一道男声,“不是老鼠,就是黑色的纸团而已。”
      “什么?还真是纸团。”
      “谁把垃圾扔在这,有没有公德心?”
      ……

      老师傅本来被这阵仗吓到,以为真出了卫生问题。现在听到别人这么一说,放下心,出来安抚大家的情绪,也开始推进活动。

      人群里安静下来,祁清也从白度怀里退出来。体温离开怀抱那一刻,白度心里产生一股空虚。

      祁清看到穿着黑色卫衣的人从安全出口离开店,心慢慢放下。转过头的一瞬间,敏锐的职业嗅觉却让他捕捉到门口的闪光灯。
      那人似乎也意识到他发现了,匆忙收起摄像机,离开。

      “你怎么了?”白度看见祁清的表情变得凝重,以为发生了大事,紧张问道。

      祁清摇了摇头。
      他仔细计算过,那个位置偷拍出来,恐怕顶多就是侧脸。更何况,他还带着口罩,人群拥挤。这么几条叠加起来,很难认定就是祁清。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跟经纪人袁嘉报了信。
      办完这些事就彻底放下心。

      他们不是那个有缘人,文思豆腐最后被一个女士拿走。人群没了热闹看,渐渐散开。

      身边白度却白了脸,道,“我手机没了。”

      “啊?”祁清看着他,显露出几分不敢相信,“现在这社会,还有人偷手机?你是不是路上掉了?”

      白度想了想,也这么觉得。就餐的桌子到橡皮树两点间大块地方,两人搜索了一番,最后一无所获。
      白度这才开始着急,现代人一个手机就可以囊括生活交友和工作,没有手机寸步难行。

      他框定了一段时间,要求查店里的监控。
      老板知道他们站的位置以后,说店里有两台监控设备可以包含住那个位置。
      二十分钟左右的视频,被播放了两次。

      一台从右拍过来,囊括当时在场的大部分人,整个镜头都是耸动的人头,只看见开头走过去的时候,他的裤子口袋里确实有一个手机在。
      另一台安在橡胶树左上的墙角,拍到的两个人恰好被橡胶树挡住,也没有有用的视角。

      如果说意外丢失,这些视频完全没拍到手机。
      如果人为,挤过来那么多人,都有嫌疑,可是偏偏没有一个有特别明显的偷窃动作,白度不可能一个个去调查。

      最后,他只能沉着脸跟前台留了联系方式,叫他们有发现联系他。

      祁清看的出来,他已经没心情吃饭了。于是很善解人意地说了解散的提议。
      白度没有不应的,他说,“今天的事情很抱歉,让你看了四十分钟的监控。”
      祁清摇了摇头,“你不生气我狸猫换太子就好。”

      白度自然说道不介意。
      于是祁清趁机提出交换联系方式都请求。

      白度走后,原本坐着的位置,坐下一个青年,手机顺着光滑的桌面溜到祁清的面前。
      比他手掌略大,外壳呈现漆黑,手机屏幕上,突兀地有凌乱的脚印痕迹。
      正是白度掉了的那个。

      祁清头并没有抬起,一只手接过手机,放进口袋。
      他压低声音道,“尾款今天会到你账上,你可以走了。”

      青年痞气的吹了吹口哨,干他们这行的,不管雇主的事情,只要拿到钱就可以。
      这位金主出手大方,喊一嗓子,从地上捡一个手机就开出五位数来,这活很值。
      他丝毫没在意祁清这种明显隐藏身份的行为,听说钱的问题解决,没发一言,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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