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牡丹》幺幺

4、终章

　　到了春天，我的嫁衣就快要完成，我知道，在樱花落尽的时候，我的嫁衣一定能够绣好。
　　风，开始吹起，樱花飘落。

　　那日，我在院子中轻荡着秋千。
　　他站在我的身后，我回头看他，突然觉得他是那么憔悴，然后，我转回头，不再看他。
　　就这样，我们谁都不说话，过了很久，他低低的说：“牡丹，你……还会跟我走吗？”我停止了摆荡秋千，低着头。风从耳边刮过，很温和，樱花花瓣漫天飞扬。
　　我攥紧了手，指甲深深的嵌进手掌。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沉沉的说：“牡丹，我明白了，我会离开，在了结一些事情后，就离开，那之后……我会归还你的金簪。洛阳的牡丹……我没办法带你去看了。”
　　我依旧没有回头看他，我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我知道我应该对他说不，说不要离开，可就是全身僵硬的不能回头，仿佛注定的命运般，无能为力。
　　之后，他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的樱花中，消失在微凉的春风中，消失在我之后的岁月……

　　在樱花落尽的那天夜里，他终究没有来。
　　那夜，我不知道被什么惊醒，只是觉得透骨的寒冷，之后随意披上了一件暗花白绸长衫，走到院子中央。在看向樱花树时，我明白，樱花都落尽了，所以……我醒了过来。那一夜，我等了他一夜，但是，他没来。
　　第二天一早，父亲来了。
　　我为他沏好茶，父亲少有的招手让我坐在他身旁。我乖乖的顺从。
　　缓缓的，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只金簪，是那只牡丹的金簪。
　　他缓慢而低沉的说：“我们在樱花树林决斗，我知道他是个杀手，但他居然挑了决斗的地方，我虽然不懂但还是去了，当年，你哥哥没有赢他，其实，我也赢不了他，但他的剑毫无杀气，并且在樱花落尽的时候让我看到了破绽，所以，我将他刺死在樱花树上，临死前，他给了我这支金簪，他说：‘洛阳……牡丹。’我知道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所以……我把它还给你。”
　　他把金簪放在我的手上，背过身说：“女儿，对不起，只是当年他杀了你的哥哥，我……对不起，女儿。”
　　我看着手中的金簪，那上面有擦不掉的血迹，一点一点。我开口，语气安宁沉静：“父亲，为他立个墓碑，刻上他的名字，他叫华溪。”父亲说：“好，我会的。”听到了父亲的回答，我走到镜子前，一转手，把金簪插入发髻，那流苏依然垂在耳际。
　　父亲应该是看到了我的嫁衣，看到了那只飞天的凤凰，临走前他说：“女儿，我会把你嫁去洛阳，那个人有惊世的才华。”
　　我说：“好的，父亲，好的。”
　　之后，我看着我的嫁衣，看着那只飞天的凤凰，浴火般的不顾一切，我仔细的抚摸她的翅膀，一遍一遍。我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悲伤，只是有些难过，可红绸大片大片的殷湿，我一摸脸颊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那天鸢影的双眼红肿，我知道她狠狠的哭过，但为了什么，我已经没有力气去过问了，之后很久，我做什么都没有力气，中邪般的什么也做不了。

　　在荷花繁盛的季节，我远嫁洛阳。父亲为我的婚礼做足了准备，甚至在我的喜帕四角坠上了上等的南海珍珠。
　　出嫁那天，鸢影为我梳头，她告诉我了一切。原来，他们是兄妹，他们被一个杀手组织收养，华溪奉命去接近哥哥，然后，他们竟成了朋友，但为了鸢影的自由，他接下了杀死哥哥的命令。这次，他是为了暗杀父亲，只是，阴差阳错，他见到了我，鸢影知道他是为了在我这里探听父亲的弱点，她知道华溪现在已经不在乎用什么方法来完成任务，华溪早就把灵魂出卖。他为了得到我的信任，甚至不惜让我误会鸢影，让我误会她对我不忠。但这次，鸢影错了，现在她明白，我才是华溪的死劫。
　　掀开我喜帕的人，我从没见过，但父亲说他有惊世的才华。
　　第二天一早，我便起身穿了最好的衣服，兴奋得说：“夫君，请你带我去看洛阳牡丹。”
　　他一脸疑惑，不解的说：“牡丹……早已败了。”

　　那天的天空湛蓝，白云朵朵盛放。
　　我想起了那些叫我牡丹的人，原来，那些越是想深藏，越是想珍惜的东西，却越容易丢失，本以为把它们埋在了很深的地下，害怕别人拿走，可最后，连自己也已找不回它。
　　忽然明白，洛阳不过是牡丹生长最好的地方，这里的牡丹也会凋零，洛阳……不过是一个借口。然，那对我而言真正的洛阳，也许已经……飘然而逝，我已错过了真正的洛阳，我本可以长盛不衰，但我错过了一切，这一切，无法挽回，我也只好注定衰败。

　　2006-1-13
　　flora

作者有话说

　　总觉得既然都写完了就不要再吊着大家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