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空无眠》弥川月

5、陈先生自述03 也有从无回响的恋爱

　　初三的上学期，过的似乎格外的快。
　　小镇上的年味，越来越重。每日回家必经的街上开始有人拿着年货在卖，期末考也在这年味渐浓中逐渐逼近了。
　　殷瑛一如既往的每日上下课，回家，对过年，似乎毫无兴趣，只有一次，我们中午下课后，见她在街上卖对联的摊子上驻足了一会儿。
　　我照例是和几个同伴一起走路回家，在满街的红色中，见她穿着粉色棉袄站在那儿，低声和摊主讲着话，低低的马尾散在背后，在冬日阴冷的空气里，一副温柔恬静的模样。
　　我记得她的自行车一般是寄放在街上的一户人家那儿，如果是她想骑车回家的话，必然就要去那户人家那儿骑车。
　　我特意走到了最边上，希望着等下与她擦肩而过，也许还能听见她的声音，果然——
　　“叔叔好，今天生意好吗？”不出我所料，她的声音如她人一样，很温柔。”
　　那摊主笑了笑，平时粗着的嗓子此时也温和下来，话却是少不了抱怨：“哪有什么生意啊！天又冷，现在学校是就剩下你们初三的还在上课了吧？”
　　“是啊，天太冷了。”她温温的嗓子在空气里散开，些微的声音散进我的耳朵里。
　　……
　　再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我们已经走得有些远了，没几分钟，后面的自行车从我们身边擦着过去，自行车上的她压着身子，下半身却用力的蹬着。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在后面走着看着她一个人向前而去的背影了，华子在我边上，低低地笑着：“多少次了啊，晨子？像她这样的，你不主动，咱们这个学期可就过去了，下学期中考，就更没机会了哦……”
　　我们这一群人，向来是啥瞎话都能讲，纵然都是学校里成绩最好的学生之一，也免不了有点少年时代的中二，对于平常只剩下学习的他们来说，我们倒是成了提供乐子的了。
　　于是一堆人开始七嘴八舌的出主意，有好事的甚至撺掇着我们的约会，在什么地方能让我们碰面……于是话题越扯越远，临到了家，才总算是放过我了。
　　我们的玩笑终究是玩笑，我从始至终也没有任何与她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
　　距离期末考就剩不到一星期了，我们几乎要被淹没在卷子里了。趁着一个没有老师来的晚自习，班上不知道是谁起的哄，让班干轮流上去表演才艺。
　　她似乎是心情很好，难得的放下了卷子，只是摊着一本参考书在桌上看着，听到有谁在唱着喜欢的歌还轻轻跟着哼。
　　逃不掉的还是逃不掉，即使我再不乐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看见她伏在讲台面前的桌子上，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紧张感顿时消下去不少。
　　跟我一同唱歌的是我们班的另一位女生，她选的一首歌，叫做《你是我心上的一首歌》，难度不大。
　　我们一起站在台上拿着手机看歌词的时候，我注意到殷瑛撑着下巴抬着头看向我们，清亮的眼里干干净净，我笑了下，开始跟着旋律唱那一支歌。
　　老人说过，眼睛干净的人，大都善良，所以孩子的眼睛总是明亮纯粹的。看见她，我觉得，老人的话也许是对的。
　　我们终于是迎来了期末考试，九科，三天，一天三科。三天下来，我也觉得有些累了，脑子里却时常在想她是不是更累。
　　不过还好，终于是过去了。
　　可我们还有补课，一直到腊月二十八，没完没了的被老师们灌输各种知识，而从班主任那儿得到的消息是，我们一班到三班，寒假只有一个礼拜多，剩下的时间都是上课。
　　少年人对于世界的感知，往往在不经意间就体现出来了，因此，少年人的情绪，时常是变幻莫测的，有时候，甚至于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
　　我清晰的记得她那时稍显稚嫩却干净的眉眼，也清晰的知道自己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心情会随着她而变化，如同潮汐，受到月亮引力的作用，时而浪潮汹涌，时而平静无澜。
　　一个学年过去，我与她只讲过寥寥数语，我们之间，隔着的是第一排和最后一排的位置，隔着的也是两个世界的差距。
　　我的恋爱，从始至终，没有过任何的回响。
　　至少，那是我少年时的记忆里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