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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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鸢低着头，看闻熙用如玉般匀称纤细的指节为自己处理伤口。药膏凉凉的，闻熙的指尖也凉凉的，但被她轻柔涂抹过后的伤口却分外滚烫，虞鸢想，可能是因为伤得太重了。
涂完药膏，闻熙又给他渡了些自己的灵力，但人妖有别，收效甚微。
做这些事时，阳光透过轩窗，照得她瓷白脸庞莹莹发亮，颇像凡界玉做的观音相。
虞鸢有瞬间的失神，清醒过后，心中的嫉恨却更深了。
他说不出缘由，只觉得心中古怪烦闷。想来是太过厌恶闻熙，看到她的脸便觉得生气。
不只是脸，她的声音，她的气味，都令他厌恶至极。
若非为了气蓝晏郦，他才不会忍着恶心，去亲近一个自己怨恨着的女人。
被她触碰着的肌肤忽地泛起钻心的痒，虞鸢猛地抽回手。闻熙装作没看到他眼底泄露出的几分嫉恨，语气平和地问道：“怎么了？”
虞鸢如梦初醒，长睫飞颤，谎话张口就来：“没什么，就是，有些疼。”
闻熙跟他道歉：“是我没控制好力道，轻一些可好？”
虞鸢：“嗯。”
闻熙的力道轻了许多，虞鸢却反而更难忍受了。当她终于替他包好伤口时，他几乎忍不住要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伤口处的绷带除了除了药香，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闻熙身上的冷香。虞鸢嗅觉灵敏，愈发觉得恶心，极力克制自己撕掉绷带的破坏欲。
“好了。”
闻熙对虞鸢笑了笑，跟他告别，她这次回来还未见过岑霁雪，现在是时候去见他了。
虞鸢：“我可以跟师姐一起去吗？”
闻熙：“当然可以。”
虞鸢对闻熙露出甜甜的笑，心脏却嫉妒得发狂。
自无境海屠魔一战后，岑霁雪为压制体内煞气，便一直在鹤霄峰闭关，终岁不理外人，只有当闻熙回来时，他才会短暂出来，闻熙一走，他便又回去闭关。
因此，虞鸢只有跟在闻熙身边，才有机会见岑霁雪一面。
但，即使见了人，岑霁雪的目光也不会有片刻停留在他身上。
他眼红得厉害，闻熙想装看不见也难，单手抚了抚他的脸庞，关切道：“可是还委屈？”
虞鸢愣愣地看着闻熙，一开口，才发现鼻音十分浓重。
闻熙轻轻拂去他眼角的泪渍，柔声轻哄：“我让蓝师弟跟你道歉，好吗？”
虞鸢没想到闻熙会这般误会，不过倒也省了他编瞎话的功夫，再想到蓝晏郦被她压过来的不甘心，心里勉强舒服了些。
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还在做戏，故作懂事地摇头：“不用，蓝师兄道歉，我，我不配……”
真是好一朵娇滴滴又可怜的自卑小白莲。
闻熙叹了口气：“鸢儿，为何觉得自己不配？”
虞鸢本来是演的，听到她低柔关切的询问，竟真生出了几分委屈，闷闷道：“蓝师兄出身名门，而我只是个低贱的半妖，若非师尊怜悯我，收我做名义上的徒弟，我根本没资格留在乾元，我连蓝师兄他们身边最下等的灵畜都不如，哪里配蓝师兄给我道歉……”
他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了好多，闻熙手都被他浸湿，无奈地掏出秀帕给他拭泪，待他哭诉完，稍稍平复呼吸后，才道：“谁告诉你这些的？”
虞鸢：“大家都这么说。”
“他们说的不对。”闻熙细致地擦干净他脸上的泪水，神色平和而认真道，“你是我的师弟，师尊亲自收的徒儿，不是什么名义上的弟子，更不是什么低贱的灵畜。”
虞鸢眨巴眨巴眼睛，不自觉忘记了呼吸。
“你的妆花了。”
她忽然道。
虞鸢没反应过来：“嗯？”
闻熙莞尔：“见师尊前，要重新梳洗一番吗？”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虞鸢甚至以为闻熙察觉了自己对岑霁雪的心思，但很快，他便明白，这并非试探。
他轻轻嗯了一声，右手被层层包裹，不好洗漱，闻熙便用浸了水的锦帕耐心地帮他抹去残妆。
她平时并不怎么打扮，虞鸢也从未见过她涂脂抹粉，但令他惊讶的是，她意外地精通此道。
虞鸢心里疑惑，便直接问了出来：“我原以为，师姐不会化妆。”
闻熙一边帮他描眉，一边回道：“曾经有位故人很喜欢脂粉之物，我便也跟着了解了一二。”
虞鸢莫名好奇：“那位故人是师姐的什么人，妹妹吗？”
闻熙笑了笑，摇头：“不是妹妹。”
虞鸢：“那是谁？”
闻熙：“是我在凡界的未婚夫。”
虞鸢微怔，没想到闻熙还曾有过未婚夫，只是她百年前便已入仙门，那凡界未婚夫怕是早就成了黄土一抔。
虞鸢心中讥诮，面上还装作为难的模样：“对不起，师姐，我是不是问太多了？”
闻熙：“俗世于我已是过往烟云，没什么不能问的。”
虞鸢：“师姐想起他不会伤心吗？”
闻熙摇摇头，提起那人时的语气温柔得像在怀念旧情人，眸中没有一丝多余的伤心。
“他是个好孩子。”
虞鸢冷嘲，什么好孩子，估计是个大傻子，死了都得不到闻熙的一滴眼泪的那种。
“师姐果然天生就是修无情道的好苗子，不像我，总被各种感情干扰，做不到无心无情。”
系统：【他还敢阴阳怪气你？】
闻熙莞尔，似未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师弟心肠柔软。”
虞鸢透过镜子与她对视，没在她脸上发现一丝被冒犯到的不悦。
她究竟是脾气好得过了头，不在意他的冒犯，还是视他如蝼蚁，所以不会因他泛起半分情绪上的涟漪？
虞鸢不确定，但无论哪种，他都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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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霄峰积雪终年不化，满山琼白间，唯有一树桃花灼灼盛放。
这是闻熙拜岑霁雪为师那年，他从千里之外移植而来的一株古桃，不畏风雪，吸天地之精华而生。
闻熙甫一靠近树下，花瓣便随风飘飘摇摇，落满了她的肩头。
她捻起一片桃红，低眉垂目，天生含情的眸中似有流光变幻，玉质脸庞无端透出淡淡悲悯。
虞鸢站在闻熙身后，与闻熙的气定神闲不同，一想到等会便要见到岑霁雪，他便尤为紧张。
他的紧张感染到了闻熙，闻熙握住他未伤的左手，安抚道：“别害怕。”
虞鸢明明讨厌她，但手被她握住时，心中竟真的安定了许多。
他敛眸：“嗯。”
白鹤比岑霁雪先出洞门。
闻熙见到白鹤，便知道岑霁雪应是出关了。
白鹤对别人高冷，对闻熙却如粘人的小狗，扑腾着变成麻雀大小，亲昵地依偎在闻熙脖颈。
闻熙陪它玩了会儿，才道：“师尊出关了吗？”
白鹤依依不舍地从闻熙肩头离开，闷闷点头。
闻熙摸了摸它：“下次陪你。”
得了承诺，白鹤这才罢休，扑腾着翅膀飞走。
它害怕岑霁雪，虽无奈被擒做守山兽，但平时能不见岑霁雪便会尽量躲着。
进入洞门后，果不其然看到端坐于冰室间的白衣修士。修士一头银丝垂地，欺霜赛雪的脸庞看着却分外年轻。
闻熙弯眸唤道：“师尊。”
岑霁雪微微颔首，几不可察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虞鸢略有些瑟缩道：“师尊。”
岑霁雪平静地嗯了声。
从表面来看，岑霁雪待二人态度差别其实不大，但虞鸢看得出来，岑霁雪在看向闻熙时，周身经年不散的霜雪，总会如临春日般化开。
他待她尤为不同，却视他如无物。
虞鸢刚刚因闻熙的安抚而对其升起的淡淡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闻熙却在这时又牵起了他的手，带他走到岑霁雪跟前坐下，虞鸢还未反应过来，闻熙又道：“师尊的伤好些了吗？”
岑霁雪目光落到二人牵着的手上，一时沉默。
闻熙又唤了声：“师尊？”
岑霁雪淡淡道：“无碍。”
岑霁雪既说了无碍，闻熙便也没再过多纠缠这个问题，转而聊了些自己在修炼时遇到的阻碍，岑霁雪一一为其解惑。
二人说话时，虞鸢一直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他不敢一直盯着岑霁雪，从最初的那一眼后，便一直低着头，浑身却还是因为说不出的压迫感一个劲冒冷汗。
闻熙察觉到他的颤抖，微微握紧了他的手，虞鸢下意识反握，并不自觉越攥越紧。
“师尊还有桃花酥吗？”
闻熙突然问道。
岑霁雪一时怔然，不知她为何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辟谷多年，早已不食五谷，桃花酥是多年前收闻熙为徒时，为了她去学的，因她曾说好吃，此后便一直准备着。
人间的食物很快便会腐烂变质，修士采用灵力与天材地宝所制的食物，却可百年不坏。
只是，闻熙只在最初吃过几次后，便也很快同他一道辟谷，岑霁雪备着的桃花酥也便没了用武之地。如今乍一听见她问，他竟生出几分惊喜。
可惜，这惊喜很快便消散了。
闻熙问他要桃花酥，是为了安抚虞鸢。
岑霁雪的目光从二人交握着的手，移到虞鸢受伤的右手之上，这才发现，那上面裹着的，是他曾送给闻熙做发带的云锦。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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