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妃》临氡

10、遗凰

　　躺在床上的林屹蓦然睁开了眼，只见萧赎趴在床边睡着。
　　此时林屹的精神有些恍惚，她懊恼地抬手揉了揉头，环视着周边的一切。
　　依旧是原来的小屋子，只是莫名感到压抑。
　　一旁的萧赎轻轻地张开了眼，先是缓慢的站了起来，随后才惊觉林屹已经醒了。
　　“阿赎...我好想你...”
　　林屹微倾着身子，拥住了萧赎。
　　萧赎有些不知所措，着急忙慌地想要往后退。

　　这时，门外却响起了邱源的声音。
　　“二小姐，不好了！大小姐她...性命垂危了！”
　　二人听见这个消息，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反应过来，开始收拾东西前往坤宁宫。
　　“林姐姐怎么回事...前段日子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开始...”
　　林屹不敢多说，怕自己一言成真。
　　“不会的瑶妃，林皇后不会的。”
　　“嗯，阿赎，我相信林姐姐一定会撑过去的。”
　　但愿如此。

　　坤宁宫。
　　宫门外站着不少的人。
　　大大小小的官臣、满面愁容的御医、眉头紧蹙的太监...
　　林屹在经过许可后进到了内殿。
　　——内殿的人不多，仅有司欣雪司贵妃、一品文官林盛泽和皇上柳复秋。
　　林正英应是瞧见了林屹，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林屹...”
　　“林姐姐，我在呢。”
　　林屹飞快地上前去握住了林正英的手，看着她脸上浮现出病态的苍白。
　　“姐姐不求你荣华富贵...也不要你坐拥天下...你只需记得，带着姐姐的命，好好活下去，离了这宫墙，做个平凡的普通人...”
　　林正英说话开始逐渐没了力气，林屹在一旁认认真真地听着，泪水逐渐蓄满了眼眶。
　　林正英不忍心看着她哭，抬起那只皮包骨的手，抚上了她的脸。
　　“别哭，你我终究只是茫茫人海中的过客...许是岁月冲淡了我的念念不忘，我们也再也回不去了...忘了我吧...”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有人都侧耳旁听，没有人来救她，没有人来救这位皇后，
　　也没有人来悬崖勒马，谁也不想做，谁也无法做。
　　林屹的眼泪更加不受控制，开始如雨般落下。
　　回不去了啊。

　　半天后，林皇后林正英殁了的消息逐渐传遍了整个申明城，逐渐传到尧城，传到江城...
　　林屹一直坐在桃树下，一声不吭，一直坐了一下午。
　　萧赎就这么陪着她，随便说些什么。
　　以往都是林屹说着，萧赎在听的。
　　这一次，林屹不吭声，萧赎反而变得多嘴起来，想到什么就说些什么，直到没什么可说了时，林屹才缓缓开口。
　　“阿赎，你说，我们还能再见到林姐姐嘛...”
　　萧赎愣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沉默。
　　“倒也不是见不着了，林姐姐曾经说，等她离开了，会常给我托梦的。”
　　林屹又顿住了，表情逐渐放开了。
　　“可是，她方才又变了主意...
　　“她让我忘了她...
　　“可我怎能忘记...忘记与她在一起的时光，忘记她待我的好，忘记...
　　“很多很多，很多都忘记不了...如今，她也不肯在我的梦里见我了。”
　　林屹说着，脸上逐渐带了水。
　　“阿赎，怎么办...我忘不了啊...
　　“不论是谁都一样，
　　“是林姐姐，是爹爹，亦或者是阿赎你，我都忘不了啊...”

　　萧赎听着心痛，欲伸手拥住林屹，却又讪讪的缩回了。
　　她不敢。
　　她怕这一抱，以后便也拥不住了。
　　林屹似是觉察到了她的小动作，抬起头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脊背上。
　　“阿赎，你别低头...就这样，就这样让我好好拥着你...”
　　萧赎不作声，也不低头，就这样抱着林屹。
　　少女炽热的泪水穿透了她的胸膛，在她的心上熨出了一个洞。
　　那个洞很大很大，像是要掏空她的心一样。
　　“瑶妃...”
　　“别唤我瑶妃...唤我阿瑶便好，就像曾经那样...”
　　“...阿瑶。”
　　“嗯...我在呢...”

　　抱了不知多久，林屹才缓缓松开了手。
　　“与你们不同的是，
　　“你和义父都还能有与我相见的机会，
　　“都还能同我谈心，
　　“林姐姐却不能，
　　“你们都还能再回来，
　　“林姐姐她...却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