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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自杀(三) ...


  •   所有人都急着找到的郭晓峰,此刻却出现在余承的店里。
      他进门时带了顶帽子,还戴着口罩,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
      看店里没什么客人时,他才摘下帽子口罩,脸上挂着讪笑靠近余承,“阿承,好久不见了。”
      直到郭晓峰脱掉帽子口罩,余承才认出他来,他嫌恶地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阿承,兄弟最近遇到点难事,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你又赌光了是不是?”余承生气地说,“你别再来烦我,你有苏总这个大靠山,你缺钱干嘛不去找他?”
      “阿承,我是真的遇到困难了,我现在不能取现金不能刷卡,否则警察会找到我的。”郭晓峰满面哀求,“你借我点钱,我找个地方躲一下,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还给你。”
      “警察为什么找你?你是不是……”
      “哎,不是你那个事,是……”郭晓峰附耳在余承身侧,压低了音量说道,“老家几个骗子坐庄设计我,我哪受过这个气,和他们发生冲突,捅了他们几刀。”
      余承惊恐地看着身边的混混,他竟然在逃亡中来找他借钱,郭晓峰还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借我点钱,这是帮我,也是帮你自己,我要进了局子,你也知道在那些条子的严苛审讯之下,我不知道自己还会说些什么的。”
      “你威胁我?”
      “这怎么能说是威胁呢?”郭晓峰拍拍余承的肩膀,涎着脸说道,“我们这是互相帮助。”
      “那我借你钱,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帮苏以恒了?”
      “苏以恒不是你姐夫嘛,你们都快成一家人了,怎么还彼此防备呢,”郭晓峰在脖子搔了一把说道,“你不敢得罪苏以恒,我也不敢,那个人疯起来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来,他比警察还可怕,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找你不找他呢?”
      “所以你就是不肯放过我和我姐吗?”
      郭晓峰油滑地说道:“说什么放过不放过,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好我好大家好,我要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其他人呢!”
      余承从收银台给郭晓峰拿了一沓钱,郭晓峰又谨慎地戴上帽子口罩闪出店门。
      他没发现余承披着件带兜帽的黑色雨衣一直缀在他身后不远处,而且,余承的怀里还藏着一把刚从后厨顺出来的面包刀。
      而余承也没发现,他出店门的时候于莺正过来找他,看他神神秘秘地不知去哪里,就撑着伞悄悄跟在他身后,想要给他个惊喜。
      郭晓峰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雨势越来越大,巷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余承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郭晓峰!”一声暴喝在身后响起,接着一道闪电亮起,郭晓峰回头就见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朝他冲了过来,闪电乍起时正好看到那人手里雪白的刀锋。
      “余承!你干什么!”另一道不可置信的高亢声音在巷子里响起。
      余承被那喝声惊愣了一下,郭晓峰瞬时就地一滚,面包刀失了准头,插在了巷子的泥土里。
      郭晓峰这才看清想要杀他的竟然是余承,他吓得屁股尿流地逃走。
      于莺箭步上前扶住跌坐在泥水里的余承,摇晃着他的肩膀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疯了吗?你要杀人吗?”
      余承满脸的泪水混着雨水流下,他皱紧眉头哭着喊道:“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不能让那个混蛋一直威胁我和我姐,我不能再让我姐为我付出了,我受不了了,于莺,我再也承受不了了,我犯的错我自己解决。”
      “你犯了什么错?”于莺手指用力地抓着余承的肩膀,“你到底犯了什么错,你和我说呀,你不能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莽撞行事,杀人是要偿命的,你明不明白?”
      “于莺,对不起,我不该招惹你,对不起!”
      “你闭嘴,”于莺拉扯地上的余承起身,“你现在跟我回去,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

      回到于莺家,在那个熟悉的沙发上,手里被塞进一杯热茶的余承终于向于莺倾吐了这么多年困扰他的痛苦往事。
      就像他曾跟于莺说过的那样,青春期的余承非常叛逆,总是跟爸妈对着干,上了职业学院后,交了一群狐朋狗友,经常出去喝酒飙车夜不归宿。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也只是一个不良少年躁动不安的青春期而已,随着年龄和见识的增长,被社会毒打过后,大部分人都会成长起来,哪怕是故作成熟。
      可在那个夏日的夜晚,喝酒后有个同伴偷出了家里的汽车——以前这群人也经常偷偷摸摸开过——他们轮换着,把那辆车开到了高速公路上,又开到了飙车圈里有名的一条盘山路上。
      庄泽雍从机场赶去参加婚前party的会所就在那条盘山路边上,当轮到余承开车的时候,他在转弯处撞到了庄泽雍的车子。
      这是他人生中最可怕最不愿回想的事情,那一瞬间,他只记得自己非常的害怕、惊恐、慌乱,他想下车看看,可是那帮朋友说余承没有驾照,又是酒后驾驶,被警察抓到就完蛋了!
      于是他逃了!
      他没有管庄泽雍的死活就那样逃跑了!
      曾经的叛逆少年,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肆意飞扬无所顾忌,他的人生毁在了那一天,因为他毁了另一个人的人生。
      “于莺,是我害了庄泽雍,也是我害了我爸妈,”余承泣涕如雨,“以前我妈拜佛的时候常念叨,她说我是个不争气的,但还是求老天爷保佑我,有什么灾病就让她和我爸替我受着,谁让他们是当父母的。”
      “他们就在那天出了事,这是老天爷对我做坏事的惩罚,可是这惩罚为什么不报应在我自己的身上,而要让我爸妈替我承担呢!他们就这么走了,他们是被我害死的!”
      “接着是我姐,她为了减轻我的罪孽,弥补对庄泽雍的伤害,偷偷地去照顾了庄泽雍两年。那两年里她除了在学校的时间外都泡在了医院里,她去学按摩,去学护理,她没有朋友没有自己的生活,为了我闯的祸把自己累得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可是现在她却因为郭晓峰被苏以恒胁迫,她明明不喜欢苏以恒,却不敢离开他,都是因为我,因为我!”
      余承哭的声嘶力竭肝肠寸断,于莺忍不住伸出双手抱住了他,这个还有些青涩的男人在她怀里哭泣至颤抖崩溃。
      这么多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看清了他的全貌,青春帅气的男生明明应该是张扬而肆意的,他为什么会这么腼腆内向,他为什么总是落落寡欢,他为什么总对她欲言又止。
      他人生中犯的唯一一次错误,就这样扭转了他自己和余殷的生命轨迹。
      ***

      余殷跟苏以恒回家,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进了别墅大门,余殷径直奔向厨房的方向,再出来时右手握着一把水果刀,这把刀还是她买的,刀刃锋利,砍瓜切菜颇为顺手。
      余殷把水果刀抵在左手腕上,她一身凌乱的婚纱,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胡乱地披着,看上去落魄又憔悴,但眼神里却仿佛燃烧着来自地狱的要焚毁一切的烈火。
      “你干什么,余殷?”苏以恒慌了,他想上前制止余殷,“你冷静一下!”
      “我冷静什么?我说了多少遍,我不爱你,我不喜欢你,你却非逼着我结婚,那你干脆逼死我好了!”
      “余殷,不要这样,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好好谈,你放下刀,好不好?”苏以恒双手摊平小心翼翼地接近余殷。
      “你别过来!”余殷把水果刀更贴近手腕,大声地喊道,“我们没有好好谈过吗?我和你商量过,我向你恳求过,苏以恒,你是个无药可救的偏执狂,你认定的东西认定的人,你就会不择手段地得到,你根本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但是你真的以为,你这样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吗?你做梦!”余殷冷酷地看着苏以恒,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你想不想知道,苏以安自杀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苏以恒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余殷,不要这样,不要,不要用这个威胁我,我受不了的,你知道的,我求你……”
      “你也受不了的时候吗,”余殷神经质地冷笑,“你猜,苏以安第一刀割下去的时候痛不痛?”
      “不要,余殷!”
      苏以恒冲上去,却来不及卸掉余殷手里的刀,刀锋沿着余殷的手腕划过,然后被苏以恒用手掌握住,血一下子涌了出来,分不清是余殷的,还是苏以恒的。
      余殷不顾自己流血的手腕,对着苏以恒大笑道:“让我告诉你苏以安的感受,好痛,好痛快!”
      苏以恒把染血的刀扔的远远的,不顾余殷的疯狂大笑,他冲进洗手间找到干净的毛巾,缠住余殷受伤的手腕,一手紧紧地压在上面,另一只手开始打120急救电话。
      “你不会有事的……”苏以恒的声线颤抖,身体同样颤抖的厉害,他仿佛又陷入了那一天恐怖的梦境中,他觉得眼前一阵阵晕眩,可他的手仍死死地按住余殷的手腕止血,她不会有事的,她不能有事。
      余殷冷酷地笑道:“这么点伤当然不会死,可是只要你再逼我,我就再划一刀,你总有一次会赶不及的,就像来不及救你妹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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