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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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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的光不算幽暗,但此时林亦蔓却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但周围的那一张张画像都在表露着——这是程初的房间。
待林亦蔓真正看清这些东西的时候,她已经无力的瘫软在了床上,靠背似乎能把人陷进去那么软,她整个人被皮制的材料包裹着,指甲已经深深嵌入自己的掌心,裙摆被她弄的乱糟糟的漏出两节藕粉色的腿。她声音嘶哑着,拉扯着,从喉咙挤出两个字:程初。
周围的物品开始发生畸边,画不再是画,而是融入了天花板成为一种色彩,马上又变成一面可以倒映床上景象的潭水,林亦蔓躺在程初的床上,被程初的气味渐渐笼罩,沉沦下去所有的颜色混在一起后就是无穷无尽的灰色。
“阿初…阿初。”她不想停下手里的动作,她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前对待这类事她从来都是以一种旁观者的身份看待,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需要用这种事来取悦自己。
自从在那次饭局上撞见了程初和沈云禾,她再也没办法做到清心寡欲什么都不想。周围都是程初的东西,仿佛程初此时正爱护着她,闭上眼,脑子里循环播放的都是那天沈云禾潮红的脸颊以及程初那个充满无限遐想的背景。
画布上的五官突然拼凑在一起,全部都凑在了那个没有五官的女人的脸上。是沈云禾…
记忆再次变清晰,她仿佛都能再次听见程初沙哑着声音对沈云禾说“爱我”。林亦蔓真的快被这些不堪入目的记忆逼疯了,但是她实在无法控制不去回想这些记忆,到记忆反而更清晰了,身体也更加催促着萌芽。
水渍声灌进林亦蔓的耳朵,她从来没有今天如此羞耻过,她就像是在屋里孤独等待着主人回来摸摸她的小狗,此时主人不在只能自己闯入主人的房间,大口摄入周围的空气,用主人残留的气味来安慰自己。
“阿初…阿初…”你是荆棘,是玫瑰,是暗淡天日射下来的一缕神光,没有你的滋养我真的会疯掉的,阿初,你那么多爱,那么丰富的感情,分一点在我身上吧阿初。
突然身体颤抖,一切恢复正常,林亦蔓因为结束后带来的大脑暂时性空白也慢慢恢复。那些画还是那些画,并没有拼凑出一个沈云禾,仔细闻闻房间内的空气,也并没有程初的味道,更多的是颜料以及削了铅笔之后的味道。
林亦蔓的裙摆有些湿湿的,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12点了,程初还没有回来。
她今天不等她了吧…
虽是这么想的,但是实际林亦蔓回到房间后,还是呆呆的坐在窗前,看着大门的方向。路灯很昏暗,在这月黑风高的夜似乎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林亦蔓可以说是全神贯注的盯着那条程初回家的必经小道了,只求那个熟悉的身影能快点出现,哪怕是看一眼都是慰问此心。
阿初,你是我春日的鲜花冬日的太阳,求你了快回来温暖我吧。
时针指向两点的时候,那条小道上才有了程初的身影,林亦蔓猛的站起来贴在窗户上,眼睛片刻不离,指甲扣在玻璃窗上,慢慢攥紧拳头。
程初身边还有另一个女人。
任何女人站在她身边都和她如此般配,只有林亦蔓自己,站在她身边除了让人想到姐姐和妹妹,再无想法。
终于,林亦蔓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透着灯光印在下眼睑处,她嘴唇微张着,一上一下用气息发出来:阿初。
Lillian还在继续讲述着自己在酒吧里的奇遇,包括但不限于醉酒的男人,只见了一眼便相拥相吻的陌生人,以及妄图调戏Lillian的流氓。
程初觉得她讲的很有意思,配上那些肢体动作,仿佛画面真的出现在了眼前。程初手里还拿着酒瓶子,灌了一口入喉:“所以你就拿酒瓶子砸了你的客人?哈哈哈你也太莽了吧,小心人家起诉你。”
“我才不怕呢,谁叫那个人是日本人,我们大□□的女人能容许日本人调戏?”Lillian夺过程初手里的酒,自己也灌了一口,辣的喉咙直冒烟,没程初居然爱喝这么烈的酒。
程初伸手拍拍Lillian的肩,给予肯定:“嗯,有骨气。”
看着程初挂在嘴角的酒渍,Lillian眼眸渐渐浑浊了起来,程初身上酒气味很大,但是她不拒绝。她缓缓的靠近了程初,见程初没有拒绝她向后退,又撞着胆子再往前拉近了点。
轻轻踮脚,她吻掉了程初嘴角及下巴的酒渍。退开的一瞬间,她看见程初的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她感觉她要成功了。
程初知道这个吻不是突如其来的,是她自己准许了这个吻,她没有拒绝送上门的艳福,她自己甚至乐在其中,一瞬间觉得自己没必要一直挂在沈云禾身上,毕竟沈云禾对她,也只是蜻蜓点水般的情缘。
见程初没有拒绝,Lillian逐渐大胆起来,伸出手缓缓搂上了程初的腰,程初的腰很细,轻轻一抱便感觉整个人都被掌控住了,Lillian慢慢贴近程初的胸膛,将头靠在程初的身上,轻着声:“亲爱的,我说过你不会输的。”
两个人亲密拥抱的影子被那盏昏黄的路灯拉的好长好长。
程初突然释怀的笑了一下:“啧,那就没输吧。”
程初还没有开口,Lillian主动辞去了酒馆的工作,说以后只调酒给程初一个人喝,但要按照原来的三倍工资付给她。程初打趣Lillian,早知道这么亏,就该事先硬把那两千多英镑塞给Lillian。
连着一星期程初都没有再去酒馆,而是直接到了Lillian租的房子里,要是时间还早,程初便会打个车回到家里,如果时间过了11点了,那她便在Lillian这儿歇下了。
Lillian躺在程初的腿上,拨弄着程初垂到胸口处的头发,见程初专心致志的盯着手机看新闻,她不由得有些生气,伸手去摘下程初的眼镜:“喝了臣妾的酒然后就不理我了?臣妾自己这样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呜呜呜。”
兴许是被Lillian逗着了,程初揉了揉自己三叉穴:“少看点宫斗剧,都把自己看迷糊了。”
“谁叫你不理人家。”
“没有不理你。”
“那你亲亲我。”
程初看了她一眼,只是轻轻拍了一下Lillian的头,说道:“别闹。”
Lillian还不死心,撑起身子看着程初:“你不打算问我我叫什么吗?”
“Lillian。”
“我说中文名。”
程初关上手机,还假意思考了一会儿,一本正经的看着Lillian:“莉莉安。”
Lillian原本欢喜的表情渐渐凝固,随后暗淡下去。她知道程初对她是什么感觉,程初从来没有抱过她,在那天回家的路上,也只是Lillian单方面的拥抱着程初。连一个拥抱都不曾给过,更不要说一个亲吻或是一场□□了,什么都没有。
好在,程初给她钱,只要程初来喝酒,她就会给她一笔原来工作一个月量钱,只要有钱,没有爱也行。
突然手机界面一条沈云禾的消息传来,程初点开,沈云禾打了很长一串文字,大致意思就是很感谢程初那天慷慨相助,但自己还是没有办法,不是逼不得已不会再次开口——她问程初借2万。
依旧没有说明缘由,程初神色很冷,把微信里最后的一点人民币24000元一并给沈云禾转了过去,她本来想加一句不够再要的,但又反应过来,何必呢,上赶着包养人家说不定对方还不乐意。至少Lillian还会哄程初开心。
沈云禾收到了来自程初的转账,没有一句附赠的话,她捏着手机慢慢坐在沙发上,茶几上镜子中她自己的脸又松又垮,熬了好几个大夜的她再没了往常的冷清美感。
人老珠黄这几个字,放在现在的沈云禾的身上也不为过了。
沈云禾也顾不得什么客气了,收下那笔钱回了句谢谢便再也不敢触碰手机。她甚至有点害怕程初的消息了,连手机屏幕亮起来都不敢去看,生怕是程初的指责。
房里奇奇已经睡了,这两天她实在忙不过来去照顾奇奇,奇奇都瘦了一大圈。
原本的沈云禾从来不会觉得日子清贫点穷一点会怎么样,该过就过照样很快乐。其实那是因为她没有经历过任何事故,生活中没有任何意外可以打破这份清贫的快乐,如果意外一旦发生,就会乱成热锅上的蚂蚁,一切美好分崩离析。
所以,有钱真好啊。
爱丁堡,夜晚。
程初给沈云禾打了钱过去后便一直心不在焉,她其实大可以打电话给父母说,让他们帮忙查一下沈云禾是怎么回事,能帮尽量帮,但她还是想亲口听沈云禾说,想听沈云禾自己解释。
又或者是,是不是这样有金钱来往,沈云禾就可以三天两头联系程初?哪怕是借钱不也是在联系吗。
程初只觉得自己蠢,居然想用这些铜臭味的东西来渴求沈云禾对自己的垂怜,这场博弈中,真正是败狗的人恐怕不是沈云禾,而是妄图被爱的程初。
“我先走了。”程初起身披上外套,拿起桌上的眼镜便直直走向玄关处。
Lillian起身叫住她:“很晚了,不在这儿休息吗?”
“不了,今天想回家睡。”
程初都忘了自己走了多久,过了多少条街才遇到了一辆计程车了,到家时连林亦蔓房间的灯都关闭了。
都睡了吧。
她轻手轻脚的摸黑进了房间,外套都不想脱了直接往床上一躺,再不想起来。
可是程初略微有点洁癖,不允许自己风尘仆仆的回到家里不洗一个热水澡,又强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浴室里面冲了个澡。
裹着浴巾出来一个没注意便被那些画绊了一脚,程初看着画中的无脸女人,只觉得心烦气躁,伸手就把画挪到了角落,眼不见心不烦。
吹完头发,程初走到床边,正准备坐下去,却看见床单上有什么东西,白色的像什么牛奶渍。她凑近一看,伸手摸了摸,这是个半透明的水渍。程初皱着眉头细想了一下,自己没有在床上喝水的习惯,所以不是自己留下的……她突然眼睛瞪大,几乎是一瞬间反应过来这团水渍是什么东西。
薛姨为人很有职业道德,如果不是程初同意,万不可能进程初的房间,更不可能在自己床上做这种事。所以只有林亦蔓,只有林亦蔓有这个动机,只有她会在程初的床上躺着,想着程初是爱着自己的。
一瞬间尴尬就爬上了程初的脸,虽然她没有刻意的掩饰过自己的性取向,但除了那次与沈云禾在洗手间表露出来过,再没有了。她一直把林亦蔓当作妹妹,所以林亦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心思的?到了爱丁堡之后?亦或是更早?
她不想再去纠结这些了,她也不想戳穿林亦蔓,戳穿有什么好的?让大家尴尬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戳穿。
顺其自然吧,时间久了林亦蔓自己会知道知难而退的,一边这样想着,程初一边扯下床单扔进洗衣篓里。
次日清晨天刚微微亮的时候林亦蔓就起床了,睡眼惺忪的下了楼。刚走进客厅便看见程初拴着围裙在做早饭,她穿着白色的毛衣,黑色的修身裤称得她的腿又直又长。朦朦胧胧的林亦蔓便走上前去,从背后轻轻环住程初的腰,整个人靠在她背上:“阿初…”
她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程初了,程初常常在房间里一呆就直接到晚上,饭菜都是薛姨给她送到房间门口,到了晚上程初才会出来在客厅短暂的坐一下,有时候自己在房里学英语可能连这短暂的相处机会都会错过。然后程初便会出门,去找那个女人。回来的时候很晚了,程初不让自己等她,她就只能偷偷等,甚至有时候还等不到,因为程初没有回家。
没有回家,意味着她和那个女人待在一个屋子里整整一个晚上,每当程初没有回家,林亦蔓就会坐在床边发呆,她真想去把程初接回来,告诉她不要再接触那个女人了,可是她不能,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着程初只是和那个女人逢场作戏。
以往林亦蔓觉得,只要不是沈云禾,程初身边不管站着谁她都不会那么生气,结果大错特错,应当是不管程初身边站的谁,除了她自己,她都会很生气。
但同时她又自卑的想着,能陪着程初就好了,奢求那么多有什么用呢,徒增两个人的裂痕罢了。
程初很自然的拿下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没有回头:“醒了就去把薛姨也叫起来吧,吃早饭了。”
“好。”
三个人坐在桌前,薛姨信基督教,程初很耐心的等着薛姨祷告完毕才开始动刀叉,破天荒的程初第一次关心了一下林亦蔓的英语学习:“平常用语学完了吗?”
“还…还没有,有点难。”
“没关系,你相当于是从零开始,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给你找个人教你吧。”程初想让Lillian来教林亦蔓英语,程初知道Lillian在家里肯定不会那么老实的只教英语,应该会变着花儿的和程初接触,这样的话,如果蔓蔓看见了,应该会知难而退,毕竟蔓蔓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她看见Lillian肯定会明白自己比不上的。
林亦蔓没有拒绝程初,但也没想到那个家教这么快就来了,也没有想到这个家教就是那天在路口亲吻程初的女人。
心里很不爽,特别不爽,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人。
Lillian很大方的介绍着自己,伸出手想握手:“你好我叫Lillian,阿初让我来辅导你的英语,我们要好好相处哦。”
林亦蔓只是撇了她一眼,没有回这个握手礼,转身就像楼上房间内走去。
刚一转身其实林亦蔓就后悔了,她在以什么资格来耍这个小脾气呢?自己不过是程初的下属,是她的保镖,程初疼她才样样给她最好的,把她带在身边还请家教教英语,任谁都会觉得是天大的恩赐已经感激不尽了。她却在这份程初赏赐她的恩典中萌生出了不一样的想法,她很贪婪,她没有得到过爱,她肖想着程初,希望她能够给自己分一点爱,她是真的龌龊以及自私,可她一点都不想停止这份索求。
她也想像那日程初搂着沈云禾一样搂着程初,对着她说:“我求你爱我。”
可自己这样算是什么呢。这样任性程初怎么会爱自己?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Lillian:“上来吧,不是要补课吗?我的房间就在楼上。”
程初对着Lillian点点头,示意她不要担心跟上去。Lillian当然不担心,但是她能感觉到,林亦蔓对她有很强烈的敌意。
程初的这个表妹,还挺高冷。
是的,程初告诉Lillian林亦蔓是她的表妹,如果她知道是程初的小保镖,她才不会来费力讨好。
一开始一切正常,林亦蔓学的也很认真,Lillian见她这么高强度学了这么久,就让她休息会儿,闲来无事便想和林亦蔓聊聊天。
“程初是个怎么样的人?”Lillian问了一句。
“挺好的人。”
“我当然知道她好啦,我是说平时性格什么的,喜欢什么比如喜欢吃什么?或者有没有喜欢的人啊之类的。”
林亦蔓懒得听她神神叨叨,起身就往外走,Lillian放下手里的笔,跟上前去一把从背后固住了林亦蔓的肩膀:“你去哪…”
话还没说完,林亦蔓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反过身来,抓住Lillian的手反扣直接将她抵在了墙上:“不要从背后碰我。”
而林亦蔓没有注意到,Lillian的脸已经惨白了,额头也有虚汗不停的冒下来,Lillian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痛过,更重要的是,她确信她的手肯定脱臼了。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程初!”随即便没了力气瘫坐下去。
程初一开门,就看见一脸痛苦的Lillian和一旁不知所措的林亦蔓,她冲过去想要扶起Lillian,Lillian却让程初不要碰自己,手臂动不了了可能脱臼了,正当程初准备拨电话叫救护车时,薛姨在门口冲进来:“叫救护车干嘛嘞?这不是中国晓得嘛,脱臼老中医给你一掰就好了,但在这儿脱臼是要做手术的!”
Lillian一听要做手术,急的眼泪都要淌下来了:“我不要做手术我不要开刀子,呜呜呜会留疤的。”
薛姨走过来慢慢扶起Lillian:“我有认识的中医朋友在市区养老,我带她过去就好了。”
“那麻烦薛姨了。”
替薛姨和Lillian打好计程车,看见计程车消失在路口,程初才长叹一口气,转过身对着林亦蔓说:“我们一起生活真的很久了,久到我差点忘了你会擒拿。你真是好样的。”
等到天都濛濛黑了,薛姨才打电话过来说Lillian已经没事了,她现在送Lillian回家,程初嘱咐薛姨今晚务必就在Lillian家里照顾她,虽然只是脱臼,但是程初也怕万一身上还有其他什么没注意的伤那就不好了。薛姨应下来之后程初挂断电话。
林亦蔓从进屋开始就一直站在程初房间门口,不敢说话,也不敢进来。
程初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太惯着林亦蔓了?让她形事这么莽撞了?
程初摘下眼镜放在一旁,揉了揉三叉穴,手指在床头柜上敲得哒哒响,敲击声让林亦蔓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她好怕程初会凶她。
“蔓蔓,你进来。”程初声音略显疲惫,音量也不大,林亦蔓听见后慢慢地走进来,驻足在程初跟前。
“说吧,为什么动手?”
“她碰到我的肩膀了…”
“蔓蔓,你是什么时候会这样我不知道吗?”程初在签下林亦蔓的时候,林亦蔓所有的资料都被安保公司一手递上,包括在什么状态下会对敌人进行制服,仅仅一个碰到肩膀了,就能让林亦蔓使出那么大的劲差点把人手拧断?
程初意识到可能自己又有点凶了,所以林亦蔓不敢说话,她语气又缓了一些:“我没有要追究你责任的意思,我只是在了解事情经过。蔓蔓你觉得我没有资格知道吗?”
“不是的阿初…”
“那就说给我听,好吗?”
“她,她向我打听你的喜好,我觉得她很烦不想告诉她就起身想去阳台。结果她从背后摸我肩膀,我没忍住…”
“所以是你觉得她烦,并且刚好她碰到了你所以你才动手?”
林亦蔓点点头,认可了程初这句话。
程初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你告诉她不就好了吗?或者你告诉她你也不知道。”
“阿初想要我告诉她吗?”林亦蔓抬头,直视程初的眼睛,见程初没有回答,林亦蔓再次开口:“阿初喜欢她吗?”
“这不是你该问的,蔓蔓。”
林亦蔓没有管程初言语上的制止,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程初把沈云禾抵在洗手台上,又或是程初和Lillian在昏黄的路灯下接吻,只要一出现这样的画面,她都觉得自己快压制不住了,她真的要疯了。
“阿初心里到底装的谁呢?是沈云禾还是Lillian?有装下我吗?”林亦蔓声音很平静,但却多了一丝哀求,就如那日程初哀求沈云禾一样,“阿初你的心位置那么多,怎么就没有一个装的我。”
程初皱紧眉头,看着眼角微红的林亦蔓,她很想伸手拍拍她的背安慰一下她,但是现在她却浑身僵住了无法动弹。
因为林亦蔓站在她面前,细细的褪去了身上所有的衣物。
“蔓蔓你这是干什么?”程初伸手想去抓住毛毯,现在的天已经很冷了,林亦蔓这样光着身子杵在风口很容易感冒,她想抓一条毯子给林亦蔓裹上。
毯子还没来得及捏过手,林亦蔓便像程初第一次哄自己那般坐在了程初的身上,紧紧贴合着她:“没有爱给我,连□□都不能给吗?”
程初用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才逼迫自己没有伸手去抱住这洁白的身体,她依旧伸手拿过毛毯,披在了林亦蔓的身上,将她紧紧裹住:“我把你当妹妹。”
“沈云禾还是你小姨你怎么不说呢?”林亦蔓见程初已经被刺激得再没了力气反驳,星星点点的吻便落在程初脸上,“你也让我快乐一下吧,阿初那天不是让沈云禾很快乐吗?我也想和阿初做,我很喜欢阿初的手。”
程初闭眼,偏过头,不让林亦蔓再吻自己。原来,那天和沈云禾在洗手间做的事,林亦蔓都看见了,所以大概率是从那时候开始,林亦蔓的心思就不一样了吧。
归根结底还是怪自己,程初以前觉得林亦蔓越界,殊不知是自己给了林亦蔓一次又一次越界的机会,是她一直在纵容。
见程初不再有反应,林亦蔓也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程初,两行清泪一下就滑落在程初的衣襟上,林亦蔓哭着抱住程初:“阿初你说说话,阿初你快抱抱我吧,沈云禾Lillian会做的我都会的,阿初你摸摸我…”
程初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几乎算是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几个字,她不再温柔了:“林亦蔓,从我身上下去吧。”
“阿初…不要。”林亦蔓还想挣扎,程初却挪开林亦蔓抱住自己的手,语气比刚刚更严厉了些:“下去。”
林亦蔓终于还是从程初的身上下来了,披着毛毯,直立立的站在一旁,没有灯光,看不清表情,但能听到她轻微的抽泣。
程初从地上捡起林亦蔓褪去了的衣物,递给她:“去洗个澡早点睡觉吧,不要感冒了。”
她从来都没有对林亦蔓有别样的心思,从见到她开始到现在,林亦蔓就像是个妹妹一直陪着她,虽然偶尔会有点小任性小脾气,不过都无伤大雅,程初只愿她在跟着自己的这段时间能够觉得有家的快乐就好。
可事情却不如她所想的那样发展,原本计划如果能回国,她就替蔓蔓找个男朋友,不回国的话就让蔓蔓在自己身边,自由发展。
她没想着要捅破这层纸,可林亦蔓已经按耐不住了。是不是离开她会对她更好呢?
但程初实在太累了,现在她只想睡个好觉,明天再打电话问问Lillian怎么样了吧。
好在Lillian并没有什么事,程初给Lillian打了一笔钱,算是替林亦蔓赔罪,并且让薛姨转告了Lillian不用再联系她了,Lillian收下了这笔钱,没有再说什么。
想起昨天晚上林亦蔓说的话,程初知道林亦蔓肯定误会了她和Lillian的关系,但是那又怎样呢?已经不重要了。
风似乎比往天更冷了些,程初有点受寒,轻轻咳嗽了两声,拨通了程母的电话。
几声忙音后,电话那头被接起来:“喂?初初。”
“妈,你帮我个忙。查一查小姨最近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要让她知道,有什么第一时间告诉我。”
程母答应了下来后,程初顿了顿,又开口:“对了,和林亦蔓签的合约你放好了的吗?”
“放好了的,怎么啦初初?”
“我要解约,这儿不适合林亦蔓了,过一会儿我会联系律师过来取,等解约了我会把林亦蔓送回国。”
程母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程初要解这个约,但既然她都这么开口了,程母也只好答应下来。
眼瞅着进入冬天了,程初越来越容易感冒了,从小身体就算不得很好的她比别人更容易受寒,离国也有好几个月了,要不回国吧,爱丁堡的冬天实在太冷了。
傍晚时薛姨回来了,程初早已做好了一桌子的菜,薛姨挺不好意思的,原本这些都是该她做的,程初摘下围裙,将刀叉递给薛姨:“没关系的,您帮我照顾我了我的朋友,怎么还能麻烦您回来继续做饭。”
薛姨面容带微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那我去把林小姐叫下来一起吃吧。”
程初没有应答,但还是点了点头,今天一天林亦蔓都关在了屋子里没有出来,程初也不好意思去叫她,薛姨回来了,就让薛姨去代劳吧。
结果叫了一阵,薛姨下来后告诉程初,林亦蔓说自己没胃口不想吃给拒绝了。程初有点气恼,怎么还在耍小孩子脾气,她让薛姨先吃不用等她们,自己则往楼上走。
站在林亦蔓的房门前,还没来得及敲门林亦蔓就把门给打开了。
她没有像程初想的那样颓废,还是如往常一样的穿戴整洁,头发也是梳过的,只是眼角很红,看得出来刚刚哭过。
“闹脾气也不是这样闹的。”程初没有责备的她的语气,反而是更多了点关心,但林亦蔓似乎并不吃这套,只是看着程初,眼泪似乎马上又要流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离别前关心吗?”
“你知道了?”看来林亦蔓的公司已经通知了林亦蔓解约的事了,“你不用担心违约金,我不会让你支付的,你回国之后我会让我妈朋友的侄儿签下你,待遇和在我这儿是一样的,你不用担心薪资……”
“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程小姐?”话被林亦蔓打断。
程初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后直视着林亦蔓:“是你先越界的。”
林亦蔓终究还是没有下楼吃那顿饭,程初在餐桌前坐着,饭菜都凉了,薛姨起身看着程初:“要不我拿去热一下吧。”
程初看着早已没有冒热气的盘子,她往后靠在椅背上:“倒掉吧薛姨,我没胃口了。”
随后起身回到房间里。
打开浴室的淋浴头,她将整个人都站在花洒下,从头到脚,被热水淋了个遍。
林亦蔓在房里听到了程初洗澡的水声,她已经哭了很久了,她也不相信程初对她会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如果没有,又怎么会对她这么好,怎么会有人对待自己的保镖这么好。
她不信程初不喜欢她,她想留在程初身边。
浴室门被猛的打开,程初看见冲进来的林亦蔓,慌忙的扯下浴巾裹在自己身上,还没来得及关掉淋雨林亦蔓就冲进来抱住她:“不要赶我走不要送我回去。”
热水洒下来把林亦蔓也淋湿了,衣物紧紧的贴在她身上,透出肉色,脸上的水一股股往下淌,分不清是泪水还是什么,她紧紧抱着程初,感受着程初被热水烫过的肌肤,这是这么多次拥抱程初以来,唯一一次感受到了程初的身体是热的。
抱得太紧,程初抽出一只手,伸手关掉了水龙头,静静地站着,既不说话,也不反抗。
哪怕程初现在骂她一句或者推开她,她都不会有这么难受,可是程初只是站着,什么动作都没有。
“一点点爱都没办法分给我吗阿初?”
程初还是不语。
“那你为什么对我好?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话为什么又要对我这么好?”
程初这才轻轻推开林亦蔓,从一旁的洗手台上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搭在了林亦蔓的身上:“因为你说你没有父母。”
没有父母…所以这才是程初对自己那么好的原因?原来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罢了。
“所以你一直都是在可怜我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程初不想骗她,她确实是因为林亦蔓可怜的身世才对她多加照顾,但也不完全是因为她的身世,更多的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家人,对待家人,就应该竭尽所能。
程初走出浴室换上睡衣,又从衣柜里找了件新的返回浴室,伸手剥落黏在林亦蔓身上的衣物,面对这样纯净的身体,程初心中没有一丝贪念。
她替林亦蔓擦干净了身上的水,又换上睡衣,随后把林亦蔓轻轻搂在自己怀里。
“回去睡吧,明天你就该走了。”
林亦蔓还是没有想到程初居然能狠心到以这么快的速度就要把她送回去,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程初,你的心真的好狠,我这么一个人,全部捧给你你都要推开,你真的好狠。”
程初没有应答这句话,只是一直拍着她的背。
“别哭了,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