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传奇·天策上将》小青0115

22、目无尊长

　　当日晚间，李世勋很快从太极宫被送回了天策上将府。
　　李世勋谢绝了皇帝李威要派个太医同往的好意。他心里清楚，自己的病，除了秘儿能帮忙缓解，其他人全都爱莫能助。
　　当日深夜，长孙如芸亲自去城郊农舍，请秘儿去王府给李世勋诊疗。
　　她听说过，秘儿曾有不愿意进任何王府半步的誓言。她担心，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去，秘儿很可能不愿意出山。
　　马车停在农舍的小院外。侍女小翠赶忙进去敲门，“请问，秘儿大夫在吗？”
　　“谁啊？这大半夜的——”开门的是小倩。看到眼前的女子，和门外的马车，小倩感到大惑不解，“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等小翠答话，长孙如芸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应该就是小倩吧。我是来找秘儿大夫去天策府，给秦王诊疗的。麻烦小倩进屋通传一声。”
　　“以前都是秦王来农舍诊疗，这次，为何要秘儿深更半夜去王府？况且，秘儿的脾气想来你们都是知道的。他向来不愿意去什么王府，哪怕是当今天子来请她，恐怕她也未必答应。”小倩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贵妇，有些为难地说道。
　　“秦王也是万不得已。他今日参加太极宫的中秋晚宴，因为举鼎，病情加重了。现在行走不便，没法前来。”长孙如芸用近乎央求般的语气说，“还请小倩通传一声，请求秘儿大夫随我同往。只要能救秦王的命，你们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
　　说完，长孙如芸将头上的一支镶嵌满珍珠的金钗扯下来，塞到小倩手中。
　　“这个——我不能要。”小倩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今天，秘儿给附近的百姓诊疗，已经很累了，现在都歇息了。而且，我在她身边多年，她没有’出诊’的习惯……”
　　话音刚落，从里屋便传来秘儿的声音，“小倩，我随她们过去……”
　　“什么，你真的要去？”小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去。毕竟，他是我的徒儿。”秘儿从里屋走了出来，看了眼长孙如芸憔悴的脸，如此说道。
　　接着，秘儿没有任何耽搁，就尾随长孙如芸上了马车。
　　马车疾驰，颠簸不停；而马车内的长孙如芸也是心绪难平，“今日，幸亏秘儿大夫肯帮忙。不知道可否在天策府多住几日，等秦王的病好些了，再回农舍？”
　　“先去看看他的病情再说吧。”秘儿正对着她就座，淡淡地回复道。
　　“我明白，让你破例，实在是为难你。但只要能挽救秦王的命，你要任何报酬，秦王和我都会有求必应。”长孙如芸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十分真诚地说。
　　“王妃，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如果秦王命不该绝，他自然会化险为夷；但如果他命该如此，那你我都不能勉强……”说这话时，秘儿的表情仍然平淡如水。
　　但听到这话，长孙如芸却啜泣起来，“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不甘心……我和他成婚没多久，他就四处征战，我们一直是聚少离多……好不容易，大唐疆土初定，我以为可以过些安稳日子，没想到……”
　　听到这话，秘儿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她将自己的手巾塞到她手里，“王妃，你放心吧，我会尽力而为。”
　　……
　　来到天策府，秘儿见到了躺在卧房中奄奄一息的李世勋。
　　他看到她，眼睛忽然有神了起来，惊喜地喊道，“秘儿……”
　　他想要起来，但却没有力气，只能重新躺下。
　　“你不要说话，好好躺着。”秘儿帮他把脉，开药，然后让侍女去煎药。
　　……
　　翌日，她重新到李世勋的卧房，想要给他把脉，查看病情进展。
　　却见，侍女正在给他喂药。
　　刚喝两口，李世勋就被呛得不行。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许是心急上火的缘故，李世勋烦躁地将汤碗打翻。
　　侍女吓得连连在地上磕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生病中的人，脾气总是很大。
　　看到侍女跪地求饶，李世勋反而越发气恼，“来人哪，将她拖出去！遣散回家！以后不要再让此女在我身边侍奉了！”
　　秘儿站在门口，看到这情景，耐心地将已经摔成几块的药碗捡起来，“殿下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正所谓良药苦口，天底下哪有好喝的药？只被呛了一下，就不喝了？”
　　看到秘儿过来，李世勋收敛了情绪。他看了眼床榻前还剩下的一碗汤药，随即撇了撇嘴，说道，“谁说我不喝了？如果秘儿喂我喝的话，我就喝……”
　　“你——我好歹是你的师傅！真是不可理喻！”听到这话，秘儿心中顿时来气，她为李世勋越来越轻佻的口吻感到恼怒。
　　刚要夺门而出，只听到身后的李世勋又说道，“只要秘儿喂我喝，我就赦免这个侍女的过错！”
　　听到这，刚才还在向李世勋磕头认错的侍女，赶忙转而跪倒在秘儿的跟前，“秘儿大夫，求您给秦王喂药！求您了！天策府给的工钱多，我不能丢了这份差事。我家中老小还指望着我的这些工钱呢……”
　　秘儿恼怒地把拳头捏得咯咯直响，但她还是怜惜那名侍女，最终低下了傲娇的头颅。
　　“好！我喂你！”她走到床榻前，拿起药碗，用勺子盛了一口汤药，放到他嘴边。
　　而李世勋呢，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他送过来的汤药，啧了啧嘴巴，然后感慨，“其实——我忽然发现，这味道也不是那么难喝。”
　　他的眼神，都在秘儿身上，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以至于，长孙如芸走了进来，他都没有发现。
　　“秘儿大夫，怎么好意思让你给秦王喂药呢。还是让我来吧。”长孙如芸见到眼前的情景，随即走到床榻前，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