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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圣徒 ...

  •   他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问克里斯蒂安道:“我今日有些精神不济,克里斯蒂安先生可有办法帮我?”

      「?」克里斯蒂安心里满是疑惑,「我能有什么办法?」

      “好的,陛下。”克里斯蒂安表面微笑着说,“请允许我的冒犯。”

      他走到腓力国王前,感知了一下国王,发现他的灵魂力量确实有点孱弱,心下想着,将手按在国王握着酒杯的手上,念着圣言,给他注入了一个精细而庞大的赐福术。

      “唔……”国王闭上眼睛,感受着生命力的复苏,“几乎和主教的赐福一样充沛。”他如是评价道。

      “那是自然的,这位可是主教亲口认可的神术天才。”桑斯特大臣热忱地说道。

      “这只能维持一段时间,陛下。还请注意身体,不要忧思过虑。”克里斯蒂安好意提醒着。腓力国王的父亲阿方索三世,听闻便是殚精竭虑,忧思过甚而早亡。

      “谢谢克里斯蒂安先生真诚的关怀,我会努力的。”国王笑着说,“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到宫廷里常住,我会请我当时的老师为您提供教育。只愿你学而有成后,能在宫廷中任职。”

      这邀请来得突然,克里斯蒂安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卢卡斯紧张地看着克里斯蒂安,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克里斯蒂安斟酌着开口:“陛下盛情邀请,我实在受宠若惊。但此事我无法给出快速的答复,还需要和父母商议。”

      桑斯特大臣说道:“想必贝希梅伯爵会支持的,这可是无上的殊荣啊,克里斯蒂安先生。”

      “我明白这很突然,”国王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克里斯蒂安先生。”

      沉默。克里斯蒂安不解,何必非要他搬到宫廷来,如果想邀请他任职大可以等他毕业后。

      「除非……国王来不及了。」

      克里斯蒂安眉头紧锁,不发一言。

      “我没有期待今天得到回复。”国王微笑了一下,“不知道一个月的时间是否足够,我会耐心等候消息。”

      「为什么这么急?如果只是为了赐福,大可以找主教。国王……不信任主教?还是不信任教廷?还是根本就另有原因?」

      “感谢陛下,我保证我会认真考虑的。”克里斯蒂安说道。

      “很好,既然如此,我先说一下我能提供给你的条件。”国王抿了一口红酒,红酒渍染在他苍白的嘴唇上,有一种摄人魂魄的窒息感,“上个月军事大臣向我提出了请辞,我虽还没有答应,但是你的父亲,忠诚的贝希梅伯爵将是我的第一人选。若是如此,我将赐予贝希梅伯爵在王都内柏树区一套宅邸。同时你的弟弟也将在宫廷内接受最好的教育。”

      “这些是我能保证的。现在,如果你有任何条件,也都可以提出,我如果可以做到,都会满足。”国王轻描淡写地说,摇了摇手中的酒杯。

      “陛下,按照我原来的计划,即便在公学毕业后,我也是要去各个学院进修的。”克里斯蒂安诚恳地说。

      “那自然可以,等你在宫廷内认为你已经学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时,你可以去任何学院进修。”国王立刻答应了这个要求。

      “感谢陛下的厚待,我一个月内给陛下答复。”克里斯蒂安行了一个半躬礼。

      腓力国王点点头,“我需要你的帮助,克里斯蒂安先生,这是一个请求。”

      国王没有等克里斯蒂安回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挥挥手,桑斯特大臣起身,笑着对二人道:“陛下身体不太舒服,需要休息,我送两位出去罢。”

      两人走出王宫后,漫无目的地在莫谢尔漫天冰雪的街头中走着,良久都没有说话。直到克里斯蒂安看到了路边的一家小酒馆,侧身问道:“喝一杯?”

      卢卡斯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克里斯蒂安要了两杯白兰地,卢卡斯看着他,但什么也没有说。

      “怎么了?”克里斯蒂安刚刚一直在思考邀约的深层含义,这才注意到卢卡斯的异常沉默。

      卢卡斯整理了一下情绪,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有异样:“恭喜你呀,要去宫廷上学了。”

      克里斯蒂安瞬间就明白了卢卡斯的小心思,内心有点想笑,决定逗逗他:“是啊,谢谢你卢卡斯。这几个月与你的相处真的很愉快。”他摆出认真的神情。

      “你决定要去了吗?”卢卡斯瞬间皱眉,焦急地问。但又立刻低下头,看着面前的白兰地。

      “应该吧,正如桑斯特大臣所说,我的父母没有理由拒绝。”克里斯蒂安故意不看卢卡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看着窗外的雪景。

      “我会想你的,克里斯。”卢卡斯的眼睛有点泛红,但还是挤出来一个微笑认真地说道,显得十分委屈。

      “还有一个月呢,卢克。”克里斯蒂安说道。

      回到酒店吃过晚餐后,克里斯蒂安拿出笔记本,整理着他脑中大概的一些零碎想法。

      “阿方索三世,精神力衰弱而死;
      腓力国王,精神力衰弱。
      腓力国王信任桑斯特财政大臣?
      腓力国王不信任教廷?
      挟持?威慑?”

      克里斯蒂安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诡异非常,背后必定藏着许多的阴谋与争端。他顿了顿,随着想法继续写着。

      “我的作用、意义?
      神术远低于主教,天赋短时间内没有效益。
      允许我未来离宫,所以需要的事已然迫在眉睫了。”

      “紧急地需要我的帮助?”克里斯蒂安越理越觉得头绪混乱,合上笔记本,倒在床上。

      「要是今天没去拜访王宫就好了。」克里斯蒂安心想,而卢卡斯也和他的想法一模一样。

      按照克里斯蒂安的性子,他本不愿意涉及这些宫廷政治的错综泥沼。但是拒绝一位国王的邀约……恐怕不是那么轻易能糊弄过去的。

      他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皱眉思忖。

      第二天早晨,克里斯蒂安是被卢卡斯轻声叫醒的。他疲倦地睁开眼睛——他昨夜一直没睡好,梦到了许多关于宫廷的事,但醒来又都不记得了。

      “克里斯,枢机主教在门口等你。”卢卡斯略带激动地向他抛来一个惊天消息,瞬间将他的困意一扫而空。

      他惊讶地睁圆了眼睛:“枢机主教等我做什么?”

      “不知道,但是已经有很多市民在门口围观了,所以我才赶紧把你叫醒了。”卢卡斯双手撑在克里斯蒂安两侧,整个人俯在他身上,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说话的气息吹拂在自己的脸上。

      “快起开,我去看看。”克里斯蒂安没工夫啰嗦了,他推开卢卡斯,迅速换上正装,来到大厅。

      蒙里亚阁下作为掌管整个斯旺普莫里亚王国的枢机主教,除了每年的圣灵节会在莫谢尔广场发表演讲外,几乎从不出现在公共场合。他今日穿着一身洁白无暇的主教袍,批戴着象征枢机主教神父的深红色披肩,头顶着古朴而圣洁的二重冠冕,可见隆重。

      他看到克里斯蒂安匆忙下楼,微笑着说道:“克里斯蒂安先生,早上好。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前往大教堂?”

      克里斯蒂安礼貌地问:“请问枢机主教阁下,这么早前来可有什么要事?”

      “与我来,你便知道了。”枢机主教伸手示意,克里斯蒂安便和他上了教廷纯白色的马车。

      马车内部亦是洁白如云,饰以金箔贴纹,且非常宽敞,克里斯蒂安与枢机主教相对而坐还相距了一段距离。

      “克里斯蒂安先生,我昨日匆忙前往了黑林镇。”枢机主教开口道,“检查那座邪教徒遗址,并且将检查报告汇报给了教皇。”

      克里斯蒂安有一种微妙的预感。

      “教皇看了报告,并在我和艾利乌特主教的见证下,决定授予你,克里斯蒂安?德?贝希梅,圣徒,这一神圣之名。因为以圣父的名义,我们都相信,你是他的使徒无疑。”蒙里亚阁下以庄严而肃穆的口吻,郑重地向克里斯蒂安说道:“在大教堂内,西方牧首将亲自为你冠以圣徒之名,并为你行圣洗之礼。圣灵在上。”

      “圣灵在上。”克里斯蒂安觉得此刻自己应该感到荣幸与雀跃,但他并没有。相反,自从昨天他对宫廷与教廷的关系有所猜测后,现在的情绪非常复杂。

      蒙里亚看到他宠辱不惊的肃穆表情,心下更是凛然,「真正的圣徒。」

      圣徒,一般只有著名的神学家、极其虔诚的贵族、以及教廷内部高级牧师在前往天国后才能获得的殊荣。在生前就能被冠以圣徒名号的人少之又少,历史上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像克里斯蒂安如此年轻被称为圣徒的,从未有过。

      牧首和枢机主教并非相互隶属的关系,而是承担的职责不同。五大牧首会更多的处理教廷内部的事宜,而枢机主教则会更多地参与对各地主教的管辖,以及与世俗贵族的沟通。

      到达大教堂后,蒙里亚领着克里斯蒂安来到洗礼大厅。克里斯蒂安注意到两边站满了不同神阶的牧师,他们虽穿得装束不尽相同,但都向克里斯蒂安投以虔诚和庄严的神情,并不断低声祷告着,神圣的祈祷声传颂于空旷的大厅。

      而最前台的洗礼池前,斑驳的彩绘玻璃洒下圣灵的光芒,一个穿着金色点缀纯白长袍的男子正站在那里,肃穆地看着克里斯蒂安和蒙里亚走来。

      “往前去吧,圣父的孩子。”枢机主教停下脚步,随后也低下头,加入了祈祷的行列。

      克里斯蒂安走向前去,每一步都走地坚定而克制。他在洗礼池前停下,静静地等待着。

      西方牧首看着克里斯蒂安,缓缓开口道,他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祈祷声,“万能的圣父和圣灵,”洛汗德语一经响起,所有的牧师都同时停下了祷告,安静无比,“眼前的孩子是听您的意愿来到人间。他的灵魂,他的身体,他的意志,均是继承您的道路。在虔诚侍奉于您的教廷的见证下,这个孩子,克里斯蒂安?德?贝希梅,将被冠以圣父使徒之名。”

      牧首说着,右手略微点了一下洗礼池,将将圣泉抹在克里斯蒂安的眉心。

      “愿他能时时听从您的教诲,给世人带来圣灵的福音;愿他能时时铭记您的指引,将世人带离恶魔的诱惑;愿他的灵魂永远纯净,在死后归于您的天国。”

      “圣灵在上。”牧首在胸前画下圣十字,朗声说道。

      “圣灵在上。”厅内所有的牧师一同说道,坚定的信仰在神圣之地回响。

      “圣灵在上。”克里斯蒂安肃穆地低声道。

      随后,用洛汗德语唱响的圣灵赞歌响起,牧师们缓缓来到克里斯蒂安身边,纷纷向他行以教廷执手礼,然后离开大厅。

      很快,只剩下枢机主教蒙里亚和克里斯蒂安了。他将一枚圣徽挂在克里斯蒂安的胸前:“圣徒冠名礼结束了,孩子。你可以离开了。这枚圣徽象征着教廷的认可,戴着它,所有的圣殿与教堂,都会以最高的礼遇接待你。当然,我想你很快就不需要它了,圣灵学院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克里斯蒂安有样学样地行了一个执手礼,将双手交叉合拢成拳放在胸前,低头表示尊重:“我会珍藏好的,这是神的礼物。”随后在枢机主教的目送下,离开了大教堂。

      大教堂门口聚满了正在祷告的平民,他们看到克里斯蒂安出来,开始低声议论纷纷。在一位牧师的帮助下,克里斯蒂安坐上了马车,回往莫谢尔酒店。

      他观摩着胸前的圣徽,这枚圣徽和之前安德烈和艾利乌特赠予他的都不相同。这枚全身呈银色,且比普通的圣徽小了一圈,中间的花纹也要精致繁缛上许多。

      克里斯蒂安在接触到银色圣徽的那一刻起,就感受到了法力涌动。他没有急着探寻里面的法术,而是静静地思考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切。

      在得知了自己成为圣徒后,国王会不会收回他的邀请呢?克里斯蒂安侥幸地想着,但又觉得自己的推测毫无根据,或许腓力国王邀请自己只是出于纯粹的欣赏,也未可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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