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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争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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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前一晚,林老爹到外面收来两头猪准备宰杀。他一个杀猪匠,把田地出租给其他贫民,也不会养鸡鸭牛羊,只会收购、宰杀和卖猪肉。因此没有什么家务活的林大妞倒是比村里的少女轻松,由于她的不一般,也引来其他人的不一般对待。
“老爹,剩下这头猪就交给我吧。”
看到林老爹把猪肉分割着整整齐齐,林大妞这些天闲得无聊,心也痒了起来,杀猪技术哪家强,当然是她林大妞。
“大妞,你走开,要做新娘子,不能那么血腥,以后要好好相夫教子。”
可怜没进过私塾的林老爹,跟着张秀才这些天,居然说起“相夫教子”这样的话来,林大妞都要气笑了。
她看到禁锢在笼子里的大猪,搓了搓手,跃跃欲试,脑海中已经有了做法步骤。
“老爹,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活动活动了,明天就要嫁了,这些天被逼着刺绣,你就让我过一下手瘾行不?”
“不行不行,”林老爹连连拒绝道,“张秀才喜欢文雅的闺女,你要改改了。”
心想:大妞他娘,对不起,我把大妞给养废了。好好一个闺女,混成这样,不过好在,他有女婿了。
手上拿着宰猪刀,林老爹暗暗给自己安慰。
“老爹,女儿出嫁前的最后一个要求,你都不同意?”
林大妞打定主意要动手,一头胖乎乎的猪出现在她面前,这不是在吸引她?嫁到张秀才家,这种动手杀猪的机会可少了。
话说到张秀才家,现在却空无一人。
黑夜,一个男人心存戒备走在路上,看到目的地就在眼前,他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脚步刚迈上阶梯。
“呀~嗷!”
半夜中传来一声声凄惨的猪叫,瞬间让他的汗毛都冒了起来,差点崴伤脚。
他抬眼一看,林大妞正挥着杀猪刀沾着血,脸色从容地在生猪身上砍过,手法凌厉,刹那间,院子里又传来惨叫。
!!!
溅起的鲜血把她身上的衣裳染红,又一刀,生猪停止了挣扎,血迹从石板留下,而女人眼都不眨,熟练地再滑上一刀。
张秀才惊恐,身子微软,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家要住村尾,被小孩看到这场面,还不得做几天噩梦!
他一个大男人看到这残忍的一幕,差点刺激当场去世,内心坚固了林大妞不好惹的想法。
巴巴站在门口,没稳下心,他不敢吭声,脑子一片混乱。
岳父一家那么凶残,他有点后悔了怎么办?林大妞这样子,能教好孩子吗?
不由得,张秀才似乎看到了林大妞带着孩子杀猪的场面,念头一起,无法挣脱,手上的玉佩差点被他握碎了。
没留意门口有一个目击证人,父女俩兴致盎然点评起各自的杀猪技术。
“就这样吧,老爹你看我分割得多好,猪的每个部位都分离清晰,内脏在这,这猪力气也大,刚才差点压不住,不说了,我去洗洗。”
“好,大妞的技术有长进,两头猪都那么好,一头留下,多肉的一头明天带去张家做宴席哈哈哈哈。”
父女对自己的作品都很满意,林老爹准备把淤血打扫干净,出门把没用的内脏扔了,结果却看到门口有一个人,白色衣衫,身材修长,如同青竹般伫立在门前。
定眼一看,这是……张秀才!
“女婿,你……你来了?”
林老爹慌了,刚才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赶紧扫视一下大妞,天,这下张秀才不会退婚吧?
林大妞手上的杀猪刀差点拿不稳,她转头,果然看到了门口的张秀才,他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中,隐隐约约,看不清神色。
张秀才怎么来了?他不是晚上不出门吗?完了,林大妞低头,身上的血迹和分解的猪肉,张秀才都瞧见了。
“岳父,是我,我是过来商量明天婚事的。”
张秀才稳住自己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表情,似乎看不到刚才那一幕。
听到张秀才的语气没有异常,父女俩松了一口气。
这大半夜的,不明白张秀才为什么不顾安全,深夜到来,慢慢走近,林大妞留意到张秀才手指紧紧握着一个洁白的玉佩?
“有什么急事吗?”她问道,看着他握着玉佩松了一下,又抓紧了。
“我今天去城里,请了喜娘,安排了四人大桥。”
“什么?明天有人会抬轿子?女婿,你说真的?”林老爹兴奋地喊起来:“那明天可以抬大妞绕村子一圈不?”
抬轿迎亲,那可是大户人家的活,这说明张秀才看重他闺女!
“我已经和迎亲队商量好了。”
“秀才女婿,你可太出乎我意料了,我还打算明天叫胡子爹牵牛车迎亲呢,你做的好!”不是明天要干正事,林老爹当场就想和张秀才干几杯。
看着站在门口的张秀才,林大妞轻拍一下肚子。
孩子啊,你亲爹藏得还挺深,他是真的喜欢她吗?
没得出结果,林大妞就被林老爹赶回去收拾自己了。
婚礼清晨,一群妇女涌进林大妞闺房,为首的就是那天的媒人。
“来来来,新娘子化好妆,我们准备上轿子喽!”
跟随步骤,化好妆容的林大妞顶着红盖头出了门,林老爹又高兴又难过,堂堂一个大男子汉,生生在村民前憋红了眼睛。
“大妞,以后要好好地相夫教子,做一个贤惠妇人,不要再做这些粗鲁的事了。”
站在门口,林老爹一直唠唠叨叨,喜娘看天色差不多了,打断了林老爹的劝告,林大妞才得以进轿子。
虽然林家与村民不是很熟悉,但是林老爹可买了不少喜糖,连带着虎子一家,喜悦的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一群孩子跟在轿子后面吱吱喳喳。
林大妞虽然看不见外面,但是在喧嚣的乐声中倒是打探到了不少信息。
先说昨晚李梨花逃了出来,打算到张秀才家,再诉衷情,结果得知张秀才不在,去请乐队了,大哭大闹,李中把她抓回去,今天把她关押在家。
再说林野一家,前几天久久不归的林野父亲,居然从镇上回来了,欠了一屁股债,现在他们正想方设法还钱,李野的妹妹李花整天哭哭啼啼,邻居都投诉了。
坐在轿子上的林大妞拿着红苹果,情不自禁笑道:“今天正是好日子。”
林家所在的村子,由于村里大部分都姓李,所以叫做李家村,村子不大,村尾和张家村相连,在村里游逛了一圈之后,轿子摇摇晃晃地往张秀才家抬去。
“来咯,新娘子来咯!”
张秀才家也有一群人,看到轿子来了,一个个脸上都露出笑容。
按照步骤,拜完堂,宴席就准备开始了,他们可没钱买猪肉吃,都打算在宴席上大吃特吃呢,不由得都乐开了怀。
“来来来,吉时快到啦,新郎新娘准备。”
林大妞感觉轿子慢慢放下,一阵震动后,一只手从轿子外伸进来,素白的手掌朝上,她看到一根根精致修长的手指。
她正红的嫁衣和他红色衣摆映入眼帘,扑通扑通,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传输到她的心底。
今天的他一身红衣,她和他要成婚了。
用她粗糙的右手握住那一抹白,张秀才拉着她出了轿子,耳边,她只听到村民们的道喜声,她思绪混乱,回想以前,她也曾想过,她会嫁给谁。
那道身影,不是张秀才,而是林野。
“新娘,上前几步,来,我们开始跨火盆。”
喜娘大喊一声,林大妞摇摇头,打断了思路,怀着紧张娇羞的心情,她和眼前这个张秀才,她孩子的父亲,两人正式拜了堂。
夜幕降临,林老爹耐不住寂寞,也来到了张家,众人在一片喜悦中开怀畅饮,没人注意到一道身影偷偷溜进婚房。
林大妞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守门的姑娘去给她拿吃的,听到大门处的声响,她打起精神。
“带来什么吃的?我都饿死了。”
没有回话。
林大妞瞬间就察觉到不对劲。
“是谁?”
“我。”
短短一个字,林大妞猜到了来人,林野!
“你来干什么?这是我婚房,再不走,我叫人了。”林野,林野,这个占据了她青葱年华,却对她利用至深的男人。
林野沉默,周身的气息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幽深的眼神。
这个满眼是他的小姑娘,要嫁给别人了。
“你嫁给张秀才,是不会幸福的。”他张嘴,语调如同往常一样不羁。
“关你何事?你来这里装什么深情?”
看出林大妞不想和他再做纠缠,林野无奈笑道:“张秀才他不喜欢你,你有了他孩子,他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娶你的,等你生了孩子,他可能就弃了你,另娶娇妻了。”
林野突然就不想林大妞嫁人了,他不明白纠缠了她五年的女人居然嫁了?
他眼里闪过不甘,这些天,他没有再见林大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今晚过来找她。
“你是过来叫我悔婚?林野,到现今你还想用花言巧言来骗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缺钱了,才过来闹的。”
联想到下午在喜轿里的消息,林大妞握紧了裙上的布料,每一次,每一次林野主动的找她,都会索求钱财,之前的她给的心甘情愿,现在,在她的新婚之夜,他认为她林大妞还像以前一样吗?
做梦!
“我不是,大妞,你冤枉我了,我对你是有意的。”林野解释,看着林大妞头上的红盖头,他举起手,只感觉异常刺眼。
林大妞起身,站起来远离了他。
“够了,林野,你真是让我恶心!”林大妞可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她摘下碍事的红盖头,“从始到终,你都是为了钱才装作喜欢我的,我看清了你,你还要装吗?”
“我喜欢了你五年,撞墙之后才清醒过来,而你,就凭借着这轻飘飘的一句,其实我对你是有意的,就可以毁掉我的婚礼,挽回我对你的心?”
“你想让我用什么身份跟着你,贱妾,外室,还是外面的红楼女子?林野,我真是白瞎了眼睛了。”
林大妞红了眼框,看着这位熟悉而陌生的人,她依然记得那个开朗善良的少年,但是何时,他变成了油腔滑调,谎话连天,贪图钱财的男人!
林野迎着林大妞冷漠的眼神,心中苦楚一闪而过。
“你可知道?在张秀才亲娘过世的时候,也曾经先给张清霖找一门亲事?”
林大妞卡住了,她成婚前从来没有打听过张秀才的过往。
“他的亲娘想给他找一个贤惠懂礼的女子,可以照顾张秀才一生,但是那些女子看到张秀才家的清贫,才一个个拒绝了。在张家人心中,像你这样的女子,和他们所想的儿媳妇,相距甚远。”
见林大妞神色动容,林野打算继续劝说,不料林大妞打断了他。
“然后呢?”
林大妞声音低沉,看林野眼里没有之前雀跃的光。
“然后,你还不如跟着我,我身体比张秀才好,医药费都省很多……”
“说到底,林野,你的心中还只是为了钱,你可真虚伪,你认为我不会幸福吗?实话告诉你,在一个月前,张秀才就喜欢我了,不然怎么会娶我!”
林大妞说的理直气壮,无论如何,她不会再为林野动一分情。
林野大惊,他不相信:“怎么可能!张秀才那小白脸怎么会喜欢你,你一点女人味都没……”
村子里除了他和小虎子,林大妞根本没什么朋友,他不傻,这谎话能听出来。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的,张秀才谁不知道,一个病罐子,怎么会喜欢你?”
林大妞气死了,直接凑近林野,面容不善,挽起红色袖子打算动手。
“我怎么没有女人味了,再没女人味,我还不是怀了张秀才的孩子?林野,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折腾我的人生?你以为你是谁?凭借着自己不错的相貌到处勾搭,就你那赌徒老爹,你以为除了那个瞎了眼的我,还有人会喜欢你吗?”
好好一个婚晚,两人在里面吵了起来。
“你变了!之前你可是口口声声说爱我的!”
林野不认输。
“张秀才是不会喜欢你这般粗鄙的女人的!”
“我告诉你,张秀才可喜欢我了,爱我爱到死,你就后悔去吧,在我身上,任你怎么花言巧言,我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呸!”
“你滚吧,我要你看到我拿下张秀才,生下十个八个孩子,气死你!”
如此牙尖嘴利的林大妞,林野还是第一次看到,偷偷摸摸而来,一身怒火地回去,他认为自己一定是疯了,好端端找林大妞干嘛?他又不喜欢她!
看着林野灰溜溜的逃走,正当林大妞为自己自豪的时候,一道魔鬼的声音响起。
“是吗?”
房子拐角,走来了一个人。
“我爱你爱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