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三十一首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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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毅在《盛夏光年》里那段即兴的吉他Solo上了热搜，被各网红争相模仿演奏，各种视频剪辑层出不穷，播放量惊人，高居平台榜首。
《盛夏光年》拥有超高口碑，节目的热度成功让希毅走进普罗大众的视野，更多人了解Rapper的另一面。网上多是正面评论，分析希毅本就实力在线，口碑爆发是必然的。这次选择曲线救国的方式挽回了不少路人缘。不仅强势圈粉，连带过去的数字专辑销量再次节节攀升，一骑绝尘断层式领先。
“你红了！”喻知予兴高采烈，她腰身劲瘦，原地蹦跶时像春野里伶俐自由的小鹿。
希毅倒是岿然不动，十年前他已然掌握了流量密码，这个结果很正常。但娱乐圈于喻知予而言是虚构的新世界，大概她对“红”的概念仅限于此。
“喻知予，我红了你高兴吗？”
“当然高兴啊！”喻知予目光陡然明亮，皮肤被灯光镀了一层绒绒的金色，“成绩不错就要开心！”
之前各方妖魔鬼怪的恶意诋毁把希毅折磨了好些日子，这会儿终于又开始出现好的声音，说明一切否极泰来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窗户上神秘的心形果然是好预兆！
仅仅通过一档综艺节目就想触底翻身？根本不可能。面前的人眼神实在太淳净，他不忍心让喻知予这一刻失望，神使鬼差地点头，“那我就红吧。”
希毅15岁车轮战打败世界顶尖Rapper、各种霸榜爆表拿奖时刻都没嘚瑟过，这会儿却因为喻知予的雀跃而波澜起伏，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站在窗边，一缕夕阳透过玻璃正把他们融入同一片倒影里，仿佛把两人溶进同一颗琥珀，时间封存。
喻知予忽然仰头笑了一下，一把拉过希毅，带他跳着转圈。每次旋转，含笑的目光都与希毅眼神擦过。柔软的影子从她脚下，延伸到希毅身上。
希毅先还生疏一阵，后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冲破了深深矜持，肆意摇摆身体。硬核说唱的Rapper几乎没人提倡跳舞，喻知予眼里闪过震动和惊喜，惊讶希毅堪比专业舞者的身体律动，像徐徐春风一样美好，而本尊却风轻云淡的强调：We donot Dance, We boogie！We make money moves！(*我们不跳舞，只摆动身体！)
跳？不跳？反正都是跳！喻知予只替他开心，模仿他的花式炫技，觉得十分有趣。那点没心没肺的活泼劲儿统统都表露出来了。
两双手主动寻找彼此，温热粗粝的指尖摩挲他的，只需一瞬，十指紧扣，好像种子从地面破土而出的心情，是一种安稳的悸动。电流般直直打进希毅的胸腔内部。希毅想，自己会永远记得这个时刻，她一直在他身边跳舞，陪他跳舞，哪里也没有去。
夏洛克听到动静，围着他们欢乐地吠叫，空气里好多粉红泡泡啊！它也要加入这场热闹的游戏！
希毅那份绵长的心意在这一刻彻底具象，就算不捅破这层纸，他也想先让喻知予意识到有这层纸的存在。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喻知予，他真的好想警告她，不要再散发魅力了！
喻知予就像一口清澈香甜的梨水，甘甘的，很舒服。他很有冲动想要再干点什么，和她一起。
心跳越来越急，脑中却越来越清明澄定。希毅抬起手臂，准备揽她入怀......
“快递！！山风攀岩馆！！”
就这电光火石间，一道声音从楼梯转角处横冲直撞。
希毅神色恢复如常，伸了个懒腰，佯装淡定地将半空中的手臂放下来。
直到翌日跟桑尼视频开会的时候，希毅回想起来，仍会忍不住扬起嘴角。
经纪人好奇盯着屏幕，以为电脑出现了什么故障：“希毅，你怎么了？”
希毅反应过来：“没事。”然后，又轻咳两声，问：“我身材好吗？”
哈？桑尼没懂：“你还想怎么卷自己？”这次参加《盛夏光年》纯粹是无心插柳，反而扭转了舆论走向，跟身材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女人......”
桑尼闻言立即坐直，环视左右有无其他同事，屏幕里还是老板殷切期盼的眼神，噙笑的沉嗓也近乎呢喃：“你要是女人，你会喜欢我吗？”
经纪人惊恐地睁大双眼，举手投降：“......救命！！！我是直男，女儿今年上小学了！二胎明年出生！”
希毅自问自答：“我知道了。”
Rapper登录公司素材库，精挑细选，把近几年拍的那些杂志首封、舞台现场，尤其是那种不经意间露出腹肌的照片，全都置顶到朋友圈的最上方。
*** ***
希毅开始每天出入健身房，并主动请缨，担当起喻知予的唯一特级运动助理。
“特级运动助理？”
“是唯一特级运动助理。”希毅纠正，他很看重The one and Only。
“哦......”
喻知予将信将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唯一特级运动助理连最简单的卷腹练习也提出帮她摁腿。太近了，喻知予每次起身，都感觉自己要碰到希毅的鼻子，偏偏希毅全程看着她，眼神异常专注，“专业攀岩运动员，你这动作可不太标准啊！”
喻知予扯了扯嘴角，“是你的鼻子太高啦！刚才要真做到位，就得亲到你鼻尖了。”
希毅仿佛只听到前半句，优越的鼻梁是天生的，没办法，“为了征服酋长岩，你先把我的脸当做目标吧。”
就像蝴蝶和黄油面包、音响和咖啡，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喻知予嘟囔：“......也行。”
接下来仰卧起身，她也直直凝着希毅的琥珀眼，集中所有的感官尽可能地控制力度靠近他又不触碰到他。
“很好，保持这样的标准。”希毅赞她，嘴角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每次看他总会忍不住感慨，他也太好看了！浓颜系在任何时刻都有着直击心脏的效果，一眼看过去就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喻知予一直客观承认希毅长得很帅的，那种帅不是带着主观滤镜、需要细品才能品出来的帅，而是路边的蚂蚁也全票通过的帅。
唯有几近完美的脸庞，才经得住贴面距离的检阅，琥珀色的眼睛如湖水，充盈了摇曳的波光。任谁古井无波的心都逃不过荡漾的命运。喻知予心想，这跟小时候的理想型孙悟空也差太远了。她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审美跟别人很不一样。
和希毅的距离重新渐渐拉近，喻知予再一次描绘他眼睛的形状，瞳孔的颜色......早餐要是不吃蒜香法棍就好了，吃完喝漱口水的时候顺便再刷次牙就好了......喻知予被自己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惊到了。
“喻知予，你对我的服务有什么不满吗？”
“哈？？？”
希毅缓缓道，“你确定要一边斗鸡眼盯着我一边仰卧起坐吗？”
“噗——”喻知予泄了气，鹅鹅鹅大笑出声，在地上捂肚子打滚，笑疼的。
来回蛄蛹间一脚蹬到了希毅手指，换做别人应该构不成什么伤害。轮到怪力少女喻知予，希毅素来白皙的脸已经涨红了，疼的。
喻知予立刻坐直，把脑袋凑过来，仔仔细细观察被她误伤的大明星的食指，“不会影响你以后弹琴拨弦吧？”
修长笔直的食指像立旗杆一样立在两人面前，希毅收也不是，放也不是。等喻知予往他手指上吹口气，一股刺激的电流沿着指尖直窜四肢百骸，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希毅触电般跳起来，紧紧贴墙站着。
上一次这样防守躲避的站姿还是防御夏洛克，喻知予诚挚道歉：“你不说什么‘斗鸡眼’惹我笑，我也踢不到你。”
听起来责任就是五五分，希毅轻哼一声，揽过她那五分，“我不应该帮你做什么标准的卷腹动作，也不会受伤。”
“嘿嘿嘿！”喻知予眼睛一转，卖乖，“谁让你热情好心，春风化雨，言传身教，为善最乐......”
都言传身教了，她也只体会到一层为善最乐，希毅咬了咬后槽牙：“喻知予，你没有心。”
“我知道，你喜欢我。”
希毅喉结滚动，一时竟语塞了：“......”
喻知予懂得这份宝贵的信任，希毅在山风住时只签了最寻常的《房租合同》，白纸黑字给她送租金，什么保密条件都没提，“希毅，我也信任你。”
希毅无言以对，“我收回刚才的话，喻知予，你不仅有心，你的心可真大啊！”
“当然的啊，我从小训练，心脏肯定比普通人大。燕升哥说运动能引起心脏重塑，其实是运动量和压力负荷促进心腔尺寸和房室壁厚度适应性增加。”
奇怪但不必要的知识增加了，希毅扶额：“......”
“这种重塑不一定对运动员来说都是良性的，世界上最顶尖的耐力运动员，可能会增加心律失常或诱发心肌炎的风险。”
原来这知识还会扎心，希毅不自觉捂住心脏，神色复杂地觑了她一眼，决定放手一搏：“喻知予，今晚月亮很美，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喻知予抬头看天，“不要开玩笑啦，今儿初一，连个影子都没......诶？你去哪儿？你的手指还疼吗？我只认VIP会员24小时无理由退换哦！”
一连串的直球噗噗噗喷射过来，喻知予连脑回路都是直线，哪天不攀岩了可以去《植物大战僵尸》应聘豌豆射手。
“放心吧，有事赖你一辈子。”希毅背对着她挥了挥手，“无事退朝。”
*** ***
回到房间，希毅推开窗，一瞬间，清凉的夜风争先恐后地吹进屋子。
他先深深吸了一口续命的空气，刚刚在健身房憋得大脑缺氧似的一阵莫名晕眩。
房间回归了最初的沉寂。
蜥蜴看主人一副就着夜风快要入定的模样，爬上了他肩膀。
希毅用那根经历过心动电流水深火热的食指，点点蜥蜴的脑袋，还没说话，自己先笑了。说实话现在面对这根手指，都有种难以表述的感觉，被喻知予吹过之后，好似被烙上印记，不再属于自己。
“不苦，怎么办？我觉得我好像喜欢喻知予了。”Rapper贴着它说悄悄话。
不苦小眼睛转了转，看着他。
希毅得了勇气，大胆地去掉副词，笃定地说，“不苦，我喜欢喻知予。”
喻知予、喻知予......只是念出她的名字，心情像喝了很多橘子汽水，一种绵密的刺激感从血管噼里啪啦漫延到心脏，他也像泡泡一样充盈，飘了起来。
他将整个世界和喻知予摆在一杆天平上，一边是世间万物，一边只有喻知予。
“你问我为什么喜欢她吗？”
被强加台词的不苦：【......】
“能有什么理由呢。”希毅柔和了眉目，就像喻知予一语成真：喜欢就是喜欢，以后你喜欢一个人还会需要为什么吗？
他对着蜥蜴的小脑袋，轻轻道：“我尊嘟好喜欢她。”
尊嘟就是真的，这话没办法吐字清晰，一定要大着舌头说出来才符合恋爱的语境。心里头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响越过了他的神思，希毅把蜥蜴爪子搭在自己胸口一起数心跳，像是有只杜宾犬在他胸口疯狂蹦迪。
不苦甩甩尾巴，终于回应他：【确定要拿杜宾犬举例吗？就夏洛克那只大黑狗的体重，一脚下去你的肋骨肯定得断。】
那个场景确实不太罗曼蒂克，希毅抿抿唇，先不管狗的事了，“目前的重点是：我还不确定她喜不喜欢我，至少不排斥。”
蜥蜴没动，不相信。希毅点开手机，证明给它看：“我搜过了。”
所谓遇事不决搜一搜，希毅虽然在两情相悦这事上实际经验为零，但信息世界没有知识壁垒，网络上有数以千万计的情圣智囊团。
他搜的第一个问题：【如何判断她是否也喜欢你？】
通过观察和分析，总结出了几项高频答案，希毅给不苦一一细数：
第一，有眼神交流，有微笑；
第二，不抵触身体接触，拥抱过(划重点)；
第三，聊天话题有深度，不应付、不敷衍，有共同守护的秘密(再次划重点);
第四，喻知予关心他；
第五，她会主动分享自己的生活和经历；
蜥蜴闭上眼，迷迷糊糊听得打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在钓鱼：【谁能把这个喋喋不休的家伙带走？】
半睡半醒间，不苦听到Rapper还在反反复复絮絮念：“不苦，你喜欢喻知予吗？”
“不苦，你喜欢喻知予吗？”
“不苦，你喜欢喻知予吗？”
“苏格拉底与第俄提玛说，爱介于美与不美、善与不善之间，是一种精灵，一个哲学家。”
怎么突然扯到苏格拉底了？苏格拉底特别善于提问，是思想史上著名的“提问之王”。提问时接二连三地问，就把对手问死了。
不苦不想被问死：【......你能不能直接去找听得懂的，老子听不懂人话靴靴！】
暴躁蜥蜴，在线呲牙。
终于意识到时间不早了，希毅喜滋滋抱起枕头旁的卡皮巴拉，跟蜥蜴老爷爷道了晚安。
临睡前又忍不住打开手机相册，他在日常里捕捉到那些不经意的点点滴滴充分证明——随着对喻知予心意逐渐明朗，人的感官也敏锐起来，万物随之染上斑斓色彩。
以前希毅对情情与爱爱的事嗤之以鼻，镜中花、水中月，他只觉虚假，一切无非是利益游戏。最初他也曾刻薄地想过，如果没有钱，喻知予又怎会真心待他和不苦好？
可他现在把喻知予和以前的认知分开，是矛盾吧。对喻知予产生了好奇和关注，是欲望吧。
这份感情并不是突如其来的好感，而是一颗小小的种子，消无声息地在时光里破土成长。
他没有对着那道矫健自由的身影一见钟情，他没有在喝那口梨水时卸下心防，他也没在舞台事故后第一时间奔赴山风攀岩馆时怦然心动，他也不是亲眼瞧着她徒手攀上百米悬崖时心潮澎湃，更不是因为她从海边悬崖登顶后热烈的拥抱而陷入。
那颗种子仅仅是存在，便比荒芜的旷野强千千万万倍。
意识到这一点，希毅已然山崩地裂，那株浑身坚硬带刺的仙人掌，无声攀援，轻轻缠住他的心，终于迸发出温柔的芽。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三十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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