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千秋吉祥

67、chapter67

　　天没有亮，时光就醒了，悄悄拉开环住自己腰身的手，时光一动，程憧跟着动了起来，困意迷离:“嗯？”
　　时光凑在程憧耳边哄着人:“没事，我要起来赶车了，你继续睡吧！”说完蹑手蹑脚的爬起来，给程憧盖好被子，下床了。
　　时光没有多少东西，就一些换洗的衣物昨天就整理放进包里，穿好衣服后，打开房门出去了。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响声，程憧也并未完全被吵醒。
　　洗漱完回来的时光发现房间的等亮着，程憧眼睛依旧闭着，想来程憧是醒过了，便于时光拿东西便把灯开了。
　　时光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半张脸都埋进被窝里的人，走到书桌前，拿出笔和纸，不知道在写些啥，没一会就停笔了，收拾东西，拉上拉链，把书包单肩跨着，背对着灯光看着不醒的人，逆着灯光走到床边，俯下身子，阴影笼罩在程憧的脸上，遮住了刺眼的光，鼻息靠近，清冽的牙膏味轻洒在程憧的脸上。
　　时光勾着唇角对着程憧有些干燥的唇亲了亲，熟悉的味道令程憧迷糊的眯起一条缝隙，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嗯哼”一声。
　　时光实在难忍的，又亲了亲程憧，似在安抚程憧的情绪，程憧被亲了，睡梦中还撅起嘴，嘟囔:“再亲，有几天都亲不到呢”
　　时光好笑的干脆直接捧着人脸狂亲了个够，都把程憧亲醒了，两人接了一个长长，湿漉漉的吻，时光理智果断的按住程憧。
　　“我马上就走了，你好好在家！”时光摸着程憧头，就分开几天，时光的心里难受，不想分开。
　　程憧难得乖巧的“嗯”了一声，困意催着他赶紧睡，程憧闭着眼睛，嗡声说:“快走，等会我醒了，你就走不掉了”！
　　时光笑着站起来，凝视程憧睡颜一会便伸手把墙上的灯按住，整个房间又陷入黑暗中，静谧让人难受心慌。
　　时光拉开门又关上了门，安静的房间还能听见外面的人说话的声音
　　“小憧醒了？”时爸爸整东西看着时光出来，瞧了自己儿子一眼，不高兴的样子。
　　“嗯，醒了又睡了！”时光回头看着紧闭的房门淡淡的说
　　“不高兴？”见儿子不说话
　　“以前去你外婆家不是挺喜欢的吗？怎么，和小憧闹别扭拉？”时爸爸挑着担，前后挂着东西，家里年前备好的年货，送去丈母娘家。
　　“没闹别扭！”只是还没有出门就开始想他而已。
　　时光叹气“走吧！”
　　父子俩出了门，凌晨五点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两父子踩着未融化的雪堆一步一个脚印走着去汽车站。
　　程憧再次醒来天已经是大亮，伸手摸着旁边，空空凉凉的，惊的程憧睁开了眼，瞧着旁边空无一人才恍惚想起几个小时前，时光走了。
　　去外婆家拜年去了。
　　临走前还跟他说了话，接了吻。
　　程憧摸着脑袋翻身下床，打开房门去洗漱，回来的时候刚好跟提着菜回来的爷爷碰了面。
　　“小憧起了？”爷爷高兴的喊到。
　　程憧拎过爷爷带回来的东西放进厨房
　　“爷爷，你还没有吃饭吧？”程憧一边在厨房帮忙收拾，一边问
　　“没，我买了米粉，等会做了当早餐！”
　　别的菜程憧不敢说学的多好，但在下面煮东西这块还是挺拿手的，这段时间跟在时爸爸的后面耳濡目染许多，上手也学过，早餐这块还是没有问题的。
　　“爷爷，你休息坐着，我来做早餐！”
　　爷爷也随他弄，不跟年轻人争抢。
　　程憧端起锅子，把水倒入，盖子一盖，火一开，烧水。
　　从冰箱里找出剩余的姜葱切碎，拿出两个大碗放着，家里有猪油，时爸爸说下面和炒蛋炒饭用猪油非常的香，家里一般都会炸好放着。
　　程憧两个碗里各挖了一小勺，放了酱油，麻油，盐、香油都放了些，十来分钟后，揭锅，盛出水倒入碗里，里面的配料化开变汤底了，程憧立刻把爷爷买回来的米粉放进去，又把锅盖上，等着米粉煮熟。
　　程憧也不知道米粉什么样的情况算熟，在旁边等了十来分钟，打开锅子，里面只听见咕噜咕噜的发出声音。
　　程憧吹开热气，用筷子在里面搅动，夹起来看是不是熟了，看着软软的，应该是熟了，把火关了，分别盛进两个大碗里。
　　撒些姜葱，然后放上辣椒搅拌几下，香气是有了，但味道如何还没有开始尝试，程憧端着两碗米粉出去放在桌上。
　　“爷爷，粉做好了，可以过来吃了！”
　　爷爷从外间走进来，程憧拖着凳子坐在旁边陪着爷爷吃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爷爷突然开口“我们家光仔啊，从小就懂事！”
　　程憧喝汤的手一顿，放下碗，看向爷爷。
　　“他妈在他九岁的时候离开了，刚开始，光仔是个特活泼的孩子，放学就在家里写作业，偶尔跟朋友出去玩，不像现在基本回到家就不出门了。”
　　“昨天是我第一次看着这样光仔，我心疼他，他妈在他七岁的时候染上重病，他爸为了治好他妈，向外面借了好多钱，亲戚家都借，借到最后还不起，亲戚不愿意继续借款，他爸就向外借了高利贷，欠的钱越来越多，光仔从母亲病重后就再也不贪玩了，每天回到家就帮他爸做事然后去医院，半夜趴在医院的椅子上写作业，累了睡，到点就去上学，越来越沉默了。”
　　程憧听着，想象着小小的时光背着书包帮着父亲，陪着母亲，每天都是在医院度过的，冬天窝在冰冷的椅子上睡觉，坐在地上写作业的样子，又心酸又心疼，要是他早点能遇到时光就好了，他一定不会让他受这样苦，一定好好宠着他，冷了就开空调，抱着他，给他泡脚，热了就给他买冰棒吃，让他每天都笑着。
　　程憧用力吸了鼻子听着爷爷讲，
　　“可惜，最后还是走了，光仔当时不哭不闹，我还以为他小，不知道生离死别的痛，我才知道他原来都藏在心里啊！”
　　说着爷爷的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流下来，自责，痛苦。
　　“我没有什么本事，老三欠了老二的钱，老二逼着分家，后来老三和光仔就陪着我老人家守在这。”
　　“这一守就是8年，光仔从他母亲去世后就发奋的读书，我们光仔很优秀，次次都是市第一，可是他不再喜欢玩，每天回到家就是读书，跟我们交流也变得很少！”
　　“他爸为了躲债经常不回家，有一次被找上门，光仔拿着菜刀出来对着人就乱砍，把那些人吓走了，他爸没有办法，就在家不远的地方找个木匠活每天起早贪黑的去做，光仔省吃俭用的先把一部分高利贷还清了，这几年就没有闹了。”
　　程憧听着光子不足十岁拿着菜刀挥动的样子，凶狠砍人，要是一不小心伤了自己怎么办？万一那些人是亡命之徒怎么办？
　　岂不是现在就再也见不到时光了！
　　“还好，光仔在小学认识秦封，这个孩子算是光仔的第一个朋友”！爷爷高兴的说着
　　程憧抿着唇不说话。
　　“秦封家有些特殊，那时他妈妈知道时光是全校第一，全市第一，非得要时光坐在他旁边给自己儿子辅导，刚开始光仔是不想的，后来就是了解我家的状况就提出给他学费，不让他白白补习，别看光仔那么小，但是从小就能拿主意，这事他自己私下就答应了，是小学升初中开了一次家长会才知道。”
　　那也是光仔被打的最惨的一次“你时叔叔觉得帮助同学是应该的，不因该收钱，但是光仔脾气倔，不认错，觉得每次放学给他额外补课就是可以收费！”
　　“那次，父子俩谁也没有服输，本来话就少的两人就再也不讲话！”
　　“上了初中后，两人又分到同一个班，光仔还是辅导小封，但从此就没有收过他家钱。”
　　“都说父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上了初中后，两人还是开口说话，只是不多！”
　　程憧不得不说，他在挺爷爷说时光和秦封那段的时候，心里疯狂的嫉妒，嫉妒这些年陪在时光身边的人不是他，但又对他充满了感激，感激那段时间陪着时光，矛盾在程憧的心里左右拉扯着。
　　不过幸好，他来了，以后他要好好对他光仔，不能让他再受到伤害。
　　爷爷今日说的故事太多了，满恼子都是时光，疯狂的思念时光，这才分开短短几个小时，程憧就受不了了，加上今天又了解时光过往，离时光又跟近一步，这种思念，想要迫不及待地见到某人的想法越发的滋长。
　　程憧做了一个决定，他收拾完厨房后跑到爷爷那里询问了时光外婆家在哪，坐什么车去才能到。
　　得到信息后，程憧匆匆收拾了东西就出门了，他先打电话给手机店经理，说今天拜年要请一天假，明天回来上班。
　　请完假后，程憧就赶往汽车站，坐上最近一班的车，车的班次不多，最近的也要十一点，程憧买了十一点去往金平县车，开车过去都要三个小时，到了之后，辗转换另一个班车，通往刘家村一线路的车坐了将近一个小时，车上什么味道都有，程憧带着口罩，抱着书包坐在最里面，车子都是盘山行走，道路都是坑坑洼洼，下过雪的天，地上混着泥都变成黄色，坐在车里颠簸着，晃动着，早上吃过的米粉此时此刻严重反胃想吐。
　　程憧努力闭上眼，刻意不去想，压住强烈呕吐的冲动，整张脸面色发白，抱着书包的手死死攥着。
　　车子终于在刘家村停了，打开车门，对着后面喊到“刘家村到咯，要下车的赶紧下车啊！”
　　喊着本地话，但是程憧听懂了刘家村，抱着书包急忙忙的站起来，一下冲下了车，口罩一拉开就站在泥巴地里狂吐，什么都吐出来。
　　寒冷的风刮在鼻腔里生疼，吐到最后都是一边呕吐一边咳，程憧整张脸都惨白，脖颈处因呕吐青筋爆出，一片绯色。
　　程憧撑着双腿用力喘气吸气，抖着手掏出矿泉水往嘴巴里灌，然后吐出来，来回三次清洗口腔异物后把水喝完，丢在旁边破烂不堪的废桶里。
　　拢了拢围巾，看着四周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眼望去，全都是秃秃一片，高山田地，像样的大路都没有，远远望去看的见几户散落的农户。
　　天色阴沉，程憧凭着一股脑的思念，来到这里，看着茫茫一片的田地，他迷茫了，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走多远才能到。
　　马丁鞋粘上了泥，程憧也顾不上那么多，把书包往肩膀一摔，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要进去，踏着毫不犹豫的步伐进村了。
　　踩着坑坑洼洼的泥地，不知行走多久了，天色肉眼可见的暗了下来，程憧拿出手机看了上面的时间已经是五点多了，走路都花了一个小时，主要是程憧想给时爸爸打个电话，信号都是不稳定。
　　光秃秃的地，连户像样的人家都没有。
　　“咩~咩~~~”
　　程憧听见声音转过头，远处不知道何时走入几只羊，羊后面跟着一头牛，牛后面似乎还拉着一个人，人坐在牛的后头，带着老人军帽，手上挥动着辫子。
　　程憧站在路边没有动，看着他们靠近，几只羊靠近一个劲的对着程憧闻，程憧稍稍移步躲开了。
　　“小伙子，去哪啊？”老人家打量程憧，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家村的人
　　“您好，我想问下，刘大地家往哪走？”程憧局促的问到，这样走不是办法。
　　“谁？”
　　“刘大地！”程憧大声的说
　　“刘大地啊？那可远着呢？”老人家指了指前方。
　　程憧现在是又累又饿，不知道还远着是有多远，或许比来的时候更远
　　“那您知道怎么走吗？”
　　老人家“知道，但是我不到那里，我要去另一个地方！”
　　程憧失望了，不同路。
　　“啊谢谢爷爷！”说完不打算耽误时间就继续拿着包往前走。
　　“欸欸，我送你一节，这里还是可以走的！”
　　程憧不像拒绝，有人带着他指路更好，他没有理由去拒绝，高兴的爬上后面的板车，也不管干不干净就一屁股坐上了草堆。
　　牛拉人确实慢些，但是还是送了一大截路，程憧在一户人家门口下车了，那老人继续赶车。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别人吃饭的时间，有几个不大不小的孩子，一蹦一跳的出来玩，看见程憧都愣愣的，躲在木房不敢出去。
　　程憧也盯着人看，然后想到什么，对着那几个孩子招手，几个孩子又好奇又害怕的样子，都误以为自己个人贩子。
　　“我不是要拐卖你们，我是想找你们指个路，有谁认识刘大地，他有个外孙叫时光，谁认识？”
　　两边就这样隔着几米的距离问着。
　　几个小孩子不作声，一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还是大个站出来说“你找他作莫子？”
　　程憧呼出一口气，还好有人打理他。
　　“我是他同学，来找他玩！”
　　“你们谁知道他家在哪？能带我去吗？我给你们一个红包！”
　　程憧急切地说道，几个小朋友说着当地的话，切切私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你跟我们来！”
　　程憧觉得有救了，有希望了。
　　程憧就跟着几个不大不小的鬼头走，走过一座座坟头，经过一片片荒地，来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只有几个散落的农户住着，结实老木砖房，看着就有些令人心酸。
　　“那个就是了！”小孩子指了指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