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海》ninefirk

10、第十章

　　白倾没有问出来，她觉得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她低下头，摇晃着杯子。
　　李厌被烟熏的眯起了眼，他拉拉嘴角。从开始到现在，李厌就不喜欢她那副颓样。
　　但他没有再逼问什么。
　　或者说，他不再激怒她什么。
　　沉默之际，陈肃旬走了过来。他领口微敞，眉头轻皱。
　　“林禾说她过两天就不干了。”
　　李厌吸了口烟，“这么快就回乡了？”
　　“嗯，她爸身体出了点问题。”
　　陈肃旬重新给白倾倒了杯酒，“现在生意正火爆呢，短时期招不到人啊。”
　　李厌摁灭烟，神色平静。
　　“位置空着就行。”
　　陈肃旬耸耸肩，“嗯。”
　　白倾没有动眼前的这杯酒。
　　她的头隐隐作痛，随后起身，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喝酒别吃药。”
　　是李厌。
　　白倾指尖颤动一瞬，她没有回头。
　　待白倾走后。
　　“你怎么对她这么上心了？”陈肃旬意味不明地笑笑。
　　“与感情无关。”李厌淡淡说道。
　　也许是一种共鸣吧，他总在那个女孩单薄的背影上体会到了什么。
　　后来才清楚，她和他是一类人。
　　＊
　　房间内，白倾坐在桌子前。
　　位置面向一扇窗，窗外则是长出嫩叶的树木。屋里没有开灯，她借着一点月光，点燃了一根烟。
　　脑海思绪纷飞。
　　在她转学之前，得到的只有奶奶的爱。白倾偶尔也会问自己的爸爸妈妈在哪里，但她年龄太小，总是会被奶奶几句话搪塞过去。
　　小时候白倾并没有那么不爱说话。相反，她好奇新鲜的东西，上学也是如此。
　　白倾看着幼儿园一对对朋友的时候，她很羡慕，于是她做了一个勇敢的决定，但是结果并不如意。
　　身边的同学，或是家长，只会指着她的鼻子骂——你个没爹没娘养的东西，跟你在一起就是晦气，肯定跟爹妈一个德行。
　　自此，白倾开始把自己封闭起来。
　　高二转学，她开始失眠，每晚都会从噩梦中惊醒，一句又一句骂她的话在耳中不停回荡。她只会抱头，流着眼泪。
　　过一段时间，白倾学会了抽烟。凌晨梦醒，她会点上一支烟，随后想起奶奶慈善的面容。
　　她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想去找奶奶。
　　＊
　　早上六点，白倾起床。
　　她睡了两个小时，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简单洗漱完毕，白倾把客厅里的烟灰缸清理了一下，然后提着垃圾下楼。
　　四月，天气暖和一点。太阳还没升起，空气异常清新。
　　白倾左拐出了小区口，一直往前走着。
　　她扔了垃圾，转身，定住。
　　六点多，马路上车不多，也没有多少行人。隔着街道，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一身黑衣的人。
　　李厌靠着墙，似在等人。
　　他低着头，眼眸暗淡。指尖夹着烟，外套敞开。不时有风吹过，里面的短袖衣摆随风飘动。
　　蓦然抬头，李厌看见了白倾。
　　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清晨宁静，只有树叶的沙沙声。他们无声地对视着，却在一刻看清了彼此无尽的疲劳。
　　静默，白倾便收回了视线。她原路返回，在抬脚的一刻，耳畔响起了那声不经意的叮嘱。
　　“喝酒别吃药。”
　　如果声音不是在她站起来时响起，恐怕白倾会以为那是李厌的自言自语。
　　白倾低头，快要走到小区门口，眼前出现一双干净的帆布鞋。
　　她抬眼，看见了一对锋利的眸。
　　李厌不知何时已经摁灭烟。
　　“吃个早饭吧。”
　　又是一句不经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