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ars小七

13、Newborn13

　　宋哥，咋们不用关音响了，叶珈被换下去了
　　宋祁安看着阿杰发来的消息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现在换叶珈这和战场上临阵换将军有什么区别，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学校不得不换下了叶珈
　　宋祁安也没心思细究，他看了看身旁空着的位置忍下了想给林允诺发微信的念头，目光总是时不时的看向操场大门
　　主席台上演讲的是整个江城都叫的出名的企业家，他正在讲他十几年前在二中的辉煌事迹
　　等他演讲完后还有三位要演讲，然后是各年级学生代表，再然后就是体操艺术班所有同学要在操场表演体操，最后就是大合唱了
　　礼堂里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叶珈死死盯着坐在钢琴前的林允诺，毫不掩饰心底的嫉妒和不甘
　　“捡漏捡的开心吗？如果不是我摔伤了手你可能一辈子都没这个机会吧，你得记着这是我让给你的机会”
　　林允诺垂眼看完最后一页谱子，拿起钢琴曲谱直直甩在了叶珈脸上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再敢像只疯狗一样往我身上凑，我保证你今天绝对走不出这礼堂，如果你想试试你就继续”
　　冰冷的不含一丝温度的声音让即将不管不顾破口大骂的叶珈回过点神来
　　叶珈气的不停的深呼吸，尽管愤怒已经到了头顶可她还是不敢发出来，她脑海里不停响起林允诺的那些个吓人的传说，硬生生的把火压了下来
　　林允诺起身抬腿出了礼堂，太压抑了再待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刚出来她就看到监控拍不到的角落里蹲着一个男生，垂着头手里夹着根烟，满地的烟头足以证明他蹲在那里有多久了
　　林允诺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男生一脸不耐烦的抬起了脸，看见林允诺的时候愣住了
　　“诺姐？”
　　林允诺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小声问了句
　　“还有烟吗？”
　　男生手忙脚乱的从口袋掏出一盒烟，连着打火机一起给了林允诺
　　林允诺没有接过烟盒只是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拿过打火机对着烟点起了火
　　她抽着烟靠在角落的柱子上，整个人颓到不行
　　男生也没敢和林允诺搭话，起身跑着离开了
　　林允诺扫了眼满地的烟头，眉头皱的愈发的紧，刚压下去的火蹭一下又升了上来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刚刚离开的男生拿着笤帚簸箕又跑了回来，安静的扫起了地
　　林允诺难得的愣了一下，她缓缓抬眼看清了男生脸上的黑青和校服上遍布的脚印，她好像在哪见过他，好像是高三的学生代表
　　男生扫干净了地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林允诺抽完烟
　　林允诺看他一副窝囊好学生的样子不禁扶额叹了口气
　　“伤哪来的”
　　男生呆呆的抬起头摸了摸嘴角的黑青，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们班张阳打的”
　　“为什么”
　　“前天考试他让我给他传答案，我没传，他就记住我了，说今天给他买盒烟这事就算了了”
　　林允诺看了看手上的烟无奈的说道
　　“你不是买了吗？怎么还挨了打”
　　男生红着眼委屈的说道
　　“我买完烟才想起来，我又没做错什么，而且我都没给我爸买过烟，凭什么给他买，就这样刚刚被他打了，他说毕业之前不会让我好过”
　　林允诺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在了男生手里的簸箕里，抬眼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还挺有骨气
　　“那接下来你怎么办”
　　男生眼里似乎亮起了光，他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马上要作为高三学生代表上台演讲了，我就顶着这张脸穿着这身校服上台，当着各个领导和全体师生的面控诉张阳的暴行，我让他欺负我”
　　林允诺听完十分无语的问了一句
　　“你现在考试能考多少分”
　　“七百三左右吧”
　　七百三的脑子居然能想出这么蠢的招，林允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男生
　　“你在二中百年校庆上说学生代表被校园暴力了，你这是在打二中的脸你知道吗？最关键的是你的控诉并不能给王阳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只会让他变本加厉的欺负你”
　　男生听完有些失望的看了林允诺一眼，他以为林允诺会支持他的，在他眼里林允诺这样的混混比王阳那样的好千百倍，没想到他们还是一样的
　　“那我就什么都不做？憋屈的过完我的高三生涯？我做不到!我虽然打不过他，但他也不能随便欺负我，我拼上一切也要拉他下水”
　　林允诺靠在柱子上仰头看着已经染上晚霞红意的蓝天，她平静的说道：“拼上一切只为了拉一个纨绔子弟下水值得吗？七百三十分，整个江城所有高三学生里能有几个考七百三十分的，你在拿你不可估量的未来去赌，太亏了”
　　男生听完双手无力垂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道就只能忍吗？
　　“你叫什么”
　　“杨轩骅”
　　林允诺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既然你想不出好的办法那就我帮你想，你去和张阳说，从今天开始我护着你了”
　　杨轩骅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为，为什么？”
　　为什么，初中救下陈俞的时候他也问过自己为什么，林允诺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她不希望有人像她一样被困在暴力里出不去，可能她也在等那个在困境中拉自己一把的人吧
　　“你前途光明，不该被那些垃圾所扰，对外就说我护着你，好好过完你的高中，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被别人欺负，也不能欺负别人，懂了吗？”
　　杨轩骅激动的点了点头，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只能看到林允诺的背影了，他握着拳大喊道
　　“谢谢诺姐”
　　......
　　林允诺回到礼堂心情刚好转了一点，就这么一点还没焐热就被急冲冲赶来的林允承给毁了，他咬着牙不满的低吼着
　　“你去哪了你，一直不练曲子，现在钢琴搬到操场上去了你还怎么练，一次都没练过一会上了场你出了错怎么办，你别忘了在场还有多少江城新贵，你要把江家，把妈妈的脸都丢尽吗？”
　　林允诺看着气急败坏的林允承突然冷笑起来，猛的伸手揪着林允承的领子恶狠狠的说道
　　“我林允诺出了错，丢的是我自己的脸，和江家和江颜臻都TM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去问问你说的那些个江城新贵，谁知道我是江颜臻的女儿，整个江城有几个人知道江颜臻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你们江家的脸我还不屑丢，至于江颜臻的脸还是让给你丢吧”
　　俩人伪装已久的和平终于被打破，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一个声音打破
　　“诺姐准备换衣服了”
　　林允诺冷着脸推开林允承，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允承站在原地望着林允诺的背影出神，什么时候他和林允诺的关系到了这一步，为什么她会那么恨母亲，直到教导主任告诉他准备上台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他强装镇定的上了台，草草背完了演讲的内容，根本没有在意台下几千人的掌声
　　所有学生代表演讲完学生们已经昏昏欲睡，健美操的表演又让他们提起了一点兴趣
　　健美操跳完天已经半黑了，操场上匆匆跑上去几个身影，好像在搬钢琴和安装话筒
　　宋祁安见林允诺还没来打电话也不接就想出去找，可刚起身就发现操场的门关了，门俩边还有人守着
　　在王溪的询问声下，宋祁安只好落座
　　林允诺站在操场门外，她藏在黑暗里不想被人发现，可马上她要出现在所有人的眼里，把自己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一点点撕裂，把她最想隐藏的东西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情绪在一点点崩溃，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主持人微笑着走上主席台，拿着刚刚换掉的稿子高声念道
　　“接下来是我们最最期待的大合唱，这首最初的梦想引起了多少人的共鸣，有人为之奋斗，有人为之疯狂，可有人早已经将它遗忘，你呢？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立下的最初的梦想，没有一颗心会因为追求梦想而受伤，当你真心想要某样东西时，整个宇宙都会联合起来帮你完成。”
　　话音刚落俩束灯光突然亮起，一束打在了操场中心的钢琴上，另一束打在了操场紧闭的大门上
　　宋祁安的目光本就一直停留在操场的大门上，刺眼的灯光突然出现一下晃了他的眼，他揉了揉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林允诺了
　　“让我们热烈欢迎高一3班的林允诺同学为大家弹奏并领唱最初的梦想”
　　操场上骤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不满的声音
　　“谁？不是叶珈学姐吗？”
　　“一个刚转来二中的凭什么上去领唱？”
　　“诺姐？她还会弹钢琴啊，我以为她只会打架呢”
　　“不会是让她上去假弹吧”
　　“二中学钢琴的那么多，不让叶珈学姐上也轮不到她吧”
　　“一个混混也配带着二中全体学生合唱？学校疯了吧”
　　高一三班的同学都一脸的震惊，他们是听错了吗？林允诺？是我们班的林允诺吗？
　　陈俞瞪大的双眼看向了操场大门，那身影是林允诺没跑了，可诺姐最讨厌钢琴了，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面弹钢琴
　　赵锦夕赶紧掏出手机准备录像，诺姐弹钢琴一定美炸了吧
　　宋祁安在听到林允诺名字那刻起猛的站了起来，他担心的看向林允诺，那个连提起都不能接受的钢琴，你怎么会想去弹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允承站在台下目光死死盯着那道光后的身影
　　一声响亮的摩擦声打断了操场上的议论
　　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操场入口，他们看见了那束灯光之外黑暗中的那抹身影
　　所有人都莫名的屏住了呼吸，仅仅是一个身影而已，他们在期待什么？
　　大门完全打开，林允诺站在黑暗里看向光明，没人知道她踏出这一步需要多大的勇气
　　林允诺的眼底渐渐被空洞取代，她麻木的提起裙摆一步踏出了黑暗，操场上响起了齐刷刷的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她穿着一身宝石蓝色的丝绒长裙，方领将她白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在灯光下之宛如盛开的白莲,海藻般的墨色卷发滑落胸前，略施淡妆的精致五官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开叉的长裙下是若隐若现的美腿，犹如中世纪的公主高贵冷艳
　　仅仅只是露面便堵住了大半人的嘴，他们看着这张脸所有的不满仿佛都烟消云散
　　不说别的，这张脸代表二中绝对是够够了
　　寂静的操场之上突然响起了掌声，宋祁安站在阶梯座位最高的位置上，尽管看不清他的五官可那优越的身高和逆天的长腿也不难看出那是宋祁安
　　掌声自高一3班为中心向外扩散，直至操场上掌声雷动，所有人起身为她鼓掌
　　宋祁安目光停留在林允诺身上舍不得离开，她今天很美可宋祁安觉得她好像丢了神，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周身的破碎感隔着这么远他都能感受到，看着那样的林允诺他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林允诺隔着人山人海一眼就看见了宋祁安，太黑了她只能看见他模糊的身影，那一瞬间她红了眼，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感觉到委屈，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忍不住红了眼
　　她想为那道身影停下脚步，她想不管不顾的逃离这里，她想去他妈的钢琴老娘这辈子再也不弹了，可双脚还是不由自主的走向那架钢琴
　　林允诺认命了，她坐在椅子上一脸麻木的抚摸了下那把钢琴，如果熟悉江颜臻表演的人一定会发现，这是江颜臻弹钢琴前下意识的动作
　　坐在这里的林允诺还是林允诺吗？恐怕连她自己都回答不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