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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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醒过来……
求求你……
要怎样做，你才能够再次睁开眼睛？
沉黑的夜色笼罩着整个房间，冰冷的月光透过窗帘的一隙投向屋内，洒落在病床上沉睡的少女白皙的侧脸。
这已是你昏迷的第三天。
坐在床边的乙骨忧太低下头，望着张开的双手，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冰冷稠腻的触感，一闭上眼，就是无比刺目的猩红。
记忆的怀抱里，支离破碎的身体、已经停止的呼吸、不再搏动的心脏、逐渐失去的体温，无一不向他证明着怀中之人的逝去。
“准确来说，在那样的创伤下，她的身体当时的确已经死去了……你的反转术式之所以还能生效，是因为她的大脑还活着。小霜泽应该是在被攻击时下意识用咒力保护了大脑，维持住了大脑最低功率的活性，从而陷入了深度沉眠。”
乙骨忧太回想起那时五条悟所说的话。
白发的男人将你安置在病床上，用他那双特殊的眼睛仔细地观察着你大脑处的咒力脉流，随后轻声开口，难得失去了平日里轻飘飘的态度。
“只不过这样就很难办了，现在的她被困在无意识的沉睡之中，只要无法确认自己的身体已经脱离危险，她就会一直维持这种状态。强行破坏用来保护大脑的咒力，被扰乱的咒力流也许会直接搅碎她的大脑，不能靠外力将她唤醒的话，就只能等她自己发觉。”
这无疑是一个死循环。
“就像你在睡着时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一样，处于这种状态下，想必她也无法判别外界究竟过去了多久吧。”
如果自己再早一点赶到就好了，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乙骨忧太怔怔地凝视着自己的掌心，而后像是无力般垂下了手臂，目光望向病床上始终不曾醒来的人。
直至窗外泛起晨光。
百鬼夜行之后，繁琐的清缴与收尾工作以及各种各样衍生而出的麻烦任务几乎占据了所有咒术师的大部分时间，五条悟好不容易才从忙到脚不沾地的一大堆任务中挤出了那么一点空余，就立刻跑来医务室看了一眼。
“唉，还没有醒吗，不要再睡啦——！上学迟到了——！小懒虫霜泽，你已经旷课好几天啦！老师真的要生气了哦！”高大的男人站在床边，像是恶作剧的小孩子一样，用手指捏着少女的脸颊向外拉扯着，“明明之前这么一说你立刻就会醒过来，怎么现在反而不管用了……再这样下去老师就要在这里放一个超——巨大的音响，然后24小时播放重金属摇滚乐了！”
家入硝子早已习惯了自己这位同期的脾性，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看向了不久之前还因为五条悟的建议跟在自己身边认真学习反转术式，现在却犹如脆弱的人偶般没有生机地躺在病床上的孩子。
最坏的结果是，你也许会就这样在沉睡中无可挽回地凋零下去。
家入硝子下意识取出了一根烟递到嘴边，又敛起眸，沉默地放下了手。
“那孩子又在这待了一个晚上。”她说。
那个黑发的少年似乎又恢复到了初入学时沉郁的样子，低垂着双目，安静地坐在床边，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希望，即使劝说也只会得到一个温和勉强的笑容与一句‘我没事’的回答，唯有手机响起任务的通知时才会从这里离开。
“这样啊……”五条悟回想起先前乙骨的状态，对这样的情况已经有所预料。
‘因为我诅咒了里香，才会使她变成怨灵，才会被夏油杰盯上，让大家险些死掉，甚至让霜泽变成现在这样……’
被自责与愧疚狠狠勒住心脏的少年痛苦地蜷缩起来，不成声地呜咽着。
‘都是……因为我，全部都是因为我……’
好不容易遇到了珍视的同伴，却又突然遭遇这样的劫难，简直就像是上天故意给予的戏弄与折磨，本就不擅长面对失去的少年的确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五条悟松开了掐着你脸颊的手，又小心地戳了戳。
“所以说，要快点醒过来啊，忧太那孩子已经自责得快要死掉了，小霜泽一定不忍心看到吧。”
只是有一件事令五条悟始终感到不解。
他了解夏油杰所推崇的理念与夙愿，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原因能促使怀有“为了只有咒术师的未来”而行动的夏油杰对一个新生代的年轻术师动了杀念。
那样残酷的伤势，他无疑是想杀死霜泽的。
如果霜泽没有及时保留住大脑的活性，没有狗卷棘用咒言吊住她的生命，没有赶上乙骨忧太使用反转术式，她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然而这背后的答案，他也无从得知了。
当他找到计划失败而遁走的夏油杰时，身着僧袍的男人正倚靠着小巷冰冷的墙壁坐在地上。过重的伤势似乎已经夺去了他的清醒，仅有过于低缓的呼吸起伏，没有焦聚的双眸静静地垂敛着，血染红了他大半的衣袍又滴落在地，汇成一片赤色的水洼。
他已不能再做出任何回答。
*
【你已陷入[濒死]状态】
这可真是有够凄惨。
身躯被夏油杰的咒灵扯碎，你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大概也就只剩下了小半截身子。
好在你早就有所预料，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就已经将痛觉同步调至了0%，如果没有这道准备，你现在大约会被拟真的痛觉搞到怀疑人生。
试图用仅有的左臂将自己移动到适当的位置，刚支撑起一点又啪的一声跌回了血泊里，你觉得自己刚才扑腾的样子简直像是一条搁浅的鱼，看起来一定十分滑稽。
总感觉有点好笑……
你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快速调整了这具身体的状态。
大量流失的血液与致命的创伤会使这具身体在几分钟内迅速死亡，因此你直接摒弃了视听触嗅等多余的感知，将所有咒力用以包裹大脑、模拟缺失的血与氧，以维持大脑最低限度的存活。
而后直接将[拟态术式·宏观俯瞰]的原型，蜂群意识的外放感知张开，笼罩住了以这具身体为中心方圆五公里的范围。
[霜泽]是你植入东都高专的一个锚点，她的大脑即是蜂群意识的延伸，因此只要保留住了大脑，你就还有可操作的余地。
由于不清楚夏油杰会不会刚好冲着大脑动手，你为此还做好了回档的准备。十次以内，如果成功了就继续下去，不成功你也就不会再浪费时间。
只要[死亡]那边的行动进展顺利就好，和这边比起来，显然盘星教更值得你上心。
不过你倒是没想到居然会一次成功。
【已启用咒力模拟维持大脑活性，距离咒力耗空时间：00：24：58】
持续模拟血氧所消耗的咒力超出了目前大脑能够制造的咒力量，等到咒力完全耗空时，[霜泽]就会直接死去。
25分钟应该足够，你想。
夏油杰必须在五条悟赶回来之前完成自己的计划，他手下的那些诅咒师大约也拖不住五条悟太久，那么夏油杰就只有速战速决一个选项。
蜂群意识的外放感知代替了肉身并不敏锐的五感，各式的信息向你涌入，过滤掉无用的部分后，你将意识集中在了面前的战场。
你现在已经可以观测到高专战场上所有人物的当前状态，包括正朝着这边赶来的乙骨忧太。
一道虚弱而急切的声音也因此传递到你的意识之中，随之而来的是一串同步的信息流。
“止血……！止血……咳……”
【[狗卷棘]对你使用了[咒言]，你的流血状态短暂停止。】
【[狗卷棘]受到[咒言]反噬】
【[咒言]效果已结束】
【你已陷入[濒死]状态】
“不要死……活下去……！”
【[狗卷棘]对你使用了[咒言]，你的生命体征短暂恢复至正常数值。】
【[狗卷棘]受到[咒言]反噬】
【[咒言]效果已结束】
【你已陷入[濒死]状态】
“活下去……活下去……唔……咳咳……”
【…
【…
【[狗卷棘]对你使用了[咒言]，你的生命体征短暂恢复至正常数值。】
【[狗卷棘]受到[咒言]反噬】
【[咒言]效果已结束】
【你已陷入[濒死]状态】
你有些诧异地看向不断试图用咒言救回你的狗卷棘。
身为咒言师的他应该知道这已经是无用功了才对，咒言并不能达到反转术式的效果，作用于这样的伤势不但根本没有挽回的可能，还会令施术者承担相当猛烈的反噬代价。
不断咳出的鲜血顺着嘴角流淌而下，他的声音早已嘶哑得完全听不出原本的模样，每发出一个音节都显得如此艰难，却仍执着地望向你所在的方向，始终重复着同一个词。
比起咒言，那更像是一句句无望的祈求。
“……活……下去……霜泽……”
虽然很想答应你，但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基本是无法做到了。
以意识俯瞰整片战场，也将[霜泽]惨不忍睹的现状收入眼中，你如此想到。
不远处的夏油杰正朝着你血泊中的残躯走来，与此同时，你感知到了乙骨忧太抵达的身影。
狗卷棘的生命体征因反噬而逐渐低于常值，还未等到你用延展而出的思维触须去触碰他的意识，强制令他陷入昏睡来停止他这种不要命的执着行为时，本就身受重伤的他似乎先一步支撑不住地陷入了昏迷。
接下来大概是特级之间的战斗了，这两个人的能力都在上一局游戏中被你知晓，这场战斗没有什么值得你获取的情报。
而你也基本猜到了这场战斗的胜负。
事件[百鬼夜行]的触发，与你在游戏中的所为并没有关联，基本可以断定是固定发生的背景剧情。你初局游戏所随机到的初始时间要比这一局晚一些，后期乙骨忧太仍能使用式神祈本里香，尽管与现在的过咒怨灵有所差别，但至少可以肯定，夏油杰夺取祈本里香的计划必定是以失败结局。
你只是在赌夏油杰的失败方式，如果是因五条悟及时赶回而导致的失败，那么夏油杰无疑会死，你就可以直接放弃接下来的计划，转而跟进[死亡]那边夺取盘星教的行动。
而乙骨则是不同，即便拥有祈本里香这个强大的助力，但不可否认，他的战斗经验尚且不足，在这样倾尽全力的战斗下，就算最后不是以两败俱伤为结局，夏油杰败走想从乙骨手中逃脱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样一来，被重创的夏油杰只要没能脱离你意识所笼罩的五公里范围，你就尚有机会将他同化成你的工蜂。
这其中唯一的变数就是五条悟。
你通过蜂群意识迅速瞥了一眼新宿的情况，思维网络的另一端，你唯一一个由非术师转化而来的工蜂正处于一个较为安全的位置将意识外放，使你能够身在东都高专却得以俯瞰新宿百鬼夜行当前的战场情形与范围地图。
此时的五条悟正在与一个戴着墨镜手持长绳的男人缠斗。尽管他仍处于上风，却始终不能从战斗中脱身。
希望他不会赶来得太早。
你想。
乙骨与夏油杰的战斗没有需要你关注的地方，你只需静静等待结果的到来就好。将思维焦点定位在夏油杰身上之后，你便将视角转至了[死亡]那一方。
*
盘星教的据点内，数具无头的尸首堆叠在黑袍咒灵的脚下，截断处流涌而出的血液将整个大殿染作一片猩红。
浮于其上的咒灵松开只剩空壳的首级，合起了手中纯黑色的匣子，坠落的头颅砸在地面，溅起一簇血花又似球一般滚动至不远处。
大殿正中的主位上坐着一个男人，手边堆叠着五个相同样式的黑匣。
那是由你安排与[死亡]一同进行此次行动的，你的其中一只头领工蜂。他是游戏开局时第二个被你同化的人，原本的诅咒师小团体二把手，如今于表面上把控着你手下所有的诅咒师势力，在短时间内积累起了很高的威望。
你安排他来接手即将被你纳入囊中的盘星教。
头领工蜂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主位下方的盘星教成员，那些人正无法抑制地颤抖着，惊惧地注视着眼前这屠宰场一般的景象。没有人限制他们的自由，他们却仍旧不敢轻举妄动，曾试图逃跑的人早已经成为了那堆尸体中的一员，没有人想要获得这样的下场。
尽管那位始作俑者并没有开口，在场的所有人却都知道了他的意图。
在他不急不缓地踏过一众尸首，坐上主位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已明白。
身为非术师的他们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似曾相识的景象却唤起了他们等同于数年前那段深刻记忆的恐惧。
这是他们绝对无法与之匹敌的力量，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让自己成为一个任其摆布的傀儡。
【[盘星教]已占领】
分明是通过暴力夺取，反叛度这项数值却出乎意料的低。你透过头领工蜂的双眼注视着盘星教的现状，觉得他们的反应十分有趣。
不过夺取成功后要做事的才是麻烦的开端，梳理人际脉络、资金源流，稳固威信，将这混乱的一切再次带回正轨，才能将盘星教完全握在手中。
目前还仅仅只是占领。
你看向头领工蜂手边的黑匣，那是你曾经对于寄生脑的研究中衍生而出的一项科技。由于上一局这项科技研发完成时已是游戏中期，基本没能派上用场。不过在这一局里，你尚处于游戏初期，咒力能源并不算富足，而这项由上一局继承而来的科技无疑能够填补这一空缺。
“还需再狩猎一些诅咒师，”你看了一眼目前储备的咒力能源点数，通过蜂群意识下达你的决定，“接下来蜂群将要筹备建设新的巢穴，我们仍需更多的咒力能源。”
盘星教曾是许多诅咒师的据点，且至今尚未暴露给咒术协会，百鬼夜行之后，那些四散逃窜的诅咒师必定会有一部分再次回到这里。隐藏起盘星教已经易主的事实，也许还能再收获一些自投罗网的猎物。
“情报工蜂需留意所有参与了本次百鬼夜行的二级以上诅咒师的行踪，并将其情报提供与[死亡]。”
相关的工蜂在接收到命令的那一刻迅速开始了行动。而你则注视向盘星教大殿正中的黑袍咒灵，轻声笑了起来。
“这次的狩猎行动只有你能胜任，为了尽可能不暴露自身与蜂群，也许你应该换一个形态。”
[死亡]的回答与他意识中的回传同时响起，遮掩形貌的黑袍与骨质面具之下，传出了与阴森外形毫不相符的、轻柔而平缓、仿佛能够诱使人陷入安睡的少年声音。
“当然，我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思维焦点反馈：[夏油杰]已落败】
明晰的提示音在你的意识中响起，你没有犹豫地跟随思维焦点将视角移回到了东都高专。
*
“没什么想说的吗，杰。”
白发的青年站在巷口，平静地注视着因为伤势过重不得不靠墙而坐的僧袍青年，难得未被遮掩的苍蓝色双眸中，所有的情绪被层层冰封着隐于深处。
你看着还有23%的同化进度条，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赶不及吗。
夏油杰的意识被思维触须缠绕包裹着，躯壳已然不会对外界有任何的反应。
片刻的沉默之后，你看到五条悟抬起了手。
【同化失败，原因：同化目标已死亡】
【同化点数返还】
好吧。
你倒是之前就有料到这个结果，因此也没有感到很糟心。
要读档吗？
你估算了一下完成最后这23%的进度条所需要的时间。所有能将五条悟引开这么久的方法，对你而言都不划算。
虽然特级诅咒师的咒力对你而言很有吸引力，但如今盘星教已经按计划取得，[霜泽]的损失尚在接受范围，这场百鬼夜行的收获其实已经相当足够，既然没有更好的解法，读档也不过是重来一遍同样的操作。
就这样吧。
你如此想着，将外放的意识与思维触须尽数收回，却忽然发现有什么存在顺着触须的尾尖被一并带回。
一个看上去光芒有些黯淡的……意识源？
【取得意识源：[夏油杰]】
这是？
你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愉快。
原来在用思维触须包裹住对方意识时，将其杀掉，对方的意识会被保留下来吗？这可是你在上一局游戏中没有发现的玩法。
不过，意识源既然能够被获取，也一定有能够运用的方式。
你将其收入了蜂群的集体意识当中，不能与蜂群的意志相容的意识源就像是落进了大海中的一粒粟，无法在水中溶解，就只能突兀地沉浮。
或许可以用来实验一下你最近对[反转术式]的一些构想？
你如此想到。
*
我这是……已经死了吗？
像是沉进了无底的大海，又或者是浮游于虚空。夏油杰试图让自己醒来，却丝毫感知不到自己对躯体的操控，他仿佛变成了一缕雾，一种没有实体的形态，在这触及不到边际的黑暗中茫然地伫足。
就在他想要探知周围的那一刻，一种好似能够透彻灵魂的凝视感，从四面八方笼罩着他的黑暗中同时投来，仿佛群狼环伺困于笼中无法挣扎的猎物，令人毛骨悚然。
“个体‘夏油杰’意识反应开始活跃。”
虚空中有无数个声音同时开口，无论是起始的语调还是结束的尾音都近乎完全重合，如同一首高度统一的华美合声。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夏油杰试图询问，却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个体‘夏油杰’想要与我们交流。”
那些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种无机质的冰冷。
“主脑已获悉。”
无数的声音在那一瞬忽而沉寂了下去，环绕着他的凝视感也就此消弭，虚空寂静了片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夏油杰的意识中响起。
“原来在这种状态下是可以沟通的吗，真有趣。”
他听见了你用带着些许新奇的语气如此说道，而后又饶有兴趣地向他询问。
“正好，我还有一些好奇的事想要向你了解，要和我聊一聊吗，夏油君？”
（未完）
*
【一周目·存档回放】片段九
“如果能做到让咒力可操控地实体化就好了。”
从尚未被损毁的高楼天台远望着战火即将蔓延到的、人类一退再退的安栖地，真人忽然听见你如此说道。
“霜泽又有什么有趣的想法了吗？”他不由得向你凑近，如同一个求知的孩童一般渴慕而迫切地注视着你。
笔记本电脑上播放着身居高位的人类安抚群众的冗长演讲，不知在世界早已半数沦陷的今日是否还能起到作用。
“通过改变灵魂的形状，可以变化成任何形态，真人的术式很好用不是吗？”你倚着栏杆坐在天台的边沿，随意地在电脑上翻看着近来的新闻，“如果咒力的实体化能够可控，咒灵就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是否显现在人前。这样一来，只要你想，你随时都可以利用你的术式，成为任何人，获得任何身份。”
如今世界上所有的人类都在战争将临的压抑与惶惶不安中艰难地活着，无数的咒灵在人类聚集的安栖地中疯狂诞生，这无疑更加深了他们对不可见事物的恐慌，形成了无法打破的恶性循环，咒术师在没有尽头的祓除任务中疲于奔命不得空闲，咒术界的高层因拿捏住了人类的政府而态度愈发傲慢，他们内部的形势早已一塌糊涂。
咒灵无法被常人看到。
千年以来从未有过例外的默认规则会禁锢住他们的思维，而未呈现实体的那一部分咒力又不会被电子科技的画面捕捉，如果不刻意暴露于咒术师面前，没人能透过观看的镜头发觉异常。
“猜猜看，究竟要多久，人类的官员才会发现，用着各种他们熟悉的脸与他们交谈、给他们下达命令、扰乱他们的判断、甚至在演讲台上、摄像机前摆布人心的，都是同一个咒灵？”
真人听见你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只是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小事，就这么随意地与人分享着，而后带着浅浅的笑意，愉快地看向他。
“你难道不好奇吗？”
*
【一周目·存档回放】片段十
那是他所发现的珍宝，他最喜爱的玩物，是这无数污秽肮脏的灵魂涌动的世界之中，唯一瞩目的异类。
在他的眼中，所有的生命都拥有着自己的灵魂，人类、动物、咒灵，皆不例外。
唯有你是不同的，像是人类在橱窗里摆放的精致人偶，外表瑰丽的一具空壳，脆弱的身躯、鲜活的生命，分明与人类别无二致，却唯独不存在灵魂。
多有趣啊。
真人在最初看到你时感到无比奇异，怀着对人类几近满盈的恶意，毫不犹豫地将你拉进了咒灵的世界里。
会像兔子一样瑟瑟发抖吗？会为了活下去而摇尾乞怜吗？
他想。
人类那些有趣的丑态，总能成为取悦他的戏码。
然而设想中的那些画面全都没有发生，面前的少女带着温和的浅笑投来局外人般的目光，就像只是在悠闲地注视着观赏池中摆尾的游鱼。
奇怪，真奇怪啊。
究竟从何时起，他与你所处的位置翻转了过来？
真人相当清楚自己对人类的厌恶，被一个人类掌控该是一件多么令他恶心的事，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发觉，明知被利用的事实，自己早已无法萌生出任何抗拒。
顺着你的指引，迈出的每一步都会令自己更接近理想中的世界，每一步都是那样激动人心，步步取胜的甘美将大脑浸泡，燃沸浑身的血液，成功是如此理所当然又令人欢悦。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支配。
“做得很好，真人。”
电视机中，用着其他人脸的自己在镜头前大肆渲染着扭曲的事实与人类对咒术师的抗拒恐慌，背景中无数的、无数的人类附和之声。
他听见你赞许的开口，带着笑意抚摸他的发顶。
真人的瞳孔为这亲昵的举动而愉悦地颤动着，有什么深重而粘稠的感情将要从中满溢而出。
啊啊，为什么我们不是同类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