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绝》萧菱岄

3、第二集〖一袭青枝化柔然〗之二〖渔家有伤〗

　　莫伤拉着七儿，悄悄跟在紫衣身后。见那紫衣姑娘，柔情一方，莲步半遥半含羞。一番娇柔，自不会欺负人了。可，莫伤就是看不下这些，总
　　说她自嗔矫情，活脱脱一个狐狸精。
　　莫伤看着紫衣前面走路的模样，气就越发澎湃。
　　“七儿，待会把爆竹点了扔在他背上就跑。知道吗？”
　　“七儿知道了。”
　　痴痴七儿，只因喜欢一人，便也听她一人，无关对错。
　　“砰…砰…”
　　“啊。”一个虚脚，紫衣便直直摔进小河。河水不深，对一个不习水性的弱女子，却是不堪。
　　几声救命过后，便水静音止。
　　莫伤有点慌了，终怕闹出人命：“七儿，你说她不会有事吧。”
　　“姐姐，让她多喝几口水才好呢，谁让她欺负我家姐姐的。”
　　“七儿，莫姑娘，你们在这做什么，弄得这么猥琐。”一个男声响在他们身后。那男子，手把长戟，身挂劲弓，是村中最厉害的猎人。他，一
　　脸俊逸，恍然间有惊天神韵。一笑之后，莫伤姑娘便有点神主不分了。
　　那男子哪被人家女子这么盯过（因为盯他的人，都是悄悄的，忽忽），便也觉着老不自在，只转向七儿问道：“七儿，你们在做什么呢。”
　　七儿不知如何回答，便摇着他莫伤姐姐的手臂：“莫姐姐，莫姐姐。”
　　莫伤姑娘恍然清醒过来：“澄月哥哥，快，紫衣姑娘摔在河里去了。”
　　澄月一惊，慌忙丢了长戟，褪下长弓，跑到河边，纵身跳下河去。
　　可是，找遍小河，无一人影。
　　莫伤家的小院子里。
　　莫渔手持长鞭，将一道道血幕刻在莫伤山上。
　　“三十鞭。十鞭打你虐不知事；十鞭打你遍惹是非；十鞭打你屡教不悔。”莫渔此时，，或许他自己都不知。明知打是百无一用，总不能落个偏袒臭名了。
　　“莫叔叔，求你别打姐姐了。是七儿的错，都是七儿的错，不关姐姐的事。”七儿跪在莫渔脚下，抱着他的衣角，早已是泪如雨注。
　　“七儿，不关你事，快放开，不然连你一起打。”莫渔怒了，他一把踹开小七儿。可怜七儿，撞在木头上，就晕了。晕的时候，血透衣衫。
　　莫伤看着七儿的可怜模样，冲上前去，抱着七儿，却挪不动分毫。
　　莫伤擦着七儿额间的红，哀怨道：“七儿还小，你都这么狠心吗。要打就打我，不关七儿的事。”
　　“我狠心，那你们一起陷害人家紫衣，就不狠心了。”一语未落，无数鞭声响在深院子里。
　　莫伤姑娘低着头、跪着，狠咬着唇角，不让难过挥成泪。倒下一刻，她也是安然的。不哭，再有多疼也只让自己知道。
　　莫村清湖中。
　　莫伤被绑在一座小台上，乱蓬着的青丝有如灰槁，远没有他日的清新。
　　莫村祖规有三，一忌不孝不亲，二忌残生，三忌祸乱纲常。三规中，不孝之行最重，其后残生。
　　莫伤不是直接残生，却也助了几分力。残生，便要行水死刑法。所谓水死，就是架在水上，直到饿死。
　　第八日，七儿醒了，他要找那个爱他如亲子的莫伤姐姐。村人说在清湖旁，村人也说，已是阴阳两地隔。
　　是啊，饿了八日。早该上路了。
　　七儿哭了，可他不信，那个一笑之间有如几春柔雨的姐姐，真的会离开自己。
　　他跌撞着、摸爬一路到了清湖畔。清湖的天，都是暗的，无几片青云在飘。
　　七儿爬到小台上，几次倒在水中，几次又爬起来。七儿小小，捧着莫伤沾满泥污的脸，泪漫着眼。
　　小台有风起，风起有云升。云那尽头，晃然有一线光。那风，一直把七儿卷入湖中。
　　风云过去。清湖小台上，空空如也。
　　七儿醒了，他的口中，说着村人不懂的话。
　　于是，村人说七儿疯了。七儿也只是笑笑看着说他的人。他是疯了。他心中的一方地，本是留给他的莫姐姐。可是莫姐姐也走了，那片地，在那一刻荒草如烟。
　　可怜七儿，每天都会去清湖畔，看那西边山脚，有没有一个人影，是属于他的莫姐姐。
　　湖边会有好多他家孩子，成群欺负他。把他踩在脚下，让他学小狗叫。
　　“七疯子。你那疯婆子姐姐，早就不会回来了。”
　　“老大，我们把他扔进湖中喂鱼算了。这样的废物留在咱们村，真是没有天理了。”
　　七儿就这样被扔进了清湖。清湖的水，再有多冷，也抵不过他沉入湖底、眼角的那一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