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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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宁玉没有回答，而是加快了走出病房的速度。来到洗手间，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刚才在房间里，觉察到温度在一点点的攀升。这么多天，没有和顾晓梦有过交流，李宁玉几乎就要恢复之前那个样子。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再回不去之前的样子了。至少，在顾晓梦这里，是再也回不去了。想起刚刚转身的时候，已经能够想象到她问自己要电话时的表情了，不由得笑了出来。
‘为什么，顾晓梦，你为什么会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为什么，我的心，会跟着你的情绪走。你的喜怒哀乐，会牵动着我的一切？’
李宁玉问着自己，难道，自己是喜欢上这个叫顾晓梦的姑娘了吗？
看着离开的那个背影，没有回答。‘就算你不说，我也能问出来。’顾晓梦气鼓鼓地在心里说道。转念一想，今天晚上，玉姐会把电话号码写在自己的手上也说不定。
收起刚才的嬉笑的模样，眉毛顿时皱了起来。“我要怎么回去？”顾晓梦喃喃道。住院的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忙着工作，所以，没有人来看自己，顾晓梦也不喜欢那样的热闹。可现在，并没有全程参与抓捕的自己，车恐怕还停在裘庄的停车场里。
翻开手机，想要找一个可靠的人让她来接自己。可翻到底，也只有Miss赵能入了顾晓梦的眼。真的，能回家吗？现在，龙川和王田香都在自己人的手上，现下能够威胁到自己和家人的也就剩下汪精卫的人了。可他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头绪。似乎这两年，他已经不再出现了。可他若是在暗中观察着一切呢？当初可是自己死抓着这两个人不放的，为了保命，他也只好销声匿迹。但现下，龙川已经被捕，放眼整个杭州城甚至浙江，都只剩下汪精卫能够有这样的人力和财力了。他，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摇了摇头，顾晓梦还是没有打出这个电话。她不能以家人的安危来和这样的歹徒对赌。
“顾小姐，还不休息吗？现在已经夜里11点了。早点休息，明天好早点起来回家，不是吗？”梁辰的话，打断了顾晓梦的思绪，让她从窗户边走回床上。
‘也是，想再多，又有什么用。现在的自己，对于队里来说，只是个负担吧。’顾晓梦想，笑了笑回了梁辰的话。“没什么，这就准备休息了。你也早些去休息吧，今天晚上就不用守着我了。”
回到床上的顾晓梦，虽然闭着眼睛，但怎么也无法入睡。明天出院之后，她见到李宁玉的次数会变少，有那么一瞬间，她并不想出院。就想一直在医院里住下去。
安静的病房里，突然出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来人轻手轻脚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一只手，伸向了顾晓梦的床边。
顾晓梦并没有睁开眼睛，空气中那洗发香波的味道，是今天早上充斥在自己周围的，属于李宁玉的味道。就这么闭着眼睛，享受着李宁玉带给自己的温柔。
站在床边的李宁玉，看着安睡得顾晓梦，忍不住伸手，捋了捋她的头发，喃喃道，“顾小姐，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让我，如此不能安心呢。”顾晓梦的眉毛抖了抖，虽然没有听到那细小的声音，但脸上的触感，是骗不过自己的。她想睁开眼睛，却没有那个勇气。翻过身，躲开了抚摸自己的手。这一夜，怕是再也无法安睡了。
李宁玉看着转过身得顾晓梦，愣了愣神，放下了藏在口袋里的东西。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醒来的顾晓梦，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午后两点了。昨天，她听着李宁玉均匀的呼吸声，不知道入睡时已经几点了。床边的余温提醒着自己，昨夜，李宁玉一直守在自己的身边。可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人的身影。
慵懒地爬起床，收拾着行李，准备回家将养，可枕头旁边的小纸片，让顾晓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拿起放在床上的名片，李宁玉的联系方式，赫然出现在眼中。
“我就知道，玉姐你一定会告诉我的。”
顾晓梦笑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她迫切地想要回到家，洗去一身的污秽，然后打电话来找李宁玉约会。
“顾小姐，这么着急离开医院吗？”
李宁玉看着眼前着急忙慌的人，心中有一些怒火。明明告诉过她，凡事都要小心谨慎，为什么，出院还是这么的着急？是急着去见她的男朋友吗？那个传说中谁也没见过的人。
“玉姐，你怎么来这么早啊。”听到来人的话，顾晓梦笑着说道。
“顾小姐，这么着急，是想要赶紧出院去见你的男朋友吗？可在你住院这段时间，你的男朋友，好像只来看过你一次啊。”
顾晓梦听着这话，有些诧异。自己哪里来的男朋友？明明是黄花姑娘一个。而且，这段时间来看自己的只有吴志国一个人，其他人想来，都被自己拒绝了。她并不喜欢热闹。李宁玉，显然是误会了自己，而且对象竟然是吴志国。一时间气的自己浑身发抖。
“玉姐，你不要听外面的人瞎说，那些背地里嚼舌根的人，早晚我要把他们的舌头拔掉。”
“哦？这么说来，顾小姐没有男朋友了。”李宁玉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原来，她是单身。’可转头打消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她顾晓梦是否单身，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当然没有了！我向玉姐保证！”
看着顾晓梦一脸真挚的模样，心里顿时好笑，她顾大小姐，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一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玉姐，你不相信我。”顾晓梦满脸狐疑地问着眼前人。
“没有，我相信。”李宁玉摇摇头，笑了。
“怎么没有人来接你？”
“她们都不知道我出院，我谁都没说。爸爸也不知道。我准备······”
“准备什么？”
顾晓梦嬉皮笑脸地看着李宁玉，不肯回答。也是不敢回答。她想，如果，她的玉姐能够送她回去，该有多好。
“顾小姐，若是不肯回答的话，那我就回家了。这周刚好轮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说罢，李宁玉装佯离开。可顾晓梦哪里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在人转身之后说道。“我想让玉姐你送我回家。其他人，我都不要。”这句话，用尽了顾晓梦的所有底气，她在和自己打赌。赌她李宁玉是否能够答应自己的要求。
“顾小姐，不要得寸进尺哦。”李宁玉转身看着顾晓梦，眼里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我就是要得寸进尺。”
同样的话，不同的场景。想起一身白色旗袍和自己跳舞的李宁玉，眼角的泪光泛了出来。她明白，此时此刻的李宁玉，并不是当时在裘庄陪自己过生日的那个人。或者说，眼前这个人还没有想起在裘庄的一切。
李宁玉最终，还是答应了顾晓梦的请求，开车送她回了家。
“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顾小姐，你的家境优越，长相也不差，为什么，偏偏要进这个充满了死亡威胁的公安系统呢？”李宁玉看着前方问道。这个问题，她似乎很早就想问了，只是，找不到理由去问。毕竟，她和顾晓梦，此刻也只是医患关系，可到现在，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因为一个人。”
“哦？”李宁玉似乎想起了梦中的那个场景，那个说着，要钓另外一个人的顾晓梦。
“因为这样，我才可以离她更近。”顾晓梦转头看向李宁玉，眼光诚恳地说道。
李宁玉不再说话，她感受得到顾晓梦炙热的眼光看着自己，这个眼神，让她无法安宁。
到家的顾晓梦，将行李一股脑地扔到床上，全然不顾身后的李宁玉，转身向洗手间走去。将近三周没有好好地梳理自己，此刻只想好好把自己收拾一下。
李宁玉看着眼前这个叫家的地方。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还有一个笔记本，其他什么都没有，就连衣柜里都是寥寥数件衣服。这样一个地方，她顾晓梦是怎么生活的。
从洗手间出来的顾晓梦，看着盯着自己房间上下打量的李宁玉，悠悠地说道。“一张床，其实足够了。我之前住的地方，和这里，一样。”
“哦？顾小姐出身并不贫寒，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生活环境呢？”
“习惯吧。”这三个字，顾晓梦很是平淡地说出来。她记得，在李宁玉走后的那年，她搬进了她的宿舍，那个只有一张床的宿舍。而如今的自己，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告诉自己，玉姐依旧陪在她的身边。但是现在，她似乎需要给家里多添置一些东西了。
顾晓梦看着眼前的李宁玉说道。“玉姐，你都需要什么，你告诉我，我去采购。”
李宁玉看着说出这句话的人，脸上看不出表情地问道。“顾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顾晓梦觉得眼前的人，又要生气了，急忙说着道歉的话。听的对面的人，一头雾水。
“既然顾小姐已经安全到家了，那我也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没事不要老叫外卖，也不要经常出去吃。那样不好。”说罢颔首准备离开。
顾晓梦拉着李宁玉的衣角。“玉姐，你再陪陪我吧。或者，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李宁玉看着蜷缩在床上的顾晓梦，还是不忍地坐了下来。
顾晓梦扶着手上的相框，许久之后，从床下取出了一个上了锁的箱子。
纠结了一下，最终，打开了它。
箱子里，除了一张张没有五官的画，其他什么都没有。
李宁玉看了看，回想起顾晓梦塞进自己手里的那张画，问道。“顾小姐，这是？”
“这，是我的爱人。这辈子，上辈子，甚至下辈子，最深爱的人。”下了很大的决定，顾晓梦要说出她记忆中所有的事情，密码船上，替她掩盖杀了森田的事情。裘庄里，处处维护自己的事情。还有陪她过生日的一切的一切。包括李宁玉死后，自己一步一步成为她的样子，替她去看那个黄金时代的事情。
李宁玉看着满眼的真挚和温柔的顾晓梦。心里一瞬间被刺痛了。她有爱人，那为什么，还要来撩拨自己。
“玉姐。李宁玉，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你认真地听。”
“顾小姐，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最后的那句话李宁玉没有说出来，她还抱有一丝的希望，希望她喜欢的那个人，是自己。
“玉姐，听我说，好吗？”顾晓梦拉着李宁玉的手说道。
“好。”
“那是1941年的6月，我第一次，在密码船上，见到她。第一眼，便喜欢上了。在那之前，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天开始，我从她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她教我，说谎的时候细节越多，越不值得相信。可她明明看出来我说谎，却还替我辩解。她教我，再大的傲气，都不能对着枪口使。她明明知道，是我杀了人，却想办法替我洗脱嫌疑。她教我，一处错误是动机问题，多处错误是技术问题。她明明知道，我的动机不纯，却替我向领导隐瞒。她告诉我，谍报人员不惜一切代价破译天书，为的不是虚荣狂傲，而是埋在心里的信仰。她告诉我，谍报人员的职业生命，不是生存，而是毁灭。毁灭光明，毁灭黑暗，毁灭一切不能毁灭的存在。她告诉我，生日愿望不该说出来，不然会不灵验。她答应我，会陪我一起走出裘庄，走出那间地狱。可最后，她为了让我能够活着出去，却牺牲了自己。从那以后，我穿上了她最爱的旗袍，穿上了属于她的黑色。我变成了，她的未亡人。后来，我终于替她报了仇，可是，我再也快乐不起来了。在我的世界里，我的光，我的快乐，都随着她的离开而离我远去。”
“可这一切，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们的故事，为什么要说给我听。就因为，你记忆中的那个人，跟我有着一样的名字，所以，你把你们的故事，强加到我身上是吗？”李宁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所以，你是把我，当成了你记忆中的那个人。你把我，当做了她的替代品。’
“玉姐，我没有。”顾晓梦疯狂地摇着头，这一切，哪里是强加到你身上的啊。
“荒唐至极。”
李宁玉撇下这四个字，便转身离开了。她的心里，那个柔软的地方，已经被顾晓梦刺痛了，一滴滴的流着新鲜的血液。
顾晓梦看着李宁玉离开的背影，眼泪终于从眼角流了出来，喃喃道“为什么，不相信我。玉姐。”
回到车上的李宁玉，回想着刚才顾晓梦说的话。她不敢相信的抬头看了看那亮着灯的房间。‘她说，那些事情，是自己教会她的。可是，那些事情，是自己从未有过的经历，为什么。这些事情会刺痛自己的心？’眼泪，在眼角打转，此刻，唯有回家这一件事情，能够让李宁玉有些许安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