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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终于在一模之前解决了压在心头的大石头,一身轻松的陆哲心无旁骛参加了考试,自我感觉还不错,结果也如他所愿,按照去年的分数线,勉强够上一本了。

      一对一的时候,班主任吴老师大大的表扬了他一番,虽然如果但是的论调又拿出来讲了一遍,总之就是要他再接再厉,继续进步。

      “你都上一本线了,老吴高兴坏了吧?”上一学期陆哲的辛苦和努力任飞都看在眼里,现在他有了进步,任飞打心眼儿里替他高兴。

      陆哲当然也高兴,心里洋洋得意,表面上还要装得无所谓:“不过是一模又不是最后的结果,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装,你就接着装吧。”任飞还能不了解他吗?撅了屁股就知道他会拉什么屎的铁子,任飞会不知道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中午午饭时间的食堂人头攒动,任飞和陆哲打好饭端着餐盘四处张望找空位。陆哲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顾言。

      好吧,陆哲承认其实他是专门在找顾言。学校里大多数老师家就在当地,住得近的都回家吃饭,不回去的一般也都会从家里做好饭菜带到学校里,办公室有微波炉,打热了就能吃。像顾言这种外地的还是单身的并且还懒得做饭的老师,就只能跟学生一样吃食堂了。

      陆哲一开始还笑话顾言懒,后来开始有意无意在食堂找寻他的身影,现在更是目的明确,看到顾言身边还有空位,迈开长腿大步走了过去,硬生生赶在别班的两个女生之前一步霸占了顾言身边的位置。

      那两个女生可能是天妃,离开的时候瞪了一眼陆哲,大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他也装没看见,把餐盘往桌子上一放就坐下了。

      心急火燎,陆哲的餐盘撞到了顾言的,碗里的汤都洒出来了些,还有一滴溅到顾言手背上,他抬头一看是陆哲,瘪瘪嘴摇摇头,拿纸巾擦干净手背,再被纸巾叠好放在旁边。

      陆哲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顾老师偏心了啊。”任飞已经习惯了和顾言一起吃午饭,只要有陆哲在,只要顾言身边的座位没有被别人捷足先登,他们一贯的二人世界一定会变成三人行。而且他经常会觉得自己才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这小子这次一模上一本线了,英语进步那么大,肯定是你给他开小灶补课了。”陆哲现在每个周末都往顾言家跑,害他也没有留在学校宿舍的借口了,只能乖乖回家接受老妈的思想教育。这笔帐任飞本来打算记在陆哲头上,可自觉搞不赢他,盘算了一下决定退而求其次记到顾言名下好了。

      反正顾言肯定不会跟他计较。

      上一本线这个事情,陆哲还想着周末好好在顾言面前得瑟一下,没想到任飞嘴快,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了出来,啧了一下刚想抱怨就发现顾言一点惊喜意外的表情都没有,他这才想起来,顾言和老吴在一个办公室,就老吴那个性格,成绩刚一出来肯定就已经嚷嚷得人尽皆知了,哪儿还等得到他来告诉。

      陆哲突然就有些失望了,悻悻然低头扒拉着餐盘里的菜,连鸡腿都不香了。

      顾言看在眼里暗自发笑,失去得瑟机会的陆哲此刻的样子就像是没吃着肉的萌萌,掉着眼角抿着嘴,就差把“不高兴”三个字写在脸上了。他从自己餐盘里夹了块牛肉放到陆哲面前。

      “干得不错,值得表扬。”八个字加一块肉,就让陆哲重新笑了起来。

      “顾老师,你这样偏心可不行,都是你的学生,你这一碗水可得端平啊。”也只有任飞这样的粗线条才会察觉不到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多云转晴,还揪着自己心里的那本账簿不放。

      “好啊,要不你周末也跟陆哲一起来我家?”

      陆哲猛地扭过头来。

      “也不用像他一样住在我家,白天过来跟他一起做题,遇到不会的题我教……嘶。”脚被重重的踩了一下。

      陆哲身强体健力气不小,一着急起来就没个轻重,本来只是想打断他说话,没控制住力道太大踩疼了他,又不能道歉,只能把脸埋进饭里,不好意思抬起来。

      “怎么了?”

      “没什么。”顾言偏头看看鞋,好大一个脚印,这一脚正好踩在小指上,疼得他现在脚趾都还有点发麻,脸上还不能露出一点表情,当着任飞的面不好骂人,总不能说自己被狗踩了脚。

      顾言的提议任飞还是有些心动,他的成绩不如陆哲,比拼劲也比不上陆哲,一模的成绩和陆哲之前一样上了二本线。陆哲比他早半年确定了目标,开始发奋,而他到现在也不着急,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顺其自然。“青春不只是课本,还有篮球和漫画。”这是他的青春宣言。

      让他像陆哲那样放弃一切只顾学习,他做不到。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顾言不去评论优劣,有人要用成绩证明自己,有人有用高考改变未来,那么有人要享受当下也是无可厚非。日子是自己在过,走的每一步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能是自己对自己负责,只要自己不后悔,旁人就不应该横加指责。

      反正建议他已经给了,接不接受是任飞自己决定的事情了。

      顾言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白白挨一脚简直没道理,周末命令陆哲把他鞋柜里的几双鞋挨个擦了一遍作为惩罚,还不忘抱着萌萌站在旁边数落他莫名其妙。

      “反正我就是不想让别人来。”陆哲一句嘀咕堵得顾言再说不出话来。

      陆哲承认自己就是幼稚自私了怎么了?一周五天,他必须住在学校,虽然可以在英语课上见到顾言,但课堂上的顾言属于全班同学,陆哲再是不管不顾也不能一直盯着他不放,顾言的目光很少落在他身上,他说的话从不可能是只围绕他一个人,极其巧合的眼神相遇满足不了陆哲,只会让他渴望更多。

      他渴望得到顾言全部的关注。周末,在这个房间里,顾言只会看他跟他说话,虽然两个人聊天的内容稀疏平常,跟在食堂相遇时聊得内容也差不了多少,但身边有任飞和没有任飞,感觉上是完全不一样的。

      对不起,任飞。

      铁子不是假的,友情也不是假的,可唯独周末的时光,不能一起分享。

      少年不擅掩藏,眼神表情行动,处处充斥着想要靠近的意图,顾言隐隐能猜到他的想法,觉得不安觉得危险,但陆哲并没有做出进一步逾越界限的实际行动,他也只能继续装傻充愣,顾左右而言其他,尽量躲避陆哲日渐炙热的眼神。

      这样表面平静的日子,顾言希望至少能维持到陆哲高考结束。

      从小到大,顾言没有学会结交朋友,和父母的关系一开始不亲近到后来的生疏,他即便有心事也找不到人诉说,顾行虽然只比他小两岁,可在他眼里,弟弟永远只是一个长不到的孩子。他慢慢开始习惯,习惯一个人思考,一个人决定,一个人生活,一个人面对,他不拒绝外界,但却感受不到外界。

      曾经的爱情给过他希望,让他试着想要改变,只不过世事无常,还没等他凿穿心里的墙,爱情就走到了尽头。

      他继续在墙内蜗居。

      每一个学生对于顾言来说都是一道阳光,普照大地,偶尔也会投射在他这面墙上,余温隔着墙也能让他感受到些许的温暖。而万千光束中唯有陆哲这一道光穿透了墙,让黑暗了很久的地方也享受到了光亮和温暖。

      他以一个老师的身份贪恋,他不希望这道阳光会因为参杂了其他而变质,日升日落是有定数的,而乌云蔽日常常会令人束手无策。他安逸于现状,和陆哲恰到好处的相处让他觉得舒服,他私心想让这种状态维持下去,直到陆哲毕业离开。

      所以他小心翼翼,和陆哲独处时,一句话一件事,三思而后行,避开他所有或有意或无意的触碰,陆哲进一步他便退两步,身体力行拒绝他的试探。还不敢过于直接过于强硬,担心害怕会伤到他的心。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累,可陆哲显然并不觉得他是在躲避,只觉得他飘忽不定,兴致勃勃好像在玩一场捉迷藏的游戏。陆哲乐在其中,这既是他生活中的乐趣,也是他学习上的动力,顾言就是他的兴奋剂,累了疲了烦了就想一想,转瞬就能回血,精神抖擞。

      他想起了月底就是顾言的生日,得准备一份礼物,可送什么难到了陆哲。便宜的普通的表达不出他的心意,昂贵的特别的又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再说了,顾言日子过得简单,对物质无欲无求似的,陆哲甚至都想不出来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陆哲,你这不够格啊。”他暗恼。

      买礼物的事情肯定要暗中进行,问了就没有惊喜了,意义也会变得不一样,陆哲对自己的话术没有信心,平时说话都常常是言不达意,怎么可能瞒得住顾言那只狐狸,周末回到顾言家连旁敲侧击都不敢,瞪着眼睛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一点灵感。

      目光落在了餐桌上。

      顾言今天做了两菜一汤,菜式简单味道也一般不突出,但陆哲就是喜欢,吃得狼吞虎咽,给顾言莫大的成就感。“慢点,别噎着。”

      “嗯。”陆哲点点头,嘴上动着快,脑子也不慢,眼睛盯着菜,实际上是瞅着盛菜的盘子。原本是一套,寒假的时候被自己摔碎了一个,顾言嘴上没说啥,可陆哲见过他对着剩下的餐具发呆,想来应该是很喜欢所以觉得遗憾吧。

      陆哲想弥补自己的过错。

      于是洗碗的时候,他用手机把余下的碗盘统统拍了照,花纹样式,尤其是细节logo都没有放过,晚上就在网店上找同款,可是这一次万能的某宝也失利了,直到周一回到学校,还是没有结果。

      长得像的有很多,几乎一眼就能看出区别。网店上的照片拍得很精致,摆放配景灯光都很好看,可陆哲就是觉得不一样,自己手机相册里的照片虽然简单随意,看上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高级感,就好像顾言和其他老师站在一起,气质高下立现。

      一个小小的盘子而已,难道就因为是顾言的,就沾染了顾言的气质?

      他觉着手机对着屏幕发呆,冷不防肩膀被拍了一下。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下课了找人闲聊的裴朵凑过来瞄了一眼,顿时惊呼:“哇,陆哲,看不出来你家还挺有钱的啊。”

      陆哲愣了一下,不明白她没头没脑怎么得到的这个结论。

      “这个啊。不是你们家的吗?”裴朵手指点点手机。

      手机上照片里的盘子正是那套餐具中的一个,而且底部的logo照得清楚,陆哲马上反应过来,这是遇到识货的人了。

      “我不识货,我也不感兴趣。”裴朵能认识这个logo全是因为她表姐。表姐比她大八岁,在市里一家国企上班,趁着年轻貌美嫁了个有钱人,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悠闲日子,没压力又有钱,为了填补精神空虚就培养了些兴趣爱好,其中就是收集餐具,家里一壁柜全是各种高档餐具,每次添置了新的好东西必要发图给裴朵看,滔滔不绝讲上许久,搞得裴朵再是不感冒也多少知道点名词。

      “我只知道这是国外的一个牌子,特贵,我姐那儿有一套,样子不太一样,不过都是一家的东西,估计价格也差不多。”

      裴朵说出来的价格让陆哲乍舌,联想到被自己失手摔碎的那个盘子,折算下来的价格足够陆哲后悔吐血了,他打碎的哪里是盘子,分明是白花花的银子。

      面对裴朵的质疑,陆哲不敢说是自己,把事情推到某个没有姓名的朋友身上,裴朵听了感叹:“败家啊。”

      陆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到了周末,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打算找顾言问个清楚。

      “你那套餐具哪儿买的?我一朋友妈妈过生,朋友也想买一套送给他妈。”又是没有姓名的朋友背锅。

      陆哲的朋友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给妈妈送礼这种事情也能找得上他商量的朋友更是少之又少,左不过就是任飞,可任飞明显不是能想到送餐具给妈妈做生日礼物的人,而且他又怎么会知道他家里有这样一套餐具?

      这谎话说得太不走心了。

      “你有话就直说吧,别拐弯抹角睁着眼睛编瞎话。”顾言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果然是狐狸,比仙儿还要狡猾的狐狸!陆哲腹诽。

      既然被戳穿了,陆哲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你不是穷吗?怎么买得起这么贵的餐具?”倒不是真的相信他穷,但裴朵说出的价位,就算是普通有钱的人家也消费不起,裴朵的姐姐买回来当收藏品放在壁柜里,他倒好,随手拿来盛菜?

      “就是因为了餐具才变穷的。”顾言一如既往的想要蒙混过去。

      “净胡说。你一个天天吃外卖连饭都懒得做的人,最多就是用一双筷子,你说你有必要买这么贵的餐具吗?简直就是浪费。”陆哲跟着他也变精,没那么好糊弄了。

      这套餐具其实是顾言去年生日的时候顾行送给他,当时顾言也对顾行说出了相同的话。“我不做饭,也请不起保姆给我做饭,你送我餐具做什么?”那个时候吃过他做的饭的人还只有前男友,按说顾行应该不会知道,所以他当时特别想不通为什么顾行会送他餐具。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顾行对他的了解远比他想象的多得多。

      不过这些都跟陆哲没有关系。东西是他买的也好,别人送的也好,他有用也好,浪费也好,都是他顾言自己的事情。陆哲这小子最近越来越得寸进尺了,还学会查他?莫不是因为他的一再放任让他产生了错觉,误以为他可以且应该被他控制?

      顾言脾气再好,也不喜欢自己的私事被学生横加干涉无端指责。

      舔了一下嘴唇,他冷笑一声。“我乐意!我花我自己的钱,你管得着吗?”如果他知道事情的起因只是陆哲想给他准备一份生日礼物,他一定不会这样怼他。

      陆哲被呛得无言以对。他哪里是要管他?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管他。就算顾言真的穷,他的钱他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这个道理他会不知道?可即便他真的是多管闲事了,也犯不着嘲讽他吧?陆哲觉得被顾言扇了一记耳光,心里委屈。

      “我管你干嘛?我就是觉得一点也不了解你。”他问,只是因为有疑惑梗在心里,解不开就放不下,得不到答案就寝食难安。他只是想多了解顾言一些,他的家庭,他的喜好,他的想法,难道这也有错?

      若是换一个人,不是顾言,不是陆哲,那就没有错。可当高三学生陆哲想要了解他的英语老师顾言,在顾言看来就是错。

      “你现在应该多了解一下你的试卷,没事了解我干嘛?”他话里有话,希望陆哲能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也希望他能适合而止不要继续执迷不悟。陆哲说过想成为他的朋友,他也愿意和他保持着这种是师生也是朋友的关系。师生就该有师生的规矩,朋友也该有朋友的尺度,再心生错觉也不能糊里糊涂越过界限。

      他觉得陆哲只是一个迷路找不清楚方向的孩子,盲目想要接近他这个正巧出现在身边的人而已。

      而陆哲却不这么想,无论是对自己的未来还是对顾言,他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在做什么。

      “你装傻是吧?”

      逃避一次两次,陆哲还会觉得顾言可爱有趣,回回逃避他就不干了。话题已经转到了这里,他不愿意含糊不清,有些事情可以没有结果,但不能模棱两可。

      陆哲没再给顾言逃跑的机会,钳住他的手腕,没用多大的劲,怕弄疼了他,也让他无法挣脱。双眸凝视,眼神认真又热情,连带着气氛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暧昧。顾言心道不好,这样下去今天晚上不好收场,一旦陆哲脑热告白,他该怎样拒绝才能不伤害他?

      “装什么?谁装了?”他继续支吾着,目光闪烁不定,不敢与他陆哲对视。那是两潭深水,顾言怕自己沉溺其中,更怕误人误己。

      他可以不看,但没办法不听,年轻的声音朗朗,轻轻柔柔却是掷地有声。

      “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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