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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御前受封 ...

  •   永璜指尖抚过那些浸透了夜露与泥泞的账册,密信上的墨迹被水洇得发蓝,却字字如刀,足以将那群蚕食民脂的贪官钉在耻辱柱上。帐外的风卷着黄河的潮气扑进来,吹得烛火猛地一窜,映得他眸中寒光凛冽。

      “这些东西,便是他们的催命符。” 他声音压得极低,“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不连根拔起,恐再生祸端。”

      我研着墨,看着他提笔蘸了朱砂在密折的关键处圈点,温柔的问道:“王爷打算如何呈上去?”

      “六百里加急,直送御前。” 他写完最后一字,将笔搁在笔山上,“父皇最恨贪墨,尤其在赈灾之际,这群人是自寻死路。”

      那封亲封的木匣被心腹侍卫揣在怀中时,帐外已响起第一声鸡鸣。数日后,圣旨传回,永璜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沉稳的向手下人吩咐:“今夜动手。”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军营的火把便如长龙般卷向城中。我站在城楼上,看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员被从暖榻上拖拽下来,衣袍上还沾着酒渍与脂粉气。知府挣扎着叫嚣着 “本官乃朝廷命官”,却被士兵反手捆了个结实,他藏在床底的金银珠宝滚落一地,在火把的光下闪着刺目的光。永璜立在我身侧,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自贪官落网,追缴的赃银尽数散下去,一面修补堤岸,一面赈济灾民。谁料天灾方歇,瘟疫便悄无声息地在灾民中蔓延开来。

      那些百姓本就面有菜色,腹中空空,哪里禁得住这凶症。白日里还能勉强起身领粥的人,夜里便没了气息,草席一卷便埋在黄河滩上。我瞧着心头发紧,再坐不住,寻了当地的医者,求了防疫的方子,带着疫区的女人们在临时搭起的棚子里熬药。旁人劝我避嫌,说疫区污秽,可我瞧着那些垂死的眼神,终究是硬不起心肠。

      那日正搅动药釜时,忽觉眼前一阵发黑,手脚软得像没了骨头。原以为是连日劳累,歇一歇便好,没承想夜里便发起高热来。帐外风雨拍打着帆布,我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跟着便是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冰凉的地面上,人事不知了。

      永璜闻讯赶来时,我已烧得胡言乱语,他握着我滚烫的手,指节都捏白了。他一面请随行的医官诊治,一面派快马往各州府寻名医,帐外的灯笼彻夜亮着,映得他眼底的红血丝愈发浓重。

      怎奈那时疫症正凶,药材本就紧缺,黄河故道冲毁了大半,药材运进来难如登天。医官束手无策,连永璜也瞧着日渐憔悴。他却不肯认命,竟亲自带着护卫往深山里去寻药,据说途中遇着塌方,险些被困在崖下。护卫们劝他珍重自身,他只道:"我决计不会抛下嬿婉。"

      这话我昏沉中听了个大概,眼泪便顺着眼角滑进鬓发里。原来这世间真有人,肯为我涉险至此。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京里的加急快马到了 —— 皇上听闻疫区凶险,竟派了太医院院判带着药材亲赴黄河。永璜亲自带着人去接,连夜将药材护回营地。院判诊脉后开了方子,亲自盯着药工煎药,永璜便守在床边,寸步不离。我偶尔清醒片刻,总能瞧见他趴在床沿,握着我的手,连睡梦中都蹙着眉,仿佛我的痛楚,他都一分分受着。

      约莫过了四五日,我才渐渐退了热,能勉强撑起身子。睁眼时,正撞进他布满红丝的眼眸里,那里面有惊有喜,竟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他猛地攥紧我的手,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以后,我再不会让你涉险。"

      那一刻我忽然懂了,有些情意原是要共过生死,才能扎下深根的。任他风吹雨打,这根须早已缠在一处,拆不开了。帐外的药香混着水汽飘进来,我望着他鬓边新添的几缕风霜,忽然想起那句 "得成比目何辞死"。从前那些后宅里的试探与温存,原是比不过此刻的生死相依。

      待到永璜回京时,已经过了深秋,历练的洗礼让他的容颜焕发出一种成熟与沉稳的魅力。曾经的清爽少年,如今已蜕变为风华绝代的俊雅男子。

      勤政殿内檀香袅袅,永璜身着朝服,腰间玉带衬得身姿愈发挺拔。他微微躬身,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未褪尽的沙哑 —— 那是在黄河滩上日夜操劳留下的痕迹:“儿臣奉旨南下赈灾,幸不辱命。堤岸已加固,灾民皆有安置,截留粮款的贪墨之徒,已悉数押解回京听候发落。”

      御座上的皇上指尖轻叩着龙椅扶手,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身上。殿内静得能听见铜漏滴答,半晌才缓缓开口:“沿途灾情如何?”

      “百姓虽遭大难,却感念皇恩浩荡。” 永璜抬眸时,眼底映着殿中梁柱的影子,“儿臣每到一处,都见灾民焚香北向,称颂圣德。”

      皇上唇边泛起一丝浅淡的笑意,尚未说话,却听永璜又道:“此次能顺利安定灾区,实赖一人相助。儿臣的侍妾魏嬿婉,随儿臣同赴险境,亲熬汤药救治病患,甚至以身犯险,险些染疫……”

      “哦?” 皇上眉峰微挑,目光里添了几分兴味,“一个内宅女子,竟有这般胆识?”

      “是。” 永璜语气愈发郑重,“她虽无诰命在身,却有菩萨心肠,灾民皆感念其恩。”

      皇上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难得你这般念着她的好。既是有功,自然该赏。” 他顿了顿,声音透过殿宇传得愈发清晰,“永璜,你此次赈灾有功,处事沉稳,朕心甚慰。特封你为安郡王。”

      永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俯身叩首,声音因激动而微颤:“谢皇阿玛隆恩!”

      “起来吧。” 皇上抬手示意,目光转向阶下,“至于侍妾魏氏,既随你共渡难关,又有仁德之心,便晋为侧福晋,赐锦缎百匹,以彰其功。”

      “儿臣代嬿婉谢皇阿玛恩典!” 永璜再次叩首,额头触及冰凉的汉白玉地砖时,心中思绪万千。

      那日从勤政殿出来,秋风卷着落叶掠过朱红宫墙。永璜握着那道封爵的圣旨,转身看向候在宫门外的我,眼中的笑意比日光还要明亮。我忽然想起在黄河草棚里,他为我拭去脸上药汁的模样,想起他那句 “我不能丢下你”。

      自此我在王府中地位与从前大不一样了,成为了辅佐郡王有功的侧福晋,受到命妇们的尊重和崇敬。只是侧福晋婠芙颇有些不平,从前因我侍妾身份百遍刁难,如今却要平起平坐,甚至要向我低头,她内心的不平与嫉妒难以掩饰。

      从前我身份低微,所以我生的女儿留在福晋身边教养,如今封了侧福晋,福晋伊拉里氏向我道贺,赠了许多锦缎珍宝,同时与我商议着将女儿接回身边抚养,这也是永璜的意思。作为母亲,我自然希望自己能够亲自陪伴女儿的成长,永璜的心意让我心头一暖,我知道他真心关心我和女儿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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