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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再回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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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需要玄色狐袍来掩饰特别的身份,昔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依旧影影绰绰,只是全都换上了红色的装束,热烈妖娆却不失冷静端庄。
请让我一起去。
不。我回得坚决不留任何回转的空间,流羽的面容落下受伤的阴影。
南汀,不愿意么。蝶灿,是很重要的人吧。
流羽低缓的声音念出了在暗黑中消失的人的名字,我听到心中某处紧绷的弦脆生生的断掉,身体失去了所有力气禁不住就要跌坐在地。好容易稳住心神让视线落进流羽忧伤的瞳孔间。
流羽,南汀不能再次失去了。
流羽特殊的体质无法适应人间的生活,强大的灵气会贯穿他的身体,与自身原本聚集的强大狐灵冲撞而产生的破坏力,纵使是狐族最高的血咒——血影咒,也无法完全消解,而且足以让流羽隐咒的封印失去作用。一旦封印解除,他会被失去控制的力量吞噬,就是仅作为力量的承载也不能了,我阻止不了,也许,老祖也不可以。
任由流羽满眼的忧伤与怨怒淌过我平静的面容,顽固的拒绝着相伴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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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阴客栈如往日般旅行的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个个眉宇之间都缠绕着掖藏不住的落寞与孤寂。万家团圆的喜悦化不开客栈之中萦绕的浓浓的思乡情意,原本就不喧嚣的气氛更是平静到让人觉得压抑。
街上的小孩喜气洋洋地雀跃着,透明干净的声音似珠玉四散开来,抖落了一层愁云惨雾;银铃般的天真无邪的笑声无端舒缓抚平了旅人眉间的纠结。在笑声中轻快扬起的薄薄的雪舞,为一身红妆的街道增添了些许灵动的生气。人间的春节原本就是让人心情愉悦的传统,亲人的聚会,相互间的问候,彼此间的祝福,孩子无邪天真的性情自是不在意这些美好的寄托,却仍是这个节日里最活跃的人群。这种幸福,只有旁者才能用最真切的心情来羡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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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然成为漠阴的熟客,如旧识般接受着漠阴体贴的安排,依然只是端坐于角落的小桌旁,眼前摆上菊饮,清香宜人,入口淡而不化,余味经久不散,一如示茵湖面氤氲的浓重雾气。淡淡的菊花香味随着茶水的温度流转全身,稍稍缓和了原本焦灼不安的情绪。
人间悬挂在遥远天际的红日渐渐在绚烂的云霞中隐去了踪迹,我起身跟上引领我入房休息的了残。这个男人还是会用充满紧张感的背影告诉我,他不喜欢我,如果可以,他会毫不犹豫地拔出匿藏在腰间的手刀。
“了残,我们想要守护的并不是同一个人。”尽管知道这样只会加重他的紧张感,却还是不由的说出口,毕竟,南汀要守护的,是所有狐族的族人。还有,蝶灿。果然,沉重的压抑感从这个男人的身上传来,我禁不住就要笑出声来。
无趣地向四周望了望,一切都没有改变,和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也或许,在我第一次来之前,就已经保持现状很长时间了吧。尽管如此,还是觉得安心不少,应该不会突楞地就从眼前消失的吧。
“南汀,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吧。”欠缺感情变化的清冷声音传来,夹杂着冬天寒风的湿冷锋利。
“了残,漠阴的客人可都是些了不得的人啊。”我微微扬眉,停下脚步。“在进房间休息之前,我要先见一个同路人,你先回去吧。”没有得到回应,气息却以极快的速度远离。
“南汀,他不喜欢你。”夜一如往日般沉静淡漠,黑色的衣袍如黑色的火焰在寒风中翻滚跳跃,映照着皑皑白雪的黑色光芒诡异的覆盖了我眼前的世界。
“夜,不用提醒,我也知道。”因为太在乎所以想要占据全部,过去,现在,还有未来。只是,那封印在狐族幻境的狐元和记忆,除了老祖和狐王的血咒,没有谁可以将其从封印中解救出来。
“南汀,已经不会再感到孤独了吧。”夜低头无声的叹息,落寞的神情让我不由身体僵直。再抬头夜已经是一脸暧昧的笑意,“脚下的影子很乖顺呢。”
“那么,我们还能继续成为同路么……也许已经不能了,是么……”
想起夜之前关于同路的解释与选择,我不安的轻声问道,心中的某个角落遗憾且悲伤的太息。
“也许,不能。也许,可以。”夜喃喃自语。无奈的看着陷入自己世界的夜,任满眼的不解与疑惑落进他漆黑无底的深色眸子里。
夜和南汀都有一双如黑夜般的眼睛,夜的眼睛里永远跳动的黑色火焰夸示着主人可以融掉一切的力量。夜说过,他是属于暗夜的。如南汀般惧怕寂寞的夜属于暗夜,那个只有光才能束缚的唯一旅伴影子会逃离的暗夜。夜的灵魂在痛苦的渴求着吧。
“南汀,你有目的地了么……”夜小心翼翼的确认。
“没有。夜呢?”从暗夜里逃离的夜有想去的地方么?我拒绝清醒的叛逃者,漠阴和夜除外。漠阴已经与过去与狐族完全切断彻底决裂,夜的逃离只是一次找寻存在证明的旅行,我们都知道,我们只属于原本各自的空间,只有仰望着幸福,然后在不断的靠近中给自己安慰。毕竟,完全抛开过去或是回到过去都是南汀无法做到的。南汀不被允许遗忘,甚至连逃跑的力量也没有。就算所有的族人都选择背叛,南汀依然是狐族的王,自己的王。老祖的释咒是这样说的。也许,蝶灿正被满满的幸福温暖的裹挟着呢,一定要说“再见”的南汀,是想靠近这份自己得不到的幸福么?
“这么说,南汀和夜还是同路呢。”
“是的,还是。以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
黑色火焰融化了皑皑冰雪,寒冷刺骨的空气潮湿了温暖的梦境,没有灵魂在寂寞孤独中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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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汀在漠阴客栈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失去狐元间的联系,我对蝶灿的行踪一无所知。还有夜,这个从暗夜逃离的暗之精灵,我们一直在仰望着不可能属于自己的纯净温暖的日光。因为血咒暗影的缘故,我已经无需在狐袍的庇佑下汲取天地灵气,可是,夜似乎是没有适应,必须依靠自己的结界才能勉强在日光中穿行。每每我和夜相对坐于大堂,总有惊异的呼声传来。看着夜嘴角鬼魅的弧度,我暗叹这人间族类的眼睛也许是神的拙劣的恶作剧吧。众人眼中如幻象一般存在的人物,梦境般美好,竟是灵魂孤寂到要用痛楚来忘却呢。如今,南汀和夜,是在彼此的痛楚中寻在安慰吧,那隐藏在黑暗深处的叹息,彼此交换着各自的寂寞。当寂寞并行,夜幕淡褪黑雾散尽,展露在眼前的是变幻不定的美好不容亵渎的朝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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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阴客栈的内庭,树影斑驳,淡淡的清香无意间拨弄着感官,引得一阵愉悦的轻吟;刚刚发出嫩芽的枝桠执着的仰望着层次分明的天空,无声的倾诉着一季的孤寂。
“南汀,”夜唤住了悠然前行的我,“蝶灿喜欢阳光么?”
我身体蓦地僵住,没有回头,没有说话。夜淡淡的气息停留在身侧,如晨雾般氤氲缠绕在水汽中的温暖瞬间冰冷。
“夜,”我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感情,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辗转漂浮而来,失去原本应有的温度,“蝶灿,于我,是特别的存在。”蝶灿啊,我们是彼此的影子吧,只有光之绳索才能缚住的慰藉呢。
我们都只是在寂寞中迷失彼此的同路呢,夜。在迷失的途中,我们之间才是被允许的存在。之后呢,夜要回归暗黑,南汀,也终是狐族的王,一个被掌控的掌控者。
“特别的存在么……”夜呢喃自语。在阳光下接受着炙热的坦诚,身体被直直穿透,无法在坚实的土地留下存在的证明,南汀,一直在仰望的,就是温顺匍匐在脚下的暗色生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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