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枝》一月不喝啦

2、家事一二三（2）

　　“兰儿，来祖母这边坐。”老夫人对她招招手，云兰起身坐到了老夫人身边，“玉华你也别忙了，坐着歇歇。”刘氏也应了，坐到了右下首。
　　老夫人拉着杨玉兰的手，仔细的看着这个孙女，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孙女，在自己眼前长大，看着她一步步的由襁褓到现在这般亭亭玉立。女子漂亮不是过错，可是太过漂亮或者说漂亮的像某些大人物日日夜夜思念的人便是这个女子的错处了，哪怕她什么也没做。
　　老太爷和她一样，对这个孙女虽不过于宠溺，却也十分看重，直到昨晚老太爷对她说：“兰儿长大了，前几日武提督还向我问兰儿是否有婚配，我瞧着像是要给他家小孙子说和。若是兰儿嫁过去也算是门当户对。只是我们家属文官，我已算得上是高位，含运和含林虽然职位不高，却也不是虚职，若是和武官家结亲，难免会让上边那位疑心。”
　　老夫人一边给老太爷解衣一边说：“虽说女子婚事订的早，只是兰儿明年才及笄，实在是急不得。兰儿又不若柳儿，从小在我们身边长大，她的婚事自然是含运和他媳妇订的。”
　　老太爷却是抬头叹口气：“我原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今日下朝时，那位九千岁竟叫住了我，笑着与我说‘杨大人好福气啊，要升成国丈爷了。’”
　　老夫人听了一身冷汗：“他怎会这样说啊？”
　　老太爷冷哼：“哼，他惯会讨上头那位欢心的，还给他封了个九千岁，我泱泱大朝国竟攥在一个宦官手里，说出去让人耻笑。”
　　老夫人赶忙拉了拉他，示意隔墙有耳。老太爷这才稍微平息了些，却还是气的胡子直抖，缓和了好一会才接着道：“我今日晚膳，特地叫了全家一起用，又看了看兰儿的模样才想起来，兰儿可像那位去了的娘娘？只是我毕竟见过次数不多，你是诰命夫人，平素节日都会去后宫宴会，你可曾观察过那位的模样？又或者，你看兰儿像不像前年才进宫的惠妃？”
　　老夫人听到一半就已经心里慌得不行，如今听到老太爷这么说，立时瘫坐到了床上，像，兰儿太像了，甚至比惠妃还要像那位娘娘。皇上心里还念着那位娘娘呢，不然怎么会给惠妃诞下的六皇子取名叫念敏。
　　“老爷这可怎么办，兰儿亦是我手心里的肉，皇上对那位痴心如此，若真是，若真是……”
　　“你莫慌，总之我们知道的早，趁着宫里那位还没动作，早早的给兰儿订门亲事，皇上再糊涂，总不能去抢了别人的妻子。”
　　老太爷搂着老夫人又是一阵安慰，才让她缓了缓，“可是老爷，您不是说武提督家不是好姻缘么？”
　　老太爷失笑：“是啊，武提督家不行，可是翰林院章院学士家的长子也是极好的，今年秋闱便要去考功名了，才十六便很是了不得了。且不说兰儿有我们护着，就说兰儿于他们算是低嫁了，嫁过去了也不会受欺负。那孩子我见过，话不多但是礼节都是顶好的，也没有乱七八糟的通房妾室，兰儿嫁过去便是长媳。那陆老爷和陆夫人我看着也是明事理的，兰儿总不会吃亏便是了。”
　　老夫人看着老太爷一副大权在握的模样，不由有些气恼：“老爷既然早就决定了，何必又让我白担心一场？”
　　老太爷笑着哄她：“总要让你知道发生了何事，且孙女的婚姻之事我一个当祖父的总不好介入，还要劳烦夫人去说了。”
　　老夫人回忆着昨晚的对话，愣了片刻神，云兰只当她累了，并未打断。
　　回过神来，老夫人又上下细细看了看她，笑着说:”我家兰儿长大了，祖母在你这个年龄时已和你祖父交换了庚帖了。”
　　刘氏与云兰都听出了老夫人话里的意思，不由得一愣。刘氏有些急，看这意思老夫人是要亲自给兰儿挑选亲事，虽然她相信老夫人会给兰儿挑一门好亲事，可她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怎么也该和自己商议一番。
　　“娘，兰儿还小，还未及笄，不若等她及笄再商议？”
　　老夫人却只看着云兰：“本来婚姻的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总该也要你自己欢喜才是。过俩日那陆家的公子应当会过来。”
　　云兰懂祖母的意思，这个时代男子会来女子家中交换庚帖，可未定亲的男女却是不能见面的，祖母的意思是让她偷偷地躲在帘子后瞧几眼。她不由得有些感激的看着老夫人，脸上微微发烫，却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低头不敢应。
　　刘氏却想到了那陆氏的公子是谁，心里亦觉得满意，可不是自己挑的终究是不大舒服，看到杨云兰没反应，怕她惹恼了老夫人，便也笑着对老夫人说：“那公子我也听老爷讲起过，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子呢。”
　　杨云兰这才抬头看向老夫人，应了一句：“兰儿都听祖母的。”
　　老夫人点点头，把胳膊上的玉镯子褪下放到了她手里，又拉着她细细的看了一会便让她回去了。
　　刘氏起身也想一同告退，老夫人却是张口留住了她：“还有几日便是老太爷生辰了，你与我说说准备的事吧。”
　　云兰知道祖母这是借口，应当是要与母亲说自己的婚事，行了礼便回了自己的阁子。
　　“老大媳妇，我知道我私自定了兰儿婚事你心里不痛快……”
　　“儿媳不敢！”刘氏急忙跪下，她怎敢对婆婆不满，这可是大罪呀。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老夫人说着便要下地去扶她，看到老夫人起身，刘氏赶忙起身，扶着老夫人坐了回去。
　　老夫人叹口气，这个儿媳妇是她给老大挑的，哪里做的都好，只是太被规矩束缚了，就连兰儿在外人面前也是一副端庄规矩的模样，唯有在家里才看出些孩子的模样。
　　老夫人只得把昨晚老太爷同她讲的，复又讲给刘氏听了。
　　看着她浑浑噩噩的模样，老夫人叫了丫鬟进来：“把你们大奶奶扶着去歇息吧，她这几日为老太爷生辰忙碌，累到了。”刘氏哪里是累到了，她是被吓到了，连礼都忘了行便被丫鬟扶着回去了。
　　孙妈妈站在老夫人身边看着人出去了，又过了一会才去搀扶老夫人：“老奴服侍您用膳吧，累了一上午，都过了饭点了。”
　　“我累了，不饿，你扶我去歇息会吧。”老夫人摇摇头，复又叹口气，心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