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生丫鬟命》紫落流螢

13、春茗品茶记事（上）

　　春茗品茶记事（上）
　　折腾了几天蔻萝终于能下床了，推开窗户，一股花香扑鼻而来，院里百花绽放，一片姹紫嫣红，蓦然醒觉春茗盛会已经到了。

　　穿上刚分配下来的新衣，蔻萝便迈着欢快的步子来到小姐房前。小丫鬟灵春拿着脸盆走出房来。

　　“蔻萝姐。”灵春就一个十一二岁刚进府的小丫鬟，这几天被调来服侍小姐，见到蔻萝连忙垂头行礼便又轻步离去。

　　蔻萝推门而进，只见婉月目无表情地坐在镜前，连手里的犀牛角梳掉到地上都还懵然不知。

　　心里一阵翻腾，又是伤心又是高兴，皱皱鼻子，蔻萝几步上前拣起梳子，用袖子擦试着，再给小姐小心翼翼地理顺头发。

　　“小姐，让小萝给您梳个惊艳四绝的头发……”

　　为期三日的春茗盛会是邺城一年一度的大事，每年的春茗会都是由邺城各大户轮流举办，其中不免攀比炫耀，今年由冷府举办，加之琳琅王爷出席，可想而知是如何空前盛况。

　　结果就是当天才出发到城外冷家别院的婉月跟蔻萝，在城外的官道上遭遇塞车了。

　　“混蛋！这样塞何时才尽头啊！” 蔻萝发泄般地锤了一下车厢，又悻悻地坐回原位，撩开帘子看外面不变的田园风景。

　　婉月看着蔻萝烦躁的模样露出温婉的微笑。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蔻萝心生好奇，连忙拦住一个路人问前面什么事。

　　听说有人在荒地里斗蹴鞠。

　　这倒不罕见，邺城富庶，民风还算开放，那些个公子哥儿得闲时候都会三五成群在自家后院开辟块地专门玩蹴鞠。

　　不过这荒山野地的，玩什么蹴鞠啊！无聊！

　　蔻萝撇过脸寻好位置正想趁时间补个眠，却见小姐殷切的目光映照在自己脸上。

　　呃……

　　嗯……
　　“蔻萝这就去看一看。”

　　利落地跳下车，见到已有不少在车上等不耐烦的人下了车，其中不乏衣着华贵的，也有不少丫鬟打扮的人，蔻萝想她们必也是被小姐们打发下来打听的吧。

　　蔻萝循着人多地地方走，爬过一个小土丘后，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在远方连绵山丘的环抱下，出现一块广阔的青草地，青嫩的草似乎刚被人割过，只及足踝，空气中一股浓厚的青草味。

　　而现在一群意气风发的公子正在草地上斗蹴鞠。

　　蔻萝见他们身穿的都是日常衣服，只在衣服袖口及裤脚绑上带子绷紧，邺城的贵族子弟多是不屑如此邋遢，想必是外地来的人？

　　那蹴鞠倒是用上好材料做的，涂漆的竹藤球面在阳光下微微发着亮光。

　　因为没有统一的服饰，蔻萝又不懂蹴鞠，只觉得眼花缭乱，倒觉得其中一个黑衣青年动作特别娴熟帅气，脸也有点熟，想了想，竟是单大！

　　想不到单大公子竟如此擅长蹴鞠。

　　那么单三应该也在其中吧？想到这里，蔻萝忍不住挤到前面，仔细打量场上每一个人，却没见到印象中欠揍的面孔。

　　倒是一眼认出了琅陵王。

　　陵琅王没有上场，他驻足在草地外不远的一个小山丘上观望，倒有几分指点江山的风范。

　　蔻萝撇撇嘴，果然自家未来姑爷是不一样的，就是不一样！

　　回到车驾说与小姐，小姐听见是单大公子的时候下意识往土丘方向看，然后听见琅陵王也在的时候笑容淡下，蔻萝敛下双目，心里有个模糊的念头。

　　好不容易熬到别院，蔻萝才跳下车，准备扶婉月下车的时候，便听见一把尖利的女声，话音刚落，一袭红衣便已映入眼帘。

　　一个闹事的。

　　“见过秦郡主。” 蔻萝特意放大声量，好让车里的婉月选择是否在这时候下车。

　　车里安静着。

　　秦郡主眼高过顶，当然不会留意到蔻萝，“哼”的一声当作应答便走过了。

　　秦郡主是地方郡王的独生女，却样样不如冷婉月，所以总在各种场合刁难。

　　舒了一口气，蔻萝这才转身把手交给冷婉月。

　　前两天的茶会可说热闹可说冷清，邺城几大当家人都在这几天齐聚冷家别院，品茶言商，至于其他受邀请的家眷千金和无实权在手的世家公子，在这融融春意下，佳人才子，门当户对，暧昧不明的气息弥漫了开来。

　　但名花有主的，如冷婉月，自当与闲暇的琅陵王结伴同游，倒也是和乐融融。

　　仿佛车上那一瞬是蔻萝花眼似的。

　　就是第二天，琅陵王与小姐于凉亭下棋时候，天忽然下起了毛雨。

　　“下雨了呢！”婉月首先从棋盘里抽离出来，轻呼道。

　　琅陵抬头，也是一脸笑意，“春便该如此。”

　　经过这阵子的接触，蔻萝便觉琅陵王有个特点，在跟别人对话时总是看着别人双眼，眼神也是一等一的温润，让人如沐春风，这倒是和小姐甚是相衬。

　　“只是可怜了那些花，恐怕会被这场雨打落不少……”

　　婉月为了避嫌依旧戴着面纱，但薄薄一层面纱并不能完全遮挡她的花容月貌，反而在朦胧之中增添一份柔美，在这烟雨楼台更是相得益彰。

　　两人对话之间，雨便大了起来，看来一时半刻是不会停了。

　　蔻萝很烦恼，这亭子地处偏僻，附近也鲜有落宿庭院，恐怕很难借伞啊！

　　才这么想着，便见一人撑着伞从那落满花瓣的小径尽头缓缓走过来，几片殷红的桃花瓣点缀在洁白无瑕的伞面上。

　　一霎那，如仙人入画般的，蔻萝看得有点痴了。

　　再回神的时候，单大已经收伞进了亭子，手上还提着另一柄纸伞。

　　蔻萝上前想接过伞，却落了空。

　　看到两人在下奕，单大蹩起了眉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玩物丧志。”

　　蔻萝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妥，但琅陵却是轻笑起来，手指着单大跟婉月说：“看，这是我的好友，单寒。”语气里是满满的暖意。

　　婉月转过头站起身，抬眸看了单大一眼，犹豫了一刻，盈盈一拜，道：“见过单公子。”只有蔻萝听出了小姐语气中的生硬。

　　单大深深睨了婉月一眼，也不多言：“毋须多礼。”

　　两人竟是相对无言了。

　　蔻萝忽然觉得心里很不踏实，偷偷看向琅陵王，却见他依然一副笑脸盈盈，未觉不妥。

　　“你快点回去，单三嚷着要走。”最后还是单大先打破沉默，却是跟琅陵王说的话。

　　“单三那小子……”提到单三，琅陵王语气变得轻快，“对了，你来此处是为何事？”

　　“来信了。” 单大顿了顿，依旧惜字如金，无视婉月略带着期盼的目光，他双眼始终聚焦在棋盘上的一点，在蔻萝眼里却是心虚作祟。

　　“哦……”琅陵王轻吟一声，抬头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笑，“那我马上就回去。”

　　“好。” 单大却是径自转身就走，只留下一柄纸伞。

　　看着背对琅陵王的婉月脸上流露出来的黯然与留恋，蔻萝忍不住在心里拍额悲叹：小姐这次是动了真情。

　　最后琅陵王与小姐共撑一伞，先送小姐回屋，离去前还不忘为单大解释一番，说单大并不如表面般薄情，乃有情有义之人。

　　婉月当下点头应是。

　　蔻萝撇嘴，有情，可惜用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