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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听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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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凡摔得不轻,可他又找不到证据证明是琴峪施法害得他,一时间便只能憋着火气,安分的坐在自己的书案旁,时不时地侧头瞥一眼斜对面的琴峪和阿笙,然后啐一口唾沫后,又老老实实的翻看面前的书卷。
而阿笙似乎比孟凡还要火大。他看着坐在他身旁的琴峪,面色沉静,却又透着说不出的无奈,只蹙了一下眉心,淡淡说道:“你坐这里不合适。”
琴峪把手肘撑在身前的桌案上,手掌轻轻托着腮,微微侧了身子细细地盯着阿笙看,就像是在看一副赏心悦目的画作,整个人都要不由自主的陷进去了。所以,几乎是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阿笙话里的意思,回应道:“我知道不合适,但是这里没有多余的书案,我只能跟你凑合一张。”
阿笙简直要被他气的无语,默了片刻,才低声跟他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不能留在这里听学,你得出去。”
琴峪长这么大,没有进过什么学堂,也不懂朝云门派的规矩,一时不解的问:“为什么啊?”
他的话说完,就突然想起自己因为提到南宫鹤惹阿笙生气的事,便瞬间放低姿态,哭丧着脸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阿笙的衣袖问:“阿笙,你是不是因为我拜了南宫鹤为师,所以就不喜欢我待在你身边了?”
这个问题倒把阿笙问住了。他抿了抿薄唇,像是有些为难,以至于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琴峪见状,竟自个乐了起来。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喜欢我待在你身边了。”
不得不说,他心理素质真的太强大。
阿笙实在是不好意思往外赶他了。只能等着他被程子墨长老一会儿亲自拎出去。
果不其然,当程子墨走进门来时,一眼便瞧见了阿笙旁边多出来的琴峪。
他似是比苏千阳年轻几岁,但眼角的皱纹却比苏千阳还要清晰,尤其是眉心那一道明显的竖纹,一看就是容易皱眉生气之人。
前不久他与南宫鹤生了一肚子气,刚刚进门之前又看到了南宫鹤那张让他生气的脸,如今正攒着火无处发泄呢,正好可以拿琴峪出出气。
“哪里来的狂妄小儿?!朝云听学之地岂是你能够进来的?!赶紧滚!”
听到最后一声呵斥,琴峪顿时心中一怔,他的视线冷不防的从阿笙的身上挪了下来,转头去看不知何时走到他旁边的程子墨。
对方冷锐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身上,看得琴峪有些发毛,不过他面上还是异常的镇定,缓缓站起身来后,语气不轻不重的说道:“您就是师长吧,我叫于琴,也是朝云的弟子。”
“你是朝云的弟子?”程子墨眸光一深,凝视着琴峪看了片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问,“你师父是谁?”
琴峪看着眼前目光如炬的男人,并没有立刻回复他,他知道南宫鹤仇人甚多,眼前这人恐怕也是南宫鹤的冤家,于是,思忖过后,他字斟句酌的说道:“苏掌门说,阿笙是我的小师叔,让他从今以后好好带我学习。”
程子墨听了这话,脸色瞬间沉了沉,但是紧接着,又舒缓了许多。在来此处的路上,他早就听说了南宫鹤这次回朝云,还带回来一个小徒弟。刚才他在气头上,没有过多的思虑,直到琴峪亲口说他是朝云的弟子时,他才心中一顿,知晓了他的身份。
只是他没想到琴峪的求生欲这么强烈,直接把朝云的掌门人搬了出来,分明是要逼迫他给足面子。
“既然苏师兄让你好好学习,那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听学吧。”
琴峪勾唇浅笑,有模有样的拱了拱手:“谢师长。”
等他重新坐定后,便一脸得意的看向阿笙,没想到对方也正好盯着他看。两人的目光刹那间交汇在一起,琴峪弯着眼睛笑了笑,似乎在说“阿笙我可以待在你身边了”,而阿笙却是在愣了几秒后,有些慌乱的转过头去,不再看琴峪一眼。
琴峪见阿笙这般,像是不愿意他留下似的,不觉悻悻地撇了撇嘴。不经意间,他注意到离阿笙不远的地方竟然坐着白沐,少年的视线隔着几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投射过来,只映照在阿笙的身上。
“这小公子看我家阿笙的眼神有点怪啊……”琴峪探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白沐看,心里愈发觉得不安。
而此刻,阿笙微微侧目,刚巧看到琴峪的这一举动,他愣了一下,顺着琴峪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白沐,突然心间一慌,竟觉得这俩人是在眉目传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看够了吗?”他压低声音,声线微凉。
琴峪听得一怔,忙收回视线后,眨巴着眼睛去看阿笙,有些不明所以:“嗯?”
阿笙冷着脸,语气带着恼怒,更多的却是酸涩,没来由的说了一句:“看够了就跟着你师叔我好好听学。”
说完,低头去看面前的书卷,不再理会琴峪。
琴峪听得懵懵的,不过仍是很听话的挺直了腰板,乖乖的去听那程子墨讲课。
他们要学的是一些画符念咒的东西,琴峪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接触过了。他不懂兵器,不会武功,唯独在记一些符法的时候如有神助,所以他敢肯定,论画符念咒,整个朝云门派至少有一半的弟子比不过他。
也正是因为对一些符法熟记于心的缘故,现在重新听别人念叨,难免会有倦怠的感觉。听着听着,他就泛起了迷糊,生出了困意。不知不觉间,两眼一闭,昏昏沉沉的脑袋就倒在了阿笙的肩膀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阿笙的身子猛地收紧,抬手就把他推了出去,却在下一秒,看到琴峪即将歪倒在地时,又突然伸过手去,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拉了回来。怎料用力过猛,使得琴峪不偏不倚的栽进了他的怀里。
阿笙看着怀里熟睡的琴峪,做贼心虚一般的往周围瞥了两眼,当意识到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俩时,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他轻轻推了推琴峪,可对方却一动也不动,睡得格外香甜。不知怎的,阿笙竟不忍心去叫醒他,便仍由他睡在自己的怀中。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不一会儿,琴峪竟然侧了一下身子,伸手搂住了他的腰,鼻尖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后,乐呵呵的笑着道:“阿笙,你好香啊。”
程子墨肃正的言辞中赫然掺杂进这样一句话,一瞬间,便惹得整个屋子里的人哄堂大笑起来。
阿笙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心慌意乱间,他用力掐了一下琴峪胳膊上的嫩肉。只听得对方闷哼一声,才有了悠悠转醒的趋势。
众弟子早就在程子墨愤怒的眼神中停住了哄笑,只纷纷注视着琴峪所在的位置,看着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慢悠悠的从阿笙的怀里直起身来。
琴峪并不知道其他人为什么要盯着他看,他晃了晃脑袋,彻底醒过神来后,侧过脸去看旁边的阿笙。见对方一言不发的低着头,整张脸却好似因为恼羞涨得通红,他刚要询问一下发生了何事,就听正前方的程子墨突然开口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那声音近乎暴呵,听得琴峪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他急忙站起身来,面向程子墨,有些诧异地低声问道:“师长唤我有事吗?”
程子墨第一次见这种上课睡觉说胡话,却从头到脚还能理直气壮的学生,不免怒气上头,狠狠地瞪了琴峪两眼后,才勉强压住怒火,正色道:“于琴,刚刚我说的那道符,你可会画?”
这问题问的突然,琴峪急忙低头去求助阿笙,可是阿笙仍是低着头,根本没有要给他提示的意思。无奈间,琴峪忽然听到斜后方有人咳嗽了两声,这咳嗽带着刻意的气息,他闻声扭头,刚好对上林堂鬼鬼祟祟的目光。
琴峪愣了一下,眼见林堂张开嘴小声给他提示了三个字:“傀儡符。”
原来是傀儡符啊。琴峪在书案上面铺开一张宣纸后,就不急不躁的拿了毛笔画起了这张符。仅仅几秒的功夫,他就画好了。
等到他举起来给程子墨看的时候,程子墨明显神色微变,有些难以置信。他恍然想起当年的南宫鹤也是这般通晓符法,只要是看得一眼的符咒,便一定能够记下来。
这样想着,他的火气居然渐渐平息了下去。只严肃地盯着琴峪看了片刻后,就抬抬手示意他坐下了。
紧接着,他忽然开口唤了一声“阿笙”。阿笙还在为刚刚之事感到恼羞,猛地听到程子墨唤他的名字,不觉怔了一下。
等他慢慢起身,抿着嘴唇向程子墨弯腰作揖后,就听得对方厉声问他:“阿笙,若是你碰到有人用此符去控制别人作恶,该如何解?”
阿笙垂眸想了一下,有条不紊的答道:“破晓之时,步罡踏斗,以血为媒,将血气连同灵力注入被控制者的印堂穴位,傀儡符便能解了。”
他的话说完,一旁的孟凡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不等阿笙冷脸,琴峪转头凶巴巴的问:“你笑什么,我小师叔说的不对吗?”
孟凡又笑了几声,这才装模作样的敛起笑脸,口气鄙夷道:“笙师弟说的没有错,只是我突然想起笙师弟没有灵力,就算符术咒术的用法和解法记得再熟,等遇到妖魔鬼怪也只能干着急。”
此话一出,阿笙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成拳,正当他咬着牙齿暗自克制住心中的愤恨,暂且不与那孟凡计较时,却突然听到旁边的琴峪比他还要恼怒的回怼了一句:“可是如果符术咒术记不住,就算有灵力,等遇到妖魔鬼怪照样吃屎。”
“你!”孟凡本就看琴峪不顺眼,如今对方这般出言不逊,更加让他怒不可遏,当即握紧拳头,猛地砸了一下面前的书案后,直接朝着琴峪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轮起拳头就要向琴峪的脑袋砸下去。
只是那来势汹汹的拳头还未碰到琴峪分毫,就被阿笙抬臂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