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暮一朝晨》故淮

31、蓝天大厦

　　上午九点十六分，天气较热，万里无云，云海市市局的某间办公室。
　　沈炎接水回来在路过只是来浑水摸鱼的君撷的座位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拿着了个手机正在给其他人发着信息的模样，本以为他是在和慕顾问聊天拉近关系的沈炎，顿时就没了兴趣，但在无意间瞥见了屏幕正上方置顶的备注时，懵了，同时也无意识地停下了回自己座位的脚步。
　　爱人？？？？？
　　他爱人！！！！！
　　他不是在和慕顾问聊天，拉近关系吗？
　　沈炎一怔，随即抬头，似是“不经意间”扫视了周围一圈，发现墨弦不在，和确认了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后，敲了敲他的桌子，然后谨慎地压低身体和声音道：“君撷，你和你爱人聊天，就这么开心吗？”
　　还在上班时间浑水摸鱼？！
　　他看着君撷等人回复消息的样子，没好气的睁眼说着瞎话。
　　“你就没有和慕顾问好好卿卿，和他拉近关系吗？”
　　君撷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是他后，敷衍地点头，虽然说谁来都是这副敷衍的样子，他道：“聊了。”也深入拉近了关系，就是他本人好像并不怎么高兴，甚至还……不理他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他消息。
　　至于为什么他会知道直到现在慕明卿还是没回他消息的原因，是因为他一直在“骚扰”着他，还在一直等着对方回复消息，所以，他知道。
　　沈炎眼睛一亮，唇角倏地浮现出一丝“贱兮兮”的笑来，他笑道：“那你和慕顾问都聊了些什么？”
　　“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
　　君撷明显一顿，然后抬眸看了眼屏幕正上方的备注，默了。
　　这让他该怎么说呢？
　　是说昨天晚上缠他缠的太过分了，导致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理我，嗯，还有他一直在“骚扰”他的原因，还是该说，我昨天晚上就是在你慕顾问的床上睡的？
　　沈炎见他久久都没有说话，便以为他这是碰钉子了，叹了口气，直起腰，刚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但又想起了他那和慕顾问一模一样的不喜别人近身的臭毛病时，便又僵硬地收回了那只半抬高的手，然后捂嘴轻咳了一声，以做掩饰，他道：“你别放在心上，慕顾问他这个人不爱搭理人，本来就是常事，只要你别乱说话，乱调侃，乱调戏……偶尔的时候，他还是会愿意回你一两句的……”
　　君撷喉结微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那我，之前是不是……不该再缠着他的时候乱说话啊。
　　要不，下次试试少说话，多做事？！
　　唔，应该可行……
　　沈炎见他仍然沉默，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倒吸了一口气，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没有站稳地后退了一步，连声音都顾不上压小的道：“君撷，你该不会是……”
　　君撷闻言，无意识地点点头。
　　沈炎：“！”
　　沈炎回过神，反应过来，搓了搓脸，然后叹了口气，感慨道：“你也是个狠人啊，像慕顾问这种沉默寡言的人，你居然还能真的让他炸毛了啊。”
　　君撷沉吟：……可能是，我昨天晚上，缠他真的太过分了……吧。
　　沈炎抹了把脸，叹了口气，又道：“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再拼一把，搏一次，毕竟，乾坤未定，谁都有可能是黑马。”
　　他如此鼓励着他。
　　君撷边点点头，边想道：要不……今天回去的时候，菜里多放些辣试试能不能哄好？但……他又不想他身体不舒服……
　　“不过，话又说回来……”沈炎摸着下颔，看着他，好奇道：“你到底说了些什么，慕顾问他才不愿意搭理你的，像一般的话多，或者是说错了话，他一般是不会在意的，所以，你该不会是调……”
　　君撷没有说话，在走着神。
　　沈炎看到他一副“茫然”的模样，吁了口气，甚至连准备吞咽口唾沫的动作都不用再做了，他拍着胸脯，还好还好，不是因为调戏了慕顾问，他才不愿意搭理他的，要不然，哼哼……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沈炎看了看他，犹豫了片刻，又道：“君撷，看你刚才那备注，你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君撷点头道：“嗯，他给我的备注也是这个。”
　　沈炎愕然道：“也是这个？合着你这不是单恋，而是相恋啊。”
　　我还以为，他是单恋呢！没想到……真没想到，他居然比我们提前有了女朋友！！干他们这一行的，不是女朋友难找，就是找不到女朋友！！！他可真行啊！！！！！
　　沈炎先是面上微讪，然后又面无表情的心道。
　　君撷点了点头，继续等待着对方回消息。
　　说起这个备注，这还是他在使用卿卿手机的那几天里，磨了他好久，卿卿才勉强答应把名字改成这么腻腻歪歪的备注的。
　　单身狗沈炎，面无表情地拧开了杯子盖，灌了自己一大口水，把杯子重重拍在桌子上后，才勉强稳下心绪来，他道：“怎么，看你这一副在等消息的样子，你们是吵架了，她不理你了？”
　　君撷闷声道：“没吵架，就是昨天晚上我缠他缠的太过分了，所以，他才到现在都不理我的。”
　　沈炎冷笑一声，双手抱臂，道：“那你这对象也太身娇体柔了些吧。”
　　“反正，要是我，我肯定是要把这么身娇体柔的对象给换了的。”
　　来自单身狗的怨念，我单身，你也甭想有对象！
　　所以，错误的示范，正确的正解，这不可能。
　　君撷看了他一眼，换肯定是不会换的，因为是期待了许久的人啊。
　　不过，卿卿也的确是“身娇体柔”了些，除此之外，好像还格外太瘦了些，搂腰的时候，都明显摸到骨头了，要是他能再胖些就好了。
　　他皱了皱眉。
　　嗯，果然还是得让他把凑合着吃零食的这个坏毛病给改掉！
　　沈炎酸道：“这么作的对象，你还是赶快分了，换下一个吧。”
　　这话说的简直是酸气满满。
　　君撷看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留情的戳穿他，道：“找不到对象的你，就不要去酸那些有对象的人了。”
　　沈炎一听这话，怒了：“你说谁找不到对象呢？老子我分分钟能给你找到不下三个。”
　　君撷敷衍回道：“现在你能找到一个，我就算你厉害。”
　　“你——”
　　沈炎涨红了脸，被气得。
　　君撷也不在意，他无意识道：“他的年龄只是比我大了三四岁而已，你说，他为什么总是不肯让我碰呢？”
　　自言自语的像是在询问着他一样。
　　沈炎听到这话，乐了，也不再气了，他八卦的笑了笑，搓着手，现在知道来询问我了，他道：“嗐，早说嘛，比你大了三四岁，也就是说，她今年是二十一二的样子，你这就是抱金砖啊！你小子艳福倒是不浅啊！”
　　“……不让你碰，不是真心相爱，就是过不了心中的某道坎儿，诶，你家那位有没有跟你说过是什么原因啊？”
　　君撷想了想，没纠结一会儿时间，然后就木然道：“他说他不想给刚成年的小孩儿开荤。”
　　沈炎：“………活该！！！！！
　　沈炎面无表情道：“那想来就是她接受不了你们的年龄差，或者是她觉得你的经历尚浅，可能会有一天后悔和她在一起，说白了就是，接受不了心理上的实际年龄差。”
　　“她的心理实际年龄，可能是因为经历的太多，便以为自己是三四十，五六十的老大人、老妇女的心理实际年龄，你的心理实际年龄……嗯……”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在她看来，可能就是……她实在是接受不了的小孩儿的心理实际年龄。”
　　沈炎不知道他的对象是如何判定他的心理实际年龄的，但他却知道，君撷的心理实际年龄，可能要比远比他对象所想象的心理实际年龄要高，毕竟，他偶尔的沉默模样，是真的像极了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反而更像是……早已经历了一切的老男人。
　　“总之，你需要磨。磨合到一定程度，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了，还有，你不要太色急了，人就在那儿，又不会跑了。”
　　“要是真跑了，再追回来不就行了嘛。”
　　君撷听着他的一番分析后，觉得很有道理，可以试试。
　　还想在畅谈一会儿的沈炎，刚张开嘴，就突然被人扯住了后衣领，“我……诶——，诶诶诶……”
　　大步流星走过来的墨弦，边扯着沈炎的后衣领，边抬脚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同时，他还不忘偏头对君撷，说道：“行了，都别聊了。”
　　“走，程老叫咱们开会去，君撷，你也一起。”
　　重案组组长办公室。
　　程老说完后，淡定地喝着茶，给了他们一个缓冲的时间，少顷，估摸着差不多后，他放下瓷杯子，笑眯眯道：“都有什么想问的吗？”
　　墨弦眼皮直跳，生硬道：“程老，咱们重案组是专门处理那些和RT——103有关的案件的，不管是纯度还是稀释过后的，而这起大厦失火案，我并不觉得……它和RT——103有什么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所以……”
　　沈炎看着手里的文件，摸着下巴，颔首，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难解的问题，然后放下手里的文件，叹了口气，皱眉道：“程老，在这点上我赞同墨弦的看法，这起失火案的确是奇了怪了，但我还是觉得它应该交给刑侦队或者什么支队去处理，而不是由我们重案组接手调查。”
　　君撷则是置若罔闻地翻看着手里的文件，他翻看的速度很快，仿佛认真看了，又仿佛只是敷衍……
　　虽然是失火案，但却是无人伤亡，就连失火时间也在夜深人静的凌晨。
　　就像是……有人故意挑这个时间段这么做的。
　　等等，这张照片……
　　君撷眯了眯眼……
　　“程老，这张照片是不是最近三天才拍的。”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君撷拿起照片晃了晃，指尖捏着的那张照片，那是张证件照，而那张证件照和其它的证件照并没有什么不同，要是硬说有什么不同之处的话，那便是证件照中的人，有着君撷所察觉到的微不可查的违和之感。
　　程老抬头看去，当看到他的指尖所捏着的那件证件照时，他笑眯眯的脸一顿，然后不显山不漏水的笑道：“是啊，毕竟，只有近期的证件照，才不会让调查的方向出现较大的偏移。”
　　不想说出让他察觉到的这张证件照上的人的违和之感原因的君撷，皱眉道：“这张证件照……是明显近三天才拍的，其痕迹新度……”
　　之所以不想说出让他感觉到这个人的违和之感的原因，是因为说来话长……
　　“其他人的证件照，虽然也是近期的，但却是几个星期乃至一个月的，也就是说，这个人的近期证件照是最要紧的，应该还是在……你的要求下——所拍的。”
　　“这又是为什么，为什么单单这个人的近期证件照是最要紧的？”他无意识问道。
　　墨弦和沈炎连忙翻出与他那张相同的证件照，细看观察后，还是满脸的疑惑不解。
　　其痕迹新度的，的确是近三天才拍的不久的，可万一是人家没有近期的证件照，宅在家里，所以，才让拍一张的呢？
　　程老还是笑眯眯道：“所以说啊，才需要你们去调查啊。”
　　君撷眯了眯眼，道：“是主要调查这个人吧。”
　　程老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笑眯眯的。
　　而从他那态度中便已经看明白了的君撷，再次眯了眯眼，还真是和卿卿说的一样呢，是只老狐狸，那照这么看来，和他第一次见面，可能有一半以上都是在演。
　　啧，老狐狸。
　　不过，他对他而言的确是个外人，虽然是熟人所介绍的。
　　沈炎和墨弦仍然在细细观察着照片，试图从中找到君撷所说的话中意思，和程老所给出的反应态度的意思，也试图找到他们所忽略的细枝末节却又明目张胆的细节。
　　君撷将手里的文件整理了整理，道：“这件失火案还是让我来调查吧。”
　　“墨弦和沈炎他们不是还在忙着抓私下贩卖纯度RT——103的人吗？”
　　“我想，这起失火案，程老你是从一开始就想让我来调查的吧。”
　　他如此道，甚至连确认看向程老的眼神都没有。
　　他的声音和语气中没有疑问，只有确定和肯定。
　　程老却依然是笑而不答地看着他，物尽其用嘛。
　　毕竟，他只是个短期工而已。
　　而且还是个随时就可能走的实习……警察，所以，由大疯子所调出来的小疯子，不好好物尽其用，这怎么可能？
　　况且，他很强。
　　君撷则像是什么反应也没有，毕竟，这种事……他早有预料。
　　沈炎听到这，愕然道：“程老，你不是说这几天先让新人熟悉熟悉工作环境吗？这怎么突然就……”
　　程老看了他一眼，即使是被人指出黑历史，他也仍然能淡定自如，道：“是先让他熟悉熟悉工作环境啊。但没有工作，怎么熟悉工作环境啊。”
　　沈炎被程老强大的逻辑，颠覆了三观。
　　墨弦将手里的文件整理好后，淡淡道：“程老，既然你早就想好了这起案子要派谁来调查，那就直说便是，又何必让我们也跟着跑这一趟呢？”
　　“还是说，程老你其实压根并没有想好该让谁去调查这起案子呢？”
　　既然有人问了，程老他怎么可能不解释呢？
　　就是得看他需要怎么解释了。
　　程老看了看他，淡定的在沈炎、墨弦各自的目光中端起瓷杯，喝了口茶，然后才缓缓解释道：“这起案子，其实从一开始我也的确有想过让君撷去调查的。”
　　“但一想到警察的调查流程和办案过程他可能并不怎么熟悉，然后又有些犹豫了。”
　　“所以，才叫你们一起过来一趟，来商量一下，决定让谁去调查这起案子，才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失火案是必须要调查的，但同样的，调查私下贩卖纯度RT——103的事，也是不能被耽搁的。”
　　沈炎双手抱臂，木制红椅子被他不老实地晃得嘎吱嘎吱作响，他道：“即然程老你都想好了，那就君撷去调查这件案子好了，我跟他一起，正好也帮他熟悉一下各种各样的流程，墨弦则还是继续调查私下贩卖RT——103的事。”
　　“这样一来，君撷这个新来的人，在我的提醒帮助下，就不会不知道调查流程和办案过程了，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更不会耽误咱们调查私下贩卖RT——103的事了。”
　　程老沉吟半晌，然后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觉得呢？”
　　墨弦道：“我都可以。”
　　君撷道：“别妨碍我就行。”
　　听到他这么说，墨弦、沈炎嘴角结抽了抽。
　　程老却当做没听见，闭了闭眼，然后深呼了口气，一锤定音，沉声道：“好，那这件案子就交给君撷和你了，墨弦你则还是继续调查私下贩卖RT——103的事。”
　　“现在，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