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暮一朝晨》故淮

30、以前的同事

　　晚上，二十点二十分，气温便已骤降，零星的繁星装点着夜幕，拉开了银河与夜河之间的距离，而城市的夜晚则是即静谧又热闹。
　　慕明卿听到声响，抬头看向，一回来就来书房找他的君撷，一怔，然后又上下打量他的一番，眨了下眼，狐疑道：“怎么刚一回来，就先来书房了？”
　　“只换了鞋子，衣服都没换吗？”他无意识道。
　　君撷动了动嘴唇，就在慕明卿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君撷走了过来，然后从满地的书中，将慕明卿拉了起来，紧接着，便是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慕明卿：“……”
　　慕明卿还没有站稳，甚至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君撷抱着好一顿亲了。
　　一吻结束后，二人的身体贴得本来就近，柔软与宽松的布料和略硬与修身的布料在极近的距离下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但君撷在这种情况下，却还是气息略不稳的不满足地抱着慕明卿蹭了蹭，嘴里甚至还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慕明卿：……这种感觉，太像是被大型毛绒绒蹭了一样。
　　慕明卿推开他，深呼口气，以一种极为舒服的站姿站着，然后稳稳当当道：“一回来就先来找我，就这么饥渴难耐吗？”
　　君撷没有丝毫犹豫，甚至看着他，还委屈道：“嗯，想你了。”
　　慕明卿：“…………”
　　慕明卿轻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也分开没多久啊。”
　　“又不是三四天，一两个月……这就想我了，要是以后再加个班加个点什么的，那岂不是……”
　　他戛然而止，咽下了之后的话。
　　因为，这话说的……连慕明卿都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君撷脑补了一下他会说的话，然后当着他的面儿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嗯，我肯定会想你想疯的。”
　　刚得到就失去，这太容易让人疯魔了。
　　慕明卿：“……”
　　慕明卿立刻：“会什么会，还不赶紧去洗漱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快去。”
　　这话说的颇有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
　　君撷面上微讪，摸了摸鼻子，笑了笑，也再不逗他了，乖乖应下，然后就离开了书房。
　　慕明卿叹了口气，低头看见了满地的书后，本想再仔细研究研究书里的内容，但一想到君撷，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把书房收拾好，去陪他，顺便安抚一下他那受伤的小心灵。
　　把书房里地上的书，一一都收拾好，妥当归类后，慕明卿这才走出了书房。
　　刚出书房，正好就碰上了已经换好衣服，洗漱完毕的君撷。
　　君撷一见自己出了卧室门的惊喜是他后，当即就是眼睛一亮，又是逮住他好一顿亲。
　　慕明卿：“……”
　　对此，慕明卿已经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
　　将君撷“打发”去了厨房后，慕明卿便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电视和吃零食。
　　嗯……“肥宅”的生活，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虽然他并不“肥”，也不“宅”……好吧，他还是有点儿“宅”的……可能还不止一点儿。
　　厨房里的君撷，明显是知道他的生活作息，所以，在做着晚饭的同时，也还不忘提醒着他，道：“卿卿，少吃点零食，别总拿零食凑合，都是些膨化油炸食品，那些又不管饱。
　　“别一会儿饭做好了，你又不想吃饭了。”
　　一天总是要被说上那么几回的慕明卿，“嗯”了声，“知道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言下之意就是，你也别总操心我拿零食凑合了？
　　然后，就又是君撷的好一阵低声埋怨。
　　晚饭后，将锅碗瓢盆和厨房都收拾妥当后，君撷这才陪着慕明卿看起了电视频道里正在播放的动物世界。
　　慕明卿的眼睛从动物世界上的“大猫”移开，看着坐过来的君撷，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然后想起了什么，试探问道：“小孩儿，关于那件事，程老他是怎么说的？”
　　君撷明显地一顿，显然是知道他问的是哪件事，然后他的声音有些发闷，道：“程老说，个人档案什么的，的确不是唐老发给他的，但却是以唐老的名义发给他的，也就是说，唐老他……有可能也是知情的。”
　　慕明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似是有着小心翼翼的意思，犹豫的试探道：“那你，是认识那个以唐老的名义，将你的个人档案发给程老的人吗？”
　　君撷闭了闭眼，紧了紧手，然后倏地抱住了慕明卿的腰，埋首在他的脖颈处，深嗅了两口，随即闷声道：“是君知，或者是我爷爷。”
　　很不想提及这个话题，却要因为问的人是他，所以……
　　慕明卿：“？”
　　慕明卿颔首道：“君知？他是谁？嗯……或者我应该问，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君撷皱了皱鼻子：“君知就是君知，是我……兄长，亲的。”
　　慕明卿：“？？？”
　　慕明卿的脸色变得有些一言难尽，不怎么明显却又有那么一丁点的明显，想了又想，斟酌了又斟酌，最后他才道：“你兄长，你家人，他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吗？”
　　君撷点头道：“嗯，知道，可就算是他知道，决定要不要和你在一起的决定权却还是在我这里。”
　　慕明卿声音略显生硬道：“他是……你兄长，对他而言，你也是他的亲人，家人。”
　　他们好像不太一样，小孩儿有家人有亲人，但他没有。
　　如果两者要选其一的话，他会……
　　君撷皱眉，蹭了蹭他，哼道：“他和熟悉的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陌生人还陌生，都只是群妄图想要控制我的人而已。”
　　慕明卿讶然道：“控制？”
　　君撷哼唧了两声，紧了紧手，然后似是烦躁之意涌上心头，烦躁的不能再烦躁了，不想提及这件事，道：“嗯，他们需要一个听话的继承人。”
　　慕明卿听到了他的明显烦躁之意，沉默了一会儿，他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没有说话，安抚着他的情绪。
　　这种无声的安慰最是好用，毕竟，每次都管用，还不止用了一两次了。
　　君撷的烦躁情绪也在他的安抚下消退了不少，但还是有些烦躁的不想再提，他道：“每个人生来都是正常人，也许在今后的道路上，会偏离正常的二字，但无法否认的是，他们皆会竭尽所能的接近正常二字，——只因他们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成为人群中的唯一一个异类。”
　　“卿卿，我可能不是正常人，我也不想让自己伪装成正常人。卿卿，我在有关你的事情上，可能永远都无法控制住自己，保持正常。”
　　慕明卿沉默良久，少顷，他叹了口气，才说道：“没关系，我愿意的。”
　　对你，我想，不会有不愿意的那么一天。
　　君撷再次闷声道：“嗯。”
　　慕明卿看着他，“嗯——”地一声，又道：“不跟我分享一下，今天去市局的事吗？”
　　“嗯……”君撷听他这么说，懒散的将脑袋搭在他的肩上，闭着眼，想了想，然后睁开眼，道：“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分享的。”
　　慕明卿颔首道：“唔，就没有遇到什么值得聊的人吗？”
　　君撷想起了一个人，他抓住慕明卿手腕的手，紧了紧，道：“卿卿，沈炎他也是你曾经的同事吗？”
　　慕明卿不明所以：“嗯，是，怎么了？”
　　君撷委婉提醒他，道：“嗯……他在工作以外，各方面上有些低。”
　　已经很委婉了，甚至没有明确指出他在工作以外低的是智商和情商。
　　慕明卿：“……”
　　慕明卿叹了口气，显然是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他道：“沈炎的情商并不低，相反的，他还很精明，只是，程老和墨弦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而已。”
　　“将工作作为生活的开关，是沈炎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虽然工作以外可能会遇到工作上的事，但这并不妨碍他可以瞬间进入工作状态。”
　　“精明的人，未必看上去精明，蠢的人，也未必看上去那么蠢，沈炎，他看的要格外通透些。”
　　君撷无意识道：“是吗？”
　　慕明卿点了点头：“嗯。”
　　“那墨弦呢？”
　　墨弦，他要更沉稳些，只是比起沈炎他更容易钻牛角尖。”慕明卿道：“和沈炎相比，他可能更容易搞混工作和工作以外的事，在非工作的时间，他可能会拿出工作时候的状态，也就是说，上班和下班在他这里没有概念，就像是……没有下班，……如果他还不做出改变的话，他的家人……”
　　“那……程老呢？”
　　慕明卿微蹙着眉稍，哼笑一声，嗓音微凉道：“老狐狸一只，不过是对外人，所以，你要是有小尾巴的话，在他面前，可别被他抓住了小尾巴。”
　　他手指抵着他的额头，重重的点了点。
　　君撷边凝眉思索着，还不忘道：“是吗？”
　　慕明卿点点头，道：“嗯，所以，你别看他总是一副笑眯眯什么也不知道的软包子，乌龟样子，但他知道的可能却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就比如，你这次的个人档案消息泄露。”
　　君撷点着头：难怪，总觉得程老这个人和唐老有异曲同工之妙。
　　慕明卿推开他，起身，看着他，道：“行了，今天的天，就聊到这儿吧。现在，你该去休息了。”
　　君撷一怔，然后拉住他的衣角，委屈道：“卿卿，我的十八岁都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所以，今晚能不能……”
　　慕明卿眼皮一跳，立刻：“不能！”
　　瞬间就知道是小孩儿想干什么了？
　　这还真是都快成条件反射了。
　　毕竟，一天总是要来上那么几回。
　　君撷道：“为什么不能？”
　　慕明卿：“……”
　　慕明卿连个理由也没有给的，拒绝道：“不能就是不能，哪来的这么多为什么？”
　　“卿卿～”
　　“…………”
　　慕明卿的脸色一言难尽了一瞬，然后还是坚定拒绝道：“不能。乖啊，现在你该去休息了。”
　　君撷叹了口气，还是无奈。
　　明明是可以的，但怎么他总是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