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境》KID布布

12、尧光

　　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可爱之人。
　　少年身高才过五尺，加上有些婴儿肥的鹅蛋脸，让司徒瑾觉得他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小朋友，忍不住想捏捏他的肉脸。
　　刚刚那甜甜的笑晃着了司徒瑾的眼睛，她呆愣片刻，才觉得失礼，连忙侧身让二人进来。
　　黑披风少年在经过司徒瑾面前的时候，停下脚步，笑看司徒瑾，颔首道，“你好，我叫尧光。”
　　司徒瑾看着这么可爱的人还这么有礼貌，心立马化了，马上回应道，“你……你好，我叫司徒瑾。”激动的有些结巴。
　　叶知舟看着还挡在门口的二人，咳嗽一声，司徒瑾立马走向叶知舟，叶知舟对着司徒瑾耳边小声道，“擦擦，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司徒瑾闻言还真的擦了擦嘴角，发现什么都没有，瞪了一眼叶知舟，而叶知舟则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走向尧光，“阁下尊姓大名？”
　　尧光依旧嘴角带笑颔首，“尧光。尧年的尧，光明的光。”
　　叶知舟嘴角含笑，眼神却带着审视的意味，让被注视的觉得后背凉嗖嗖，“还真是个有寓意的好名字，在下叶知舟。口十叶，矢口知，船去几口舟。”
　　才初次见面，尧光总感觉叶知舟的笑容底下多多少少藏了些对他的敌意。他本能的有些畏惧，只顺带夸一句，“好名字。”便走向众人。
　　叶知舟的目光一直跟随尧光，想从他的动作里看出一些破绽。
　　刚刚的谈话这被这小插曲打断，没有再继续下去，老板娘去厨房做吃食。
　　叶知舟想到昨晚厨房里的画面，咽了口唾沫，瞬间就没有食欲了。
　　半个时辰过去。
　　老板娘从厨房端出两碟热气腾腾的清溪烧饼，“真不好意思，仙人，没有屯菜，只有些之前包好的清溪烧饼。”
　　叶知舟问声后退，连连摆手，“不，不用了，我辟谷。”
　　司徒瑾热情上前接过老板娘手中的一碟清溪烧饼，放到桌子上，趁机偷看叶知舟一眼，想知道辟谷那套说辞是真是假，可看到他那副认真样，还挺像真的。
　　大家围桌而坐，一起开吃。
　　叶知舟则靠窗台而立，从叶知舟这个方向看去，只能看到端端正正的坐在司徒瑾对面尧光背影，还真像个乖巧的孩子。
　　其他几个人估计饿坏了，只管低头吃。
　　司徒瑾大声对老板娘道，“今儿的清溪烧饼怎么比昨儿更香？”
　　老板娘回道，“今儿的清溪烧饼是用碳火烤出来的，所以更香。”
　　司徒瑾长长“哦～”了一声，“那我可要多吃几个，不然等走了就吃不到了。”
　　厨师都喜欢别人夸她手艺好，老板娘也不例外，她听后笑的眉眼弯弯，坐在老板娘对面的陈老鬼看的嘴巴长得大大，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
　　陈铁匠拿了一个清溪烧饼塞进陈老鬼的嘴里，嫌弃道，“瞧你那德行，口水都流下来了。”
　　陈老鬼听后，立马捂住嘴巴，把陈铁匠塞进嘴里的清溪烧饼吃掉，含含糊糊道，“你懂什……么……”余光对上老板娘要杀人的目光，立马改口，“那是因为老板娘做的清溪烧饼太香了！不行，我得多吃几个。”随即用动作证明自己所说非虚。
　　司徒瑾见之，凑近老板娘耳语一句，老板娘微微一愣，她又凑近耳语，老板娘直接脸红了，噌的一声站起来，丢下一句，“我有些乏，先上楼休息了。”
　　司徒瑾目送老板娘上楼，一转头就对上陈老鬼求知的眼神，尧光也像个好奇宝宝看过来，司徒瑾无奈耸耸肩，“我吃饱了，你们继续。”
　　随即起身来到了叶知舟面前。
　　叶知舟用目光迎接她，“好吃吗？”
　　“好吃。”司徒瑾以为他要吃，把手里刚刚顺过来的一个清溪烧饼递到叶知舟嘴前，“呶～还有一个，给你了。”
　　叶知舟偏过头，避开那清溪烧饼，“我辟谷。”最终还是决定不说出昨晚的所见所闻。
　　司徒瑾不以为然，一口吃掉，“没想到你还辟谷。”
　　叶知舟看向窗外解释，“从小我便崇拜兄长，想要拉进与他的距离，经常一个人偷偷辟谷，有时候差点饿死在床上，最后还是父亲看到，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慢慢的，辟谷三四天，我的身体还是能吃得消的。”
　　司徒瑾不理解，“现在有的吃应该多吃点，说不定哪天连吃饱都成问题了。”
　　司徒瑾以前就是这般连温饱都成问题，自从姥姥身体慢慢垮了，她不会干农活，平日里就靠族人接济才勉强度日，但是接济的粮食有限，她又不想劳烦族人，经常算着粮食过日子，紧姥姥先吃饱，而她只能吃五分饱，所有长得特别瘦小。
　　叶知舟的目光从窗外移回司徒瑾身上，转移话题道，“你刚刚和老板娘都说了什么？气的她都上楼了。”
　　司徒瑾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我可没有气她，我就问了老板娘两个问题。”
　　叶知舟笑道，“那我可要听听是哪两个问题能让老板娘面红耳赤。”
　　司徒瑾道，“我问她，是不是钟意陈老鬼？看她一副茫然样，我断定她是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所有我又告诉她，陈老鬼叔叔钟意她。没想到老板娘一下子就红了脸，噔噔噔跑上楼。”
　　叶知舟叹口气，“人家那层窗户纸都被你捅破了。”
　　司徒瑾不明何意。
　　叶知舟又道，“这家客栈还挺大，不像是老板娘的，而他们两的年纪，三十有余，明明互相有意，女方却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一定就是人言可畏，女方在守寡，不能再嫁。”
　　司徒瑾不赞同，“人生短短几个秋，为何要活在别人眼中，怎样潇洒怎样过不是更痛快？”
　　叶知舟道，“世间的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人不管做什么决定，总会伤害一些人的心，我们最不想伤害的是所在意之人，而我们以为越不会伤害所在意之人的决定，往往就是最伤害他们的，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你的擅自决定，他们只是想和你一同面对。”
　　司徒瑾听完后微微一愣，细想，觉得有几番道理，“人生难两全，问心无愧就好。”
　　等大家都吃完，老板娘也下楼了，叶知舟从老板娘身边走过去，问，“尧公子你可眼熟？”
　　老板娘闻言朝坐在桌前认真听嘉德、陈老鬼谈话的少年看去，眼睛朝右上瞥，应该是在回想，可脑子搜索半天，最终还是摇头，“不眼熟。”
　　叶知舟只道自己草木皆兵。
　　两个时辰后。
　　奉命去镇子四周查看还有无活人的嘉德回来了，说没有看到清溪镇还有他人。
　　闻言，大家想到之前那么热闹的清溪镇如今变得这般荒凉，心也往下沉了沉。
　　客栈里有七人，除了叶知舟和司徒瑾是百分百的人，老板娘、陈老鬼、陈铁匠、陈宇是夜间半妖，还有两个未知数——嘉德和尧光。
　　为了判定那五人白天是否是百分百的人，叶知舟特地画了一张显形符箓，挨个身上帖一遍，都没有反应，看来白天，大家都是百分百的人类。
　　为了大家能安全度过这个夜晚，必须把他们五人分开住，并且把门上都画上镇妖符箓。
　　很快就又到晚上了，司徒瑾和叶知舟坐在大堂守夜，其余五人各回到二楼房里。
　　司徒瑾一首撑腮，脑袋摇摇晃晃，忽的一下落空，她打一个激灵，睡意去了大半。
　　叶知舟看着不忍心，“你先回房休息吧，我在这里看着就行。”
　　司徒瑾拒绝，“怎么能把你一个人就在这里，我还能坚持。”她伸手捂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哈欠还没打完。就听见木头撑破的声音，眼看着二楼的一个房间慢慢裂开，叶知舟问，“那是谁的房间？”
　　司徒瑾用手数了一下，“1……2……3……4……5……6……老板娘，陈老鬼，陈宇，尧光，嘉德，陈铁匠。不好！是嘉德的房间！”
　　声落，嘉德变大数倍，直接撑破房间，二楼木板支撑不住，直接塌了，头和肩膀露在了房顶之上。
　　司徒瑾看的目瞪口呆，叶知舟也好不到哪里去，司徒瑾道，“这也太大了，传说中的顶天立地啊。”
　　因为嘉德把客栈撑破，他周围的房间也顺带被撑破了，离他最近的陈铁匠从屋内跳出，落在房顶上，在嘉德面前显得娇小可人。
　　嘉德在空中几个乱抓，就抓住了乱崩腾的陈铁匠，把他几口吃了，嘴角还带着血迹。
　　随之，嘉德的身体又大了几分，房梁困的他难受，他手臂横扫，直接把客栈房顶给扫没了，老板娘、陈老鬼和陈宇都纷纷跳了上来。三个黑影在嘉德四周跳动，可都没有逃过嘉德的血盆大口。
　　在嘉德手臂横扫房顶之前，叶知舟带着司徒瑾跑出了客栈，身后紧跟着尧光。
　　当时尧光听见隔壁屋的声音就知道不妙，跑了出来，好再有先见之明，不然就要被埋在废墟之下了。
　　出来之后正好看见嘉德生吃老板娘和陈老鬼。
　　他们两再也不用怕什么流言蜚语，能够一直在一起了。
　　碳烤清溪烧饼司徒瑾怕是再也吃不到了。
　　嘉德现在足足有四层楼之高，他抬步从客栈走出，客栈随即化为断木残墟，他四下巡视，看见了如同蝼蚁般大小的叶知舟、司徒瑾和尧光，确认目标后，不急不缓的走过来。
　　一步房屋倒塌，一步地动山摇。
　　嘉德就像个死神慢慢靠近。
　　危难之际，叶知舟把司徒瑾推向尧光，“你先把他带走。”
　　司徒瑾反问，“那你呢？”
　　叶知舟拔剑，把剑鞘递给司徒瑾，“我断后，你帮我拿好剑鞘，去乐平曹府等我，等我这边解决了，就去找你。”
　　司徒瑾急道，“刚刚你还说什么‘他们根本不需要你的擅自决定，他们只是想和你一同面对’，而你现在做的不就是擅自决定嘛？”
　　叶知舟宠溺一笑，“没想到有一天被自己的话给噎住了。那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躲，带上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尧公子。”
　　这个说法司徒瑾还是赞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