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舟》巫淼

61、第 61 章

　　深夜的江州府衙此时一改往日的宁静，此时灯火通明。大伙们，提审的提审，讯问的讯问，希望能从这伙罪大恶极的贼人那里挖出他们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从初步得到的结果看，这伙人真的就犯下百花村灭门惨案的凶手，是范志远追寻不着的山贼，更是周福所说的倒卖铁矿的人。

　　范志远虽然刚开始对周家的做法有意见，但是觉得如果自己站着周福的角度，应该也会做跟他一样的决定。毕竟兹事体大，在一切都没有得到证实之前，隐而不发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但是王泊舟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十分满意？

　　他一杯接着一杯闷头喝着。
　　大人不应该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呀？追寻多日的案子得到了解决，这应该是大喜事才是。但是为什么大人看起来似乎有点惆怅？对，就是惆怅，不是不满意。

　　但是有什么可惆怅的呢？范致远犯糊涂了。
　　范致远终于忍不住了，狄忠不敢，不代表他不敢，他一手就按住了王泊舟端酒杯的手，一手将酒壶扫到王泊舟另一只手够不到的地方。

　　“我的大人啊，现在可不是喝酒的时候啊，等到那些贼人们都招了，我们再一起喝个痛快。”

　　王泊舟一声不吭地望着范致远，似乎在无声地抗。那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怪吓人的。范致远默默将酒壶又推回到王泊舟手边。

　　“范大人，让他喝吧，我们一起去看看王成他们现在审问的怎么样了吧。”狄忠将一脸雾水的范致远拉走了，留王泊舟一个人在屋子里喝酒。

　　“大人，那个卓立还是什么都不肯招，我们已经上家伙了，但是这个人硬的很，除了杀人的事，倒卖铁矿的细节是一字都不透露。”王成骂骂咧咧地走到中堂，向王泊舟和范致远汇报。

　　“王大人，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继续加大讯问的力度，我就不信有撬不开的口。”范致远也很恼火，底下的人都招了，但是他们都只知道些皮毛，再往深的信息就问不出来了。而唯一一口看起来知道事情的，又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这周福说这些人不是一般的私开铁矿，他们与漠北勾结，但是按我们目前得到的口供，这些根本不能关联起来。最可恶的就是，我们当时掌握的信息不够，不然可以提前探查到与他们接头的人，将他们一网打尽。”

　　王泊舟抬头望着激动的范致远。
　　那双眼睛似乎比之前更红了些，也不知道王大人这几天休息好了没有。范致远被他看的毛毛的，在心里嘀咕着。

　　“那，我没有怪罪小周大夫他们的意思，我只是因为案情没有进展所以有点上火。”
　　自从那日狄忠将他拉走，并向他说了小周大夫与王大人的那些爱恨情仇的事情之后，咳咳，他总觉得很明白王泊舟现在的样子。

　　要是他家的婆娘被杀了，不对不是婆娘，应该是要是自己的梦中情人被杀了，然后自己还被人怀疑是凶手。然后自家婆娘还假扮成梦中情人的样子与自己相处，就是为了查出自己到底是不是凶手。后面又利用自己来调查她家自己里的事情，还不提前通气，那自己肯定也气个够呛。

　　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嘛，都是老夫老妻了，居然不信任自己，真是气死个人了。
　　对，今天回去一定要跟自己婆娘说，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自己，不然自己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范致远又猛摇起自己的头，小周大夫还不是王大人的婆娘呢。
　　那小周大夫到底以后会不会成为王大人的婆娘呢？现在的年轻人脑袋里就是无关紧要的顾虑太多了，想太复杂了，所以才会你不告诉我，我不告诉你。幸好自己跟婆娘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才没有这样的烦恼。

　　“哎。”真是同情王大人啊，范致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范大人，你不用苦恼，你说的这些周管家之前都做了，只不过那些人太过狡猾，一发现不对劲就隐蔽了起来。周家出来的人都找不到，更何况我们这些人呢？”王泊舟安慰道。

　　“啊？哦！”范致远猛然回神，然后满脸通红，自己怎么回事，怎么也跟狄忠和王成他们那样陷入八卦之中。真是不应该，何况王大人还以为自己在为案子的事情忧心呢，真是太让人惭愧了。

　　“那大人你有什么看法？”范致远觉得王泊舟似乎心中有自己的决断，忍不住问了出口。
　　“我觉得周福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那天在现场，那个卓立喊我们为‘南人’。你说有谁会称呼我们为南人，除了那些漠北人！”

　　“你说那个卓立是漠北人！”范致远慎重了起来。“这些漠北人好狠毒的用心啊，居然在江州做这种事，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江州有铁矿，我看肯定也有冲着周将军来的意思。”

　　“狄忠之前曾跟我说过，朝中也有别有用心的人在散布对周将军不利的谣言，怕是有人出卖了自己的良心，与漠北人勾结在一起，想要颠覆我朝。”

　　“竖子！”范致远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他平日里本就看不惯那般京官的做派，一个个好似肚子里有几百个弯弯绕绕似的，说话反着说，天天不思怎么治理国家给皇帝分忧，只知道互相攻击，推诿，现在没想到他们之中居然有人更是胆子大到与外人勾结了。

　　“到底是谁？老子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哪个狼心狗肺的居然叛国。大人，我也去会会这个卓立，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卓立到底有多硬。”

　　王泊舟没有去阻止范致远，毕竟审讯卓立这种人，范致远肯定比自己的办法多、手段多，自己还是不要去对他们指手画脚来的好。

　　他其实在思考范致远说的那件事，现在还有机会找到与卓立接头的那些人吗？就如他自己刚才对范致远所说的，周家已经追踪这个事情一段时间了，虽然现在这些人隐藏了起来，但是他们手上应该还是可能有自己需要的线索。自己如果需要，大可以去找周管家要，相信他应该不会拒绝的。

　　但是。

　　王泊舟知道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但是自从知道那天周芫芫承认了她借帮忙之名，但是却将得到的信息透露给周福之后，他的心里就像有一个邪恶的声音，让他忍不住开始质疑起自己与周芫芫相识以来的一点一滴，是不是都是她别有目的有意而为之。

　　这段时间自己的徘徊，等待，是不是都被她当成笑话看了？

　　那么多次巧合的相遇，是不是都是因为她别有用心地接近，时时刻刻地监视吗？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对了，是因为蒙蒙姑娘吧。王泊舟从胸口处掏出一个手帕，那时他还以为这是蒙蒙姑娘在梦中留给自己的。

　　现在想来，根本没有什么梦，什么撞鬼，从始至终根本都是小周大夫。她接近自己，应该是为了要查清她姐姐是怎么死的吧。她应该一直都把自己当成了杀她姐姐的凶手了吧。这样想来，王泊舟的心如同被浸入三九寒冬的冰水里，凉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