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温柔不殆》渝豆

39、边境艳遇——阿喜

　　离开京城，苏言一路北上。

　　她没有想过要去向何方，只是莫名喜欢北方。

　　豪爽的人，壮阔的风土，无垠的大漠，一直令她心生向往。

　　风景有治愈人心的能力，她一边游山玩水一边赶路，不开心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或许，是她假装忘记了，只是她从来不敢想。

　　行至一处荒僻小路时，天突降大雨，马车轮子陷在了水坑里。苏言下车在后面推，车夫在前面不停地用鞭子抽马儿，车却还是纹丝不动。

　　瓢泼大雨伴随着大风又密又快地自空中落下来，眼见两人身上快要湿透，苏言冲车夫喊道：“老伯，我们到车里避避吧，等雨停了再想办法。”

　　车夫一边用力拉马一边回道：“不行，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的。这里离城里远着呢，马上天就黑了，要是困在这儿，染上风寒了都没药治！”

　　苏言一琢磨，是这么个理，只好继续奋力推马车。

　　忽然听得一人高声道：“我来帮你们。”

　　而后一个人影“嗖”地奔到马车前面。

　　风雨刮得苏言睁不开眼睛，她只能依稀看到那人拍打了几下马背和马腹，马儿便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嘶鸣一声，扬起前蹄向前跑去，车身剧烈地摇晃起来，被拉动着出了水坑。

　　可苏言还站在车旁边，一时不备，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啊啊～”

　　听到苏言的尖叫声，那人飞身过去，一手抓住苏言的手腕，一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半抱在怀中。

　　苏言艰难地睁着眼睛看他，方脸阔额，身材魁梧，典型的北方男子。

　　他把苏言扶正，问道：“姑娘可还好？”

　　苏言惊魂未定，捂着心口道：“没事了，多谢公子。”

　　他道：“我骑马来的，没有带伞，姑娘能否捎我一程？等到了城中，或者雨停了我就下车。”

　　苏言注意到不远处精壮的马儿，道：“那你的马怎么办？”

　　那人道：“它会跟着我的。”

　　苏言遂点头道：“上来吧。”

　　狭小的马车内，两人各自用毛巾把身上擦干。

　　原本苏言觉得两人湿身相对有些尴尬，但见那人坦坦荡荡没有一丝一毫不自在的样子，又想到这是民风开放的大北方，遂也不想那么多了。

　　他递给苏言一瓶金疮药递，道：“洒在伤口上，很快见效。”

　　苏言这才发现自己右手掌破了皮，想来是推车时不小心擦伤的。

　　“谢谢。”她接下药瓶，“想不到你还随身带药啊。”

　　他道：“常年在外行走，什么都得备点儿嘛。”

　　苏言上好药，从包袱里拿出手帕，一只手不好系，男子道：“我帮你吧。”

　　苏言未作推辞，待包扎完毕，道：“今日多谢公子相助，我叫苏言，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那人笑道：“我叫赫连喜，你叫我阿喜就好了。”

　　“阿喜……”苏言点点头，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刚刚为什么你拍了马儿几下它就变得那么有力气，腾腾地就跑出去了？”

　　赫连喜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拍打了几个会让马兴奋的穴位。我是养马的，所以比较了解。”

　　苏言突然想起还珠格格的情节，兴致勃勃地问：“你懂马语吗？会跟马儿说话吗？”

　　赫连喜眉头轻皱，笑笑：“会啊。”

　　“哇！”苏言惊叹，“好厉害啊。”

　　赫连喜忍俊不禁：“你真信了？怎么会有人能听懂马语啊？这种事只有神话传说里才可能发生。”

　　苏言耸耸肩，穿越这种事都让她遇见了，现在就算告诉她神仙确实存在她也信。

　　赫连喜问：“你是京城人士？”

　　苏言道：“嗯。”

　　赫连喜道：“怪不得，城里人，果然好骗。”

　　苏言：“……”

　　赫连喜看看她的行李，问：“你是来投奔亲戚的？”

　　苏言道：“不是，我到处玩玩，觉得哪里好了就定居下来，不好就继续往前走。”

　　赫连喜讶然道：“可是你看起来不像会武功的样子，孤身一人不太安全，不如我陪你吧！这片儿我很熟的，等把附近玩遍了我再送你去别的地方。”

　　这火一样的热情让苏言不知所措：“这……不太好吧？”

　　赫连喜拍拍胸脯，道：“相信我，保证你吃的也好玩的也好。我这次也是出来玩的，正好和你做伴，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啊。”

　　鉴于她已经走错过无数次路，苏言深刻地意识到“导游”的重要性以及必要性，于是也不再推辞：“那麻烦你了。”

　　约一个时辰后，马车入城，赫连喜带苏言去了最近的一家客栈。

　　苏言用热水洗完澡，浑身的骨头酥懒得不像话，只想赶紧躺被窝里睡觉，门外却传来的敲门声。

　　“阿言，你睡了吗？”

　　是赫连喜的声音。

　　“没呢，你等一下。”

　　苏言披上外衣给赫连喜开门。

　　门外的赫连喜已换了身衣服，手中端着碗汤药，道：“预防风寒的，你快趁热喝了，不然肯定会感冒的。”

　　苏言连忙接过去，道：“谢谢你啊，阿喜，真的太麻烦你了。”

　　赫连喜摆摆手：“你是女孩子嘛，又是一个人在外面，我当然要多照顾你了。你早点睡。”

　　苏言目送他离开：“你也是，晚安。”

　　汤药喝下去，胃里暖暖的，心里更暖。

　　苏言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喜欢北方了，她是喜欢这种作为陌生人也可以被温暖以待的地方。

　　苏言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起来。

　　慢吞吞地洗漱完，她下楼吃早点，正好遇到赫连喜从大门进来。

　　“阿喜，早啊。”

　　赫连喜亮了亮手里的布袋，道：“早，正好，来吃饭。”

　　苏言不解：“客栈不是提供早饭吗？”

　　赫连喜笑她：“这个点人家都开始做午饭了，哪有早饭给你吃？”

　　苏言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随赫连喜到饭桌上坐下。

　　布袋里有几个包子，其他的全是糕点。赫连喜一一摆上，道：“我买的那家店老板是江苏人，这些糕点味道特别正宗，全是甜的，你快尝尝。”

　　苏言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甜的？”

　　赫连喜道：“女子不都爱吃甜食吗？就算有少数不爱吃甜的，也绝对不会讨厌。总之给女子买甜食不会出错。”

　　苏言嗤笑：“阿喜很有经验嘛。”

　　赫连喜得意地挑眉：“那当然，我心得颇深。”

　　苏言吃了几口，味道果然很好。她见赫连喜迟迟不动筷，问道：“你怎么不吃？”

　　赫连喜道：“我吃过了，出去溜了一圈，估摸着你该醒了，就买了饭回来给你。”

　　苏言心里直犯嘀咕，才认识一天，他对她也太好了吧？

　　赫连喜催她：“快吃，吃完我带你出去逛逛。”

　　苏言无瑕细想，应声道：“好。”

　　赫连喜是个优秀的导游，他规划好了路线和食宿，苏言完全不用带脑子，每天跟在他身后，就是一个字：吃。

　　至于玩嘛，他们所在的是一个边陲小镇，人少风景也少，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玩的。就是那些吃的，也是因为没吃过觉得新鲜，论起味道来，绝算不上好吃。

　　“统万城中有一个月蝶湖，形肖弯月，冬末春初之时成千上万只蝴蝶于湖上翩翩起舞，那场面可谓壮观！”赫连喜道，“虽然现在离春初还有段日子，但此时的风景也算绝美。”

　　苏言听得两眼放光：“好啊好啊，带我去带我去！”

　　赫连喜道：“麻烦的是，如今祁国与羌族在打仗，我们须得绕路而行，至少要走半个月。”

　　苏言道：“打仗？”

　　赫连喜道：“对啊。秋末，羌族上以两路大军，每路各数万骑，进袭祁国边境，杀掠祁人一千余人而去。祁王甚为恼怒，当即征兵选将，筹集缗钱，向羌族宣战。”

　　苏言混乱了，祁国与羌族开战明明是五年后的事，为什么提前了？

　　赫连喜继续道：“祁王任五王爷沐晨为主将，两个月前京师便已出征了。”

　　“沐晨？？”苏言大惊，“不是周洹吗？”

　　赫连喜道：“他是副将。这么大的事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苏言茫然地摇头，她自离京后便刻意躲避一切京中的消息，当然不知道。

　　问题是，小说里主将是周洹，而他便是死于此战，沐晨根本没有出征，为什么变成沐晨是主将了？

　　最重要的是，周洹会死，究竟是因为他是周洹，还是因为他是主将？

　　如果时间线提前了，那故事情节可不可以更改？

　　赫连喜看苏言眉头都拧成了“川”字，脸色越来越差，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听说祁国打仗了所以担心吗？”

　　苏言心乱如麻，敷衍地点点头。

　　赫连喜沉吟道：“其实在很多边境之人心里，他们都是有家无国的。只要不打到他们家里，打得再厉害都与他们无关。”

　　苏言沉声道：“可我不是那样。”

　　赫连喜道：“你在想你的家人吗？”

　　家人……吗？

　　苏言喃喃道：“不是……不算是。”

　　赫连喜叹口气，道：“我看你也没心情玩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