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朗和林曙》bisis

3、林曙混球鉴定无误

　　时间飞快流逝着，每天早晚自习整栋楼都是豪气冲天的口号声，沙朗混在其中，扭曲着脸喊着。
　　讲真，她这样大声吼，声音是真的不好听，极其尖锐刺耳，喉咙也很不舒服。余光瞥见同桌涨红的脸，张大的嘴，也没听见什么声音。
　　突然心生无趣，坐下的时候听到班长安排运动会的事，才察觉到居然已经要国庆了。
　　拿出自己的英语小练，看着做了一篇改错，手感来了又做了两篇，一对答案，错误数在三个以内，标了不同的日期后，合上准备换书，然后发现身边站了个人。
　　是班主任......
　　班主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出来。
　　......她最近没犯什么事吧？这是要谈心？听说最近挨个约谈，这是轮到她了？怀揣着各种猜测，沙朗走了出去，同行的不少，但她愣是被留到了最后。
　　“沙朗啊，最近感觉怎么样啊？”
　　“挺好的。”
　　班主任老师拉过一个椅子，“来来来，坐下说，不要拘谨。”
　　沙朗乖巧坐下，嘿嘿一笑。
　　“最近学习上有没有比较困难的地方啊？跟不跟得上进度啊？”
　　“跟的上，目前也没有什么比较困难的地方。”
　　“哦，有什么不懂的一定要及时问，别把问题积攒下，咱这一轮复习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细致的，有哪个知识点有问题的话，一定要及时解决的。”
　　“嗯，会的。”
　　沙朗式乖巧，坐的笔直，还时不时跟班主任来个对视，目光一定要真实又诚恳，然后适当抛出自己的问题。
　　“就是觉得......”
　　“嗯，你说。”
　　“就英语吧，感觉不是特别......”
　　“对，老师今天找你也是想说道说道你这个英语，英语老师也跟我反应了一下，她说你的水平应该更高一点，应该不只是现在这点儿水平。”
　　英语老师怕是对她的英语水平有什么误解，当然这话不能说。
　　“我英语一直就不咋样，就能将就不拉分儿吧。”
　　“这可不行，咱这别的科目不加分，英语这个东西它又不像物理一样，你多背背记记不就会了？这时间还长的很，我看你以后表现啊。”
　　“嗯，好。”
　　“压力不大吧？我这两天观察你，发现你这状态还不错。”
　　“哈哈，也没什么压力。”
　　班主任一脸和蔼，也不知道是打趣还是咋的，突然就来了句：“我看沙朗你是博士的料子，身上有股子劲儿呢。”
　　哈哈哈，沙朗只能打着哈哈，这怎么接，没法接啊。
　　“下周运动会，有啥想法没？”
　　“呃？没......啥想法......”
　　看老师的样子，莫不是要给她安排一下子？还是别了吧，这万万不可啊。
　　“高中最后一个运动会了，积极点。”
　　“嗯嗯，行。”
　　“行了，回去上自习吧，有什么问题及时跟任课老师沟通。”
　　班主任一拍沙朗肩膀，终于要放她走了。
　　沙朗连忙应了，然后出去小心翼翼带上门。
　　回去的时候是要经过天桥的，夜风无尽温柔，沙朗抬头看见满天繁星，心底有一处地方一下柔软下来，连带着她严肃的表情也温柔有余。

　　运动会在同学们的殷殷期盼中终于到来了，开幕式当天早上，犹豫邢璐璐女士拉着沙朗在操场里找位置拍照，所以沙朗早饭并没有吃，邢璐璐给她带了酸奶面包，沙朗没要，不是不想要，是要了也没用，胃冷，吃了那个怕是要胃疼到虚脱。至于为什么早上？还拍照？怎么说，学校当然是禁止夹带手机进来的，但是不妨碍有些神通广大的同学，比如眼前这位，然后趁着早自习刚排练完，老师同学都去吃饭的空档在操场的某些角落，拍几张意境唯美的照片，然后把手机藏好，再也不拿出来。而沙朗从始至终也不能理解费老大劲把手机带进来只为拍几张高糊的照片有什么意思呢？啊，不懂不懂......
　　开幕式正式开始的时候，沙朗就有些站不住了，但还是强撑着，胃部传来轻微的绞痛感，还往出冒酸水，特别想干呕，直犯恶心，沙朗不由有些后悔早上为什么不吃饭呢，自作孽，不可活。
　　在不断的自我催眠中，捱到了开幕式结束。得了空档，各班组织回去搬板凳到指定位置就坐，运动会正式开始。
　　沙朗一下台阶就捂着肚子，脸色有些苍白。邢璐璐看见了，连忙跑过来扶她，“沙朗，你怎么了？”
　　“没事，就胃有点疼。”
　　沙朗现在不好受，一开口，胃里就是一阵翻涌。
　　邢璐璐扶着沙朗走了一段儿，“要不你去找班主任请个假吧，我看你脸色都不对了，去校医室看看。”
　　校医室？那地方除了药卖得贵......就没别的了吧。
　　已经走到教学楼下了，沙朗拨开同桌的手，“行了，你上去吧，我去找班主任。”
　　“行，你慢点，要我帮你搬凳子下来吗？”
　　“不用，等会儿我自己搬。”
　　说完，沙朗摆摆手先走了。去年级督查处找班主任，一找一个准。
　　班主任看她样子，爽快准了假。
　　沙朗就说校医室没有止胃疼的药了，得出去买，班主任知道学校后门附近有药店，准了她一个小时的外出假。还让她回来之后在宿舍躺会儿，今天上午就不要去操场了。
　　好像这么来来回回走动了一会儿，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沙朗走路也终于可以挺直腰杆了。
　　等到买药出来，沙朗碰到了一个她绝对意想不到的人。
　　就在一个路口，沙朗站在那儿等绿灯，然后等着等着，旁边就多了个人，起初她也没注意，直到被跟了很久之后，沙朗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扭头看时，正对上旁边人的视线。
　　“你好。”
　　然后那人就说话了。
　　呃......
　　沙朗不明所以，没搭话，继续走着，步伐不慢。
　　这个叫啥来着？林什么？什么曙的，林曙吗？是在跟着她吗？真不是沙朗多想，这怎么的也不像是顺路能走出来的路线啊，再加上两人步调还出奇的一致，这就很引人遐想了对不对......
　　就在马上就要到学校的时候，沙朗脑子里灵光一现。
　　“我的漫画你什么时候能给我？”
　　“嗯？”
　　那个林曙愣了一下，然后才像反应过来似的，慢慢开口。
　　“我今天没带，下次吧。”
　　下次？下次就没有下次了......沙朗不再追问，攥紧手里的药，忍下一瞬间翻起来的胃酸。
　　“你这是胃疼？”
　　“嗯。”
　　沙朗有些烦躁，这人这么闲不如把她漫画书拿来还给她。
　　“早上没吃饭？”
　　啊啊啊！关你什么事啊！多管闲事！什么事儿都打听！你是我七大姑还是八大姨！
　　黑着脸的沙朗闷声往前走，快回学校吧，出来真是太不安全了！
　　一口气走到后门，不做任何停留一头扎进学校。

　　走得也太快了。

　　林曙看见保安大叔已经盯了他很久了，再盯估计能盯个窟窿出来，冲着保安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准备问的话也没有问出口，回忆了一下她的名字，是叫沙朗吗......

　　其实这次运动会跟高三党也没有什么关系，除了班里有几个体育底子好的派上了运动场，其他人顶着烈日做了三天题，伞也不让打，三天黑了三个度。再加上晚自习还是正常，因为白天的运动会耽误课的老师们晚上都想来补补......过得简直比平时还累。
　　最后终于在中午的大太阳下喊了学校口号，年级口号，班里组织喊了班级口号后，秋季运动会闭幕式总算是结束了，高三党喜迎国庆长假。

　　随手抓了几张卷子塞进书包里，然后背着书包在校园里绕了半天圈子，沙朗才慢悠悠出校门，照旧是后门出去，右拐到了公交站，总是记不住到底要坐几路车的她又抬头看站牌，找回家的路线。
　　等了没多久，公交车就到了，车上人不是很多，沙朗靠窗找了个座位，印象里能在公交车上有座的机会并不多，这时坐在这儿，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还怪有意思的。
　　坐了几站就下车了，往前走了走，左手边是一条窄窄的小巷。突然有人拍了拍沙朗的肩膀，沙朗回头就看见身后站了三四个姑娘，身上校服穿的吊儿郎当的，有两个手里还夹着烟。
　　“你叫沙朗？”为首的一个女生吐了个烟圈，眼神盯着沙朗，语气里满是轻蔑。
　　“我是。”沙朗往上扒拉了一下书包背带。
　　“哟，还挺吊。”另外一个女生指着沙朗对着她的小伙伴们大笑出声。
　　沙朗皱了皱眉，“你们什么事？”
　　“什么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这个女生的声音非常尖锐，刺得沙朗耳朵疼。
　　嘁。
　　懒得再同她们纠缠，转身就走，肩上突然传来一阵推力，沙朗一个踉跄，狼狈摔倒在地。
　　艹，路面上的碎石子直接扎在皮肉里，膝盖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沙朗心里翻起的恶心感怎么也压不下去。
　　还没等沙朗站起来，就有人揪着她的外套把她拖进一旁的小巷里，鞋蹭掉一只，露出的脚踝被磨掉一层皮。
　　被像丢垃圾一样丢在巷子里，头正好撞在了墙上，沙朗估计应该起了包。
　　抬手按了按头上的包，沙朗疼的嘶了一声，把头顶在墙上，有些不耐烦地开口。
　　“要打就快点儿，别浪费时间了行吗？”
　　听闻沙朗这话，本来发狠的几个女生一时也不知作何反应。
　　“子璇，看你，你有没有出气。”
　　沙朗也跟着看向为首的女生，奈何她近视，又是逆光，根本看不到人家的脸。
　　“贱不贱啊，还求着人打她，真是不知道脸皮有多厚。”
　　又是那个刺耳的声音。
　　沙朗扶着墙慢慢起身，“不早了，不打就散了吧。”
　　刚说完这句，衣领子就被人揪住了，夏季校服宽宽大大，这么一揪，露出一截腰，沙朗有些不适。
　　“你觉得我不敢打你？”
　　“......”真没有，只是她赶时间。
　　“不是，你想打我现在就可以打，我又不反抗。”沙朗胳膊上挂着书包，不沉，但是姿势很难受，再加上身上的擦伤......难受。
　　“你凭什么喜欢林曙！”
　　“什么？”这姑娘在说什么？
　　“真会装！”
　　揪着她领子的姑娘长得很好看，是沙朗喜欢的类型，应该也是很多男生心中的女神长相，沙朗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不成型的想法，然后就忍不住吐槽这什么晚间狗血言剧......
　　“我跟你的林曙没关系，放心好了。”抬手想把自己的领子从姑娘手里解救出来，碍于人家的眼神最终还是没有动作。
　　“哼！子璇，这贱人不会跟你说实话的，我们大家伙都看到了，她勾搭林曙，她在这儿说一句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了吗？以为我们傻吗？”
　　沙朗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女生一口一个贱的，真想上去抽她俩大嘴巴子。
　　“子璇......”
　　她们好像都在等叫子璇的姑娘拿主意，沙朗也在等，再不回去，她可能就进不了家门了。
　　领子被松开，沙朗整理了一下。
　　那个子璇凑近她，低声说着：“离林曙远一点。”
　　“好。”沙朗回她一个真诚的微笑。

　　等到那一行人走远，沙朗忍不住地笑出声，贴着墙，慢慢挪着脚步找鞋。
　　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惨。
　　呵呵，真是越想越开心，长这么大终于被人堵了一回，还是因为一个不认识不相干的人，哈哈哈操。
　　忍不住又抬手去碰头上的包时，手腕上突然受力。
　　诶？
　　“哟，林曙。”
　　甩来手腕上的手，沙朗颇有些嫌恶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擦擦手腕处的衣服。
　　林曙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很自然地接了一句，“是我。”
　　是你大爷啊，靠。
　　“你的鞋。”
　　目光落在林曙脚边，一只满是擦痕的白色球鞋。
　　伸脚出去的一瞬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飞快地缩了回去，沙朗一直盯着那只鞋，低低开口，以生怕林曙听见的音量说了句打心底里不想说的谢谢。
　　夏季的白天虽长，但也经不住消磨，太阳西斜，余晖洒满大地，小巷里也漏进一些光，正好落在沙朗头上，林曙身处阴凉，在沙朗低声说谢谢时，嘴角有一瞬间的翘起，然后瞬间消失，看似不经意地别过脸，给别扭的人留下穿鞋的空间。
　　终于穿好鞋，沙朗动起来，得回家了。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沙朗愣了一下，扶着墙看向林曙，目光平静。
　　“你上次跟着我干什么？”
　　“上次？”
　　沙朗依旧用那种目光看着他，林曙停了几秒，继续说道：“上次是碰巧，本来是想问问你漫画的事，看你好像挺难受的，没好意思开口，然后不知不觉就跟了一路。”
　　“那这次呢？也是碰巧？”
　　林曙笑了笑，“不是啊，我在跟踪你。”
　　沙朗被噎住，准备好的粗口一时卡在喉咙。
　　“上次不小心被我们班女同学看到了，所以我才跟踪你。”
　　“所以你跟着我就是为了看我笑话？那你可真够无聊的！”真是没见过这种人，听他意思是跟着她怕她被他们班女生生吞活剥，而事实上却是，站在旁边围观了全程，最后出来露个脸打个卡对着受伤的她说一堆没用的废话吗？这件事本就因他而起，最后却是她承受伤害，真是恶劣。
　　林曙没接她这个话，转而问道：“你的书还在我那儿，要去拿吗？”
　　沙朗不想再搭理他，贴墙继续前进，反正挪着挪着就到家了。
　　“沙朗......”
　　“别叫我名字，谢谢。”
　　“我看那一堆漫画里好像有一本上有完结章。”
　　......
　　“还有一个开新坑的。”
　　“我挺喜欢那个......”
　　“漫画当我送你了，您别叭叭了行吗？”
　　“我问过报亭的阿姨了，这批书没有库存了。”
　　啊——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沙朗内心在咆哮！
　　男生机智地没有再说什么刺激身边的人，留给她足够的时间考虑。
　　良久。
　　“什么时候？”
　　林曙得逞似地勾起唇角，“明天吧，你来我家取。”
　　“你家？”沙朗被惊到了。
　　“嗯，我家。”
　　沙朗看了林曙一眼，自顾自往前走去，嘴里念叨着：“真不知道那些女生喜欢你什么......”
　　林曙跟在沙朗身后，两个人再没有什么交流，就这样一直安安静静走到一个小区口，林曙往里看了看，居民楼的颜色老旧，墙皮翻卷，设施杂乱。
　　沙朗要进去了，回过身看看还没走的林曙。
　　“电话号码给我，我明天联系你。”
　　林曙却摆摆手，冲她说再见，然后......然后就真走了......
　　沙朗再次啊啊啊啊！
　　靠，这究竟是什么品种的恶劣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