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无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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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吃饭时间了，要保持这样吗？”炼狱杏寿郎歪头，举起依旧被少女握得紧紧的手。
少女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地低着头，根本看不出来有没有听到他说话，但是，他感到自己的手心被攥得更紧了些。
御乐坂千岁降生起就没有出过自家院子
，接触的人类也只有父母、弟弟、教习师傅、奶娘纯子及她的女儿侍女织子，而父母遵循着贵族中父母应与孩子保持距离那一套，几周都说不上一句话。弟弟还不足周岁，她只在满月上见了一次便再没见过。教习师傅是出身高贵的寡妇，从小教千岁礼仪、识字、弹琴等，待小姐学成便拿着钱离开了。
所以这样算来，御乐坂千岁最亲近的人竟是奶娘和侍女。
然而御乐坂千岁马上就要出嫁了，纯子妈妈和织子便都被主人重新买了，下落不明。而得来的费用作为替代，为新生的男丁从人牙子那选用了新的侍女及奶娘。
以上情况在此不做详细说明，总之御乐坂千岁没有什么与人打交道的经验而不太通晓人情世故，教习妈妈因为在她十一二岁就被辞退了，也没能教导她男女方面的事情。
所以御乐坂千岁才能毫无芥蒂地紧握着一位同龄男性的手经过一天的时间，几乎是贪婪地汲取他带来的安全感。
“唔，我知道啦！那相反得，小姐要好好吃饭才行啊！”依旧没有得到回复，炼狱杏寿郎的嘴角却仍是上扬的，没有一丝不耐，也不觉得尴尬。
毕竟不是谁都有那样强大的心智，在遇见那样可怕的怪物后，心里能毫无芥蒂。就连很多想进入鬼杀队的人，都在最终试炼时连刀都没来得及拔出来，就已经吓得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本来，隐小姐想把这孩子直接背回蝶屋接受心理和物理上的治疗，结果，她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握着他的手。
或许是想起了自己离开家时，拽着自己不放满脸不舍的弟弟千寿郎，或许是对弱者的怜悯和责任感，就以自己本来也有事情回蝶屋为由，干脆留下了她。
唔！既然如此，就要负起责任，让这位不知名的少女早日敞开心扉才对啊！
藤屋的饭菜准备得相当精致，食案上花花绿绿的，琳琅满目。
“我开动了！”少年很有精神地大声说。
御乐坂千岁拿起筷子，却只是挺直腰板干坐着，视线黏在一旁大快朵颐的炼狱杏寿郎身上，他十分迅速地将各色食物塞进嘴里，不一会就已经吃下了平常人三四倍的量，在吃到红薯味噌汤时，更是边吃边不住地发出“好吃！”“好吃！”的声音。
炼狱杏寿郎好像很喜欢红薯味噌汤呢，御乐坂千岁在心里默默想，却发现自己一个眨眼的功夫，炼狱杏寿郎的视线就从红薯味增汤的身上转移到了她身上，四目相对。
“小姐忘记了刚才答应我的事情了吗！红薯味增汤真的超级好吃！快尝尝吧！动作慢的话我就把你的份也吃了哦。”
迎着少年闪着期待的光的金红色瞳孔，千岁克制着因为没食欲想要扔下餐具的冲动，张开樱红的嘴唇，感受到柔软而带着一丝甜的红薯融化在唇齿间，没有任何难受的地方，就这样咽了下去。
炼狱杏寿郎看到她还能吃得下东西，心下松了一口气，就在他像张口说出什么鼓励的话的时候——
“好吃。”
千岁回想着少年吃下红薯味增汤的样子，不禁模仿道。
少女的声音宛如春莺的鸣叫一般清澈。她的嘴角似乎小小地上扬了一下，一瞬间，冰融雪化。
而这一切均落在了一旁的炼狱杏寿郎眼中，他的瞳孔微不可见地放大了一下，然后重新回归正常，脸上依旧挂着一如既往地爽朗的笑容。
想更多得听到她的声音。他听见自己心中某一个角落这样说道。
唔！是因为红薯味增汤太好吃了！他这样想，重新把注意力全部投放到眼前的美食上。
炼狱杏寿郎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吃了比平常还多两三人份的食物。
……
夜晚，院子里的紫藤花上在月光的笼罩下散发着朦胧的光辉。
御乐坂千岁被金发的少年剑士硬拉着坐到了走廊里，理由是转换心情和聊天。
说是聊天，但其实只有炼狱杏寿郎一个人在说个不停，从自己因为斩鬼而四处奔走的见闻，说到鬼杀队的同伴。
清凉的晚风吹得他明亮的发丝向一侧飘散，大大的杏眼在夜色的衬托下更加富有神采，或许是因为说起自己喜欢的事物的缘故，他全身上下都盈满了快乐的气息，简直都要把这一方小院子照亮了。
“很凉快吧，不过这个时节，还是有点冷呢，如果是夏天的夜晚坐在院子里，不但可以做些冰品来吃，还能看见更多星星呢！我弟弟他……”
话说到了一半，炼狱杏寿郎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因为这位不知名地少女的家人刚在劫难中丧生，应该绕开这方面的话题就好了吧。
啊！他明明是以让她解开心结的目的带她出来的，真不应该啊！
“？”
雪色头发的少女对他毫无预兆停下来的行为表示不解。然后呢？而且为什么要盯着我？
显然，御乐坂千岁并没有察觉他的想法。
御乐坂千岁在发现这里只有自己一人后当然就明白了父母弟弟已然身亡了。
但说实话，因为种种原因，他们并没有让她感到太悲伤。御乐坂千岁与自己的父母弟弟皆不亲近，即便如此，她心里还是留有一丝悲痛，程度大概和人类在看见路边冻死的可怜乞丐时感觉差不多。
她反而有点庆幸纯子妈妈和织子因为被遣走而侥幸逃脱了。
炼狱杏寿郎观察了她一会，觉得他的话并没有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就赶紧转移话题道：“明天我们就要上路了啊，大概有四五天的行程就能到蝶屋了！那附近有很多超好吃的店，到时候一定带你去尝尝！”
少女一手玩着自己卷曲的雪色长发，一手依旧紧紧握住少年的手，没有回应。
……
该睡觉了。
炼狱杏寿郎有点困扰。
因为不知名的少女还是固执地抓着他不放。
麻烦了啊。
他再怎么爽朗大条也知道不能随便在女孩子的闺房同寝。
他试图用哄弟弟的方法使少女投降，“乖，明天再陪你玩好不好！今天就到此为止啦！”
说完，将手掌心抵在她的发顶揉了揉。
他的眼中充满不容置疑的神色，御乐坂千岁垂下眸子，抿着嘴，手指微微放松。
相接的指尖断开。
少年转过身，仿佛将阳光与温暖一同带走了。
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崩断了，就仿若坏掉的琴弦发出刺耳的声音。
溺水般的感觉席卷而来，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她一手掐着心脏位置，几乎跪倒在地。
原来至今为止的平淡都是在粉饰太平，她从来没有放下。她的眼前闪现了那天晚上丑恶的怪物的脸，他的声音尖利地回荡在耳畔，那滑溜溜的红信子伸进她的衣领……
她开始像那天晚上一样全身抽搐起来，眼中溢出了泪水。
好难受啊，讨厌，讨厌！谁能来救救我！
御乐坂千岁感觉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在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
直到少年用温暖的双臂支撑起她的身体，新鲜空气才重新进入她的肺腔，她贪婪地大口呼吸着，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御乐坂千岁抬头看着眉眼中带着慌张的少年，他就宛如一位神明一般，总是能够这样拯救她，将她笼罩于他的光芒之下。
不要抛弃我。
她依旧没有发出声音，在艰难呼吸的间隙，做出了这样的口型，瘦弱的肩膀仍没有停止颤抖，眼角晶莹带红，往常高傲如坚冰的眸子中此时化成了水一般的脆弱。
那样迷离的脆弱仿若一道清泉般流入他的心口，使得他的心陡然一紧。
“真拿你没办法啊！就特别破例吧！不要担心，不会抛弃你的！要不要喝点水？叫医生来看看？”
炼狱杏寿郎的声音依旧很洪亮，却带了一点点安慰的语气，轻轻拍着那被雪色长发铺满的瘦弱的后背。
少女低着头小口喘息着，只是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热度。
……
月光轻柔地飘进寂静的和室内。
金红发的少年背对少女，只将一只手伸到后面，而少女反倒是面对着他的后背，纤细的手指抓在他的手上。
两人均是和衣而卧，睡在不同的被褥里。
这是以少年极高的道德感能做的最大妥协了。
想到让屋主人将被褥都放到一个房间时她意味不明的眼神，他莫名感到有点脸热。
他赶紧摇摇头驱散这种一点也不爽朗的奇怪心情，默默想，她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弱者，而自己只是在将她像弟弟一样对待。
既然答应了不会抛弃她，就一定会遵守承诺！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慢慢合上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