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非多》灵精风

2、莫名拜师

　　可能是家里的孩子太多，就算我在满岁酒上大闹，老爹来探过几次，可都没结果，又被我吵得烦闷，心想一个奶娃娃也翻不出什么天来，便置之不理了。之后不知道第多少位姨娘又生下个儿子，老爹把全部注意力转移到那弟弟身上，他也是周岁能言，是真正的神童，不像我是保留前世记忆的。
　　虽然我的存在不被人注意，但待遇可不低，有两位哥哥在背后撑腰，谁敢得罪我就等于不想在萧家做事了，我那两哥哥在家里可都是有份量的主。
　　终于长到了三岁，每天在院子里望天发呆，两位哥哥一走，我的院子就变得无比冷清，娘有两位哥哥保驾护航，在府里地位稳固，没人敢上门讨没趣，巴结的倒有几个。
　　“莲姨姨，偶想吃糕糕。”坐在三哥哥给我做的秋千上，跟身旁丫鬟撒娇，她是娘曾经的陪嫁丫鬟，今年才二十多岁，跟娘随嫁时才八岁，在八年前做为人妇，可惜她夫君嫌她五年无所出，被休了回来。那时她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偶然被三哥哥救起，才发现她是当年的小莲，娘陪嫁丫鬟之一。看她如此落魄模样娘很生气，问她为何不来找自己，她说她不想给娘添麻烦。
　　娘派她来照顾我，她好像很高兴，这两年来她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比亲娘还要周到，对我是有求必应，若她真办不来会婉转跟我说清楚，而我也不会要求一些这年龄不该要求的东西，怕被人当妖怪。
　　“小姐先等一下，奴婢这就去给您拿，注意别从秋千上摔下来。”她对我宠溺的笑笑，转身去拿糕点。
　　“莲姨姨放心，偶会很乖……”对着她的背影，用稚嫩的声音保证着，嘴边浮起贼笑。
　　好无聊，每天想法子把小莲支开，做我想做的事，看书就要装想睡觉，不然就得早起，简直比做贼还困难。无聊的荡着秋千，太阳暖意洋洋，照在身上舒服极了，古代的天很蓝，白云很白，鸟儿自由自在，飞翔于天空，我什么时候也能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活动？人小什么事也办不了。
　　“以后做什么好呢？经商？不行太费脑筋。从政？不太可能。对了，出去混江湖，那些什么江湖侠士，恩怨情仇的也挺有意思。”我跳下秋千，“好，就这么定了，闯荡江湖去，肯定会很好玩，不知道金庸大叔那些范例用不用得上。”
　　见过三岁小孩在院子里自言自语还一脸激奋的样子吗？若无意中见到，一定会好奇这孩子在说些什么，激奋些什么，可惜院子里只有她一人，谁也没听见。
　　“不过没有武功怎么闯荡江湖？”这个主意虽然很不想否决，可让我去求老娘或老爹来给我找武术老师，还不如直接放弃的好。他们最好把我彻彻底底忘记，就算我将来出逃，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小姐，糕点来喽。”小莲端着一盘点心，和一些水果回来，看到小姐站在院子里，乖乖等候的模样，实在可爱得紧，真想紧紧的抱住不放。
　　“耶，有糕糕吃！”颠颠的跑过去，跟她讨要。
　　殊不知在暗处躲着一位老者，啃着从厨房里顺手牵来的烧鸡，看着院中奇怪小孩，挑了挑眉，盯了她一会儿，发现她把三岁孩子演得很好，时而缠着丫鬟玩闹，时而撒娇耍泼，累了便伸个懒腰，丫鬟就了解的抱她上床哄着睡觉了。等丫鬟一走，就从床上爬起来，钻进床底掏出几本书，喜滋滋的捧着书看，一只手还在地上乱画。若没猜错，她应该是在学字，没人教她认那些字，她知道该怎么念吗？这小孩还真是有趣。
　　太阳西转，她看看天色，把书放回到原处，艰难的爬上床，小小的人儿拽着被子，脸上带着副奸笑，躺在床上装睡，不一会儿功夫她竟真睡着了。
　　她刚刚睡熟，丫鬟就进来唤她，她懒懒的揉揉眼睛，要求还想睡，却被丫鬟强制抱起来，为她净脸换衣。
　　“莲姨姨，偶不想去，还想睡睡。”她弩起嘴，十分不情愿的让她更衣。
　　“那可不行，今儿个可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全家都要聚在一起吃饭图个团圆。小姐听话，五少爷今儿个还家了，难道小姐不想见五少爷？”小姐对家人的态度一直很淡，老爷夫人不来看她，也不见她像一般孩子那样哭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他们是否惦记，反而必须去见老爷夫人时闹个不停。
　　“真的，五哥回来了？”听五哥回来了，她立刻来了精神，“姨姨，快快走，找哥哥。”说完就赶紧配合穿衣，丫鬟很快就把她抱了出去。
　　老者在她们走后现身在屋中，掏出床下的书一看，竟是本史书，还有几本是些野史和诗词。他越来越好奇，这小童是怎么在这个大宅生活，明明什么都懂，却装得像个孩子般，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三岁小孩，隐藏起真正的性情，冷眼旁观别人呢？

　　小莲抱我来到饭厅，大多人都已落座，老爹和大夫人坐在主桌，娘和五哥坐在左边那一桌，看到五哥后，我挣开小莲跑过去。
　　“五哥，五哥。”冲过去抱住他的腿，他矮身把我抱到腿上。
　　“来，让五哥好好看看，嗯，婷儿长得真快，都这么大了，有没有想哥哥啊？”他扳过我的小身子，仔细盯着我的脸。
　　“有，五哥不来跟婷儿玩，婷儿好无聊。”旁边坐着的娘，从五哥怀里抱过我，突然被人抢抱过去，让我有些不适。
　　“小十三如果觉得无聊，就来找娘玩呀，娘会教你弹琴、写字、画画，都很好玩的哦。”她不会从现在开始，培养我成为琴棋书画的才女吧？
　　悄悄做了个白眼，在娘怀里坐得规规矩矩，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娘发现我不太理她，偷眼看了看怀中的我，这时我正偷偷打量着四周，没想到我那个老爹有十四个老婆，儿女更是无数，还真是枝开得多叶散得浓呀，枝叶有够繁茂的。
　　“婷儿来五哥这里坐，五哥给你剥虾吃。”见我和娘之间，有股陌生在流动，出言为我二人解围。
　　“五哥抱抱。”一离开母亲怀抱，我就开怀笑起来。
　　“小丫头，就会惹娘生气，娘很疼你的，有空多去看看娘。”五哥在我耳边低声说着，边说边给我剥虾皮。
　　“好。”两个儿子都出门在外，为人子女也该做好本份，张口咬住五哥剥好的虾仁，鲜嫩可口好吃极了，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普通人家肯定吃不到。
　　“我跟三哥都认为婷儿是不同的，你周岁能言，懂得的事比我们想象中要多。不要认为你是女孩娘就不喜欢你，刚好相反，就因为你是女孩，娘才处处顾着你，天下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娘最疼的是你。”五哥一直在我耳边细语，不管我听或不听。“四姨娘和十姨娘一直很针对娘，四姨娘嫉妒娘的地位，她们同一天嫁进萧府，娘当了三夫人，她却屈于娘之下。十姨娘是四姨娘的表亲，和四姨娘一起敌视娘。娘原本是洪城首富黎家的女儿，黎家有求于爹，才把娘嫁过来，娘嫁给爹很委屈。”
　　原来娘不是心甘情愿为老爹生儿育女啊，看来古代女子不是一般的没人权，我怎么会来这么个烂地方。抬眼看了看右边那桌的四姨娘和十姨娘，她们身边各自带着一个孩子，怪不得她们会嫉妒娘，老爹到娘房里的次数肯定比她们多吧，不然也不会生下我们兄妹三人。
　　“三哥为了娘，出外从军，不立战功绝不返家，而我也是为了娘，有钱能使鬼推磨，既没地位又没钱，我们兄妹就等着挨欺负吧。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规则。”他搂着我叹息低语，“婷儿放心，有五哥在，五哥绝不让你和娘吃那种苦头，更不会让别人欺负到你们头上。来，再吃点米饭。”他都快赶上专职保姆了，喂菜又喂饭的，不过他夹给我的菜，都是我最爱吃的。
　　我偷眼看了看右桌的四姨娘和十姨娘，她们年龄都在二十多岁，打扮得明艳花枝，吃饭的一举一动，像是特意排演过一般，那个妖媚，那个撩人，那个做作呀。
　　四姨娘生的是女儿，十姨娘生的是儿子，分别是我的九姐姐和六哥哥，年龄也没大多少，九姐姐今年八岁，六哥哥今年才六岁，两个孩子分别坐在他们娘亲身旁，眼睛总往我们这边瞟，因为有三个比他们小的孩子都坐在这边，他们觉得好奇、新鲜，想上前亲近却又不敢。
　　这场晚宴没有一点家庭欢闹的感觉，好像一群陌生人坐在一起，例行公事的吃饭，一些故作熟络，一些干脆独善其身，还有些故作姿态，想尽办法引起老爹的注意。
　　吃完饭后，五哥抱着我回到院子，娘饭后就回她自己院子了，小莲跟在五哥身后，慈爱的看着我们。她为夫人欣慰，有两位少爷护驾，又有小女儿环膝，就算老爷不是夫人所爱之人，也该满足了吧，终究这个世上的女人，能有这样的归宿，就已经是幸福了。
　　“出外这一年，走了很多地方，给婷儿带了不少小玩意，我已经让人送到婷儿房里了，还有一把短剑，是我特意找人打造的，还没开刃。记得婷儿在抓阄时，是想抓那把短剑吧？听到爹的话，气不过才把剑丢向爹，是吧？”五哥当年只有十一岁，没想到全看在眼里。
　　“他是怕我把桌上的好东西都拿走，他宝贝儿子就没得抓了。”一扬小脸不屑道。
　　“小鬼灵精，三哥说得没错，你不是普通孩子。”他把我放在院子的石桌上，站在桌上我仍矮了一截。“答应五哥，哥哥不在时多去陪陪娘，代哥哥那份一起照顾娘。哥哥保证，三年后一定回来。”
　　“哥哥放心，哥哥不在有我保护娘。”稚嫩的声音很严肃的说着，听起来好奇怪，他不禁笑出来。
　　“呵呵，哥哥不是想婷儿保护娘，只想婷儿多陪陪娘，娘是怕你被别的姨娘欺负，才故意疏远你，若她们知道你是娘最宝贝的孩子，她们肯定会找机会对你下手。”他摸了摸我柔嫩的小脸，宠溺一笑，“等以后，哥哥一定给婷儿物色个好夫婿，一个能保护婷儿的男人，谁都别想欺负你。”我故作天真的眨眨眼，装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看你这样子肯定没听懂，算了，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又逗了我一会儿，便有人来寻他，他这才不舍的跟我告别，离开我的院子，也离开了萧府。看着他离开，有些感慨古代孩子的早熟，早早就为自己的将来做好打算，还为家人设想好，比起现代来，那里的孩子太幸福了。
　　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在古代，受现代教育影响颇深，关于自己的未来，还没有成形。这里女子没地位不说，还要处处受人摆步，希望那些人以后不会算计到我身上。
　　看来能不受那些礼节约束的女人，只有江湖儿女了。
　　“想闯荡江湖，必须有防身的本事，现在我什么都不会，又如何摆脱他人的设计？”我深深叹了口气，从石桌上蹦到石凳上，又蹦到地上，站在院中继续发呆。
　　小莲去倒茶回来，发现五少爷已经离开，小姐一个人在院中神色凝重，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好像还挺重要。
　　“小姐，五少爷走了？”她上前抱起地上的小姐，拍了拍小姐身上的灰，不知小姐怎么弄的，身后衣服满是灰尘。
　　“姨姨，我想睡觉觉。”我搂住她的脖子，把头埋进她的脖颈。
　　“好，莲姨这就带你睡觉觉。”谁没事会去探究三岁孩童的想法？除了两位哥哥察觉我有异于同龄人外，还有谁会特意观察我与同龄人的不同呢？若有那样的人，肯定是闲得无聊，没事找事那种。
　　夜色渐渐深了，那位老者仍然藏身在萧府，以及这个不起眼的小院落，没想到他的无心走过，竟然能发现这么奇特的孩子，可惜是个女孩，要是个男孩他一定要传以衣钵，这个孩子太合他胃口了。
　　难道女孩就不行吗？这女孩装嫩的本事，可是一流，将来肯定也是个不为世俗所缚之人，若他真错过不管，这孩子的一生只能在高墙内院中度过，也会让他抱憾终生。
　　想到此处突然现身在屋中，来到丫鬟身旁，伸手点了她的睡穴，漫步行到床边，那孩子根本就没睡熟，一个翻身起来，戒备的看着他，这样的反应更让他确信自己要收这孩子为徒。
　　“小娃娃，不用怕，某不是坏人。”他一身补丁的破烂衣，留着花白胡须，笑呵呵的瞧着我，丝毫不客气的坐到床边。
　　“坏人一开始，都说自己不是坏人。”我站在床上，上下打量他，天庭饱满，中气十足，面色红润，虽然穿得邋遢了点，不过他脖颈很干净，应该不是个真正邋遢的人。
　　“呵，小娃娃果然有趣得紧。”我偷眼瞟了睡塌上的小莲一眼，仍然睡得死死的，武侠小说里经常提到，被点睡穴了。“某观察你一天，你想长大后出去闯荡江湖，可惜没有武功傍身，某可以教你，但学不学得成看你自己。”
　　“天下没那么好的事，天上掉馅饼时，往往会有个大陷阱在等着。你有什么条件？”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我现在根本谁也不敢相信，谁让这个家太乱太复杂，怕一个不小心就又命丧黄泉。
　　“你这女娃还真有意思，某没有条件，只想找个传衣钵之人，你骨骼虽算不上极好，却也在上等，年龄又小，还有辗转余地。”他伸出手，只摸了摸我的肩膀，“你这女娃长得还算可爱，幸好不是美人胚子，以后也不会惹出什么风流事迹，怎么还不拜师？”
　　“拜师？呵呵，老先生是不是说笑呢。”这老头挺有趣儿，本是说骨骼，又转到相貌上，然后又绕了回来。“看你这样子肯定是江湖游侠，怎么可能在一个地方长住停留，你有闲心来教我，不耽误老先生云游吗？”
　　“某确实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但以你的资质，不出仨月就能学成。某保证每年会来指导你，只要你好吃好喝招待，某就多留些时日。”这女娃越来越合他心意，她真的好特别，这辈子遇见过不少神童，却没一个像她这样特别的，好像能看透他一般，又好像什么都了解明白。
　　“好，我就拜你这个师，为了以后不受人摆布，为了我的自由。师傅，受徒儿一拜。”我跪在床上，磕了三个响头，若在地上，我才不会磕这么响。
　　“某怎么觉得，你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呢？好像某强你一般。”他感觉有些怪，生平那么多徒弟，哪个不是把他贡在天上，好吃好喝的供着，唯有这次觉得自己好像在强人所难，而这小孩就像在可怜他这个无家可归的老人，好心才勉强答应的，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看师傅一脸茫然，我低头偷笑。太棒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就是不知道这位师傅的功夫如何，肯定很厉害吧，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萧府，还跟了我一整天没被人发现，不是高手，也是中上等的中高手。
　　江湖，你离我也不是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