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春日 【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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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和那些女人们的确不一样，当她们买通了狱卒，蹑手蹑脚走进这个地牢时，她却是跌跌撞撞的忽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女子生气的甩甩手，又生气地四处看看，大声地说：“门口的人真是可憎。”
董石越在黑暗中笑了。
显然，他的老师也很讨厌隔在两人之间的铁栏杆，不过她并没有很厉害地把这些东西除去，尽管董石越以为她会。她只是坐了下来，在那些阴冷的大石块上，不挑不拣，也没有铺上什么，像当初在草原上一样，盘腿坐着。她没有戴着那张自己一直想揭去的面具，只蒙了一层纱，遮着自己的面容。于是，董石越仍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不过这一次，他至少不用像其他女子来时那样只低着头看自己的影子了，他不管不顾地盯着面前的人，好像自己才是来这里探望的，是来看这女子最后一眼的。
女子想把一个包裹推进来，发现进不去，叹了口气，只好解开布结。淡淡的血腥味在这个阴潮的地方显得有些醒脑，董石越看不清，问是什么。
女子低沉了声音说：“那晚偷袭的人。”
“哦…只有一个人？”
“还有很多阿，不过你也只需要看一个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堵住了董石越的嘴。
“他们受了不少折磨才死的，你反而是一刀子痛快，这样也就可以了。”女子说着，拨开了那颗歪斜的头颅。
“我还以为老师出自名门正派呢。”
董石越看着那脑袋重重地撞在石壁上，很闷得又仰回来，最终落在了那里不再动弹。
“像吗？”
“在草原时，像；现在，不像。”
“……你倒是一点都不怕死嘛，”女子深深吸了口气，接着说，“我可以带你离开这。”
她的声音和之前有些不同了，微微扬起，不是在问自己，更像是要自己答应她所说的。
董石越没有回答她。
女子看到了董石越身上的伤痕，伤都在手臂和小腿上，红印子起了痂又重新绽出血肉，一层层的伤疤斑斑驳驳生在了那细长的四肢上。董石越低头看看，笑着抬起头，宽慰女子说：“那些人打不疼我。”
“为什么？”
“他们无非是恨我不按他们说的做而已。”
女子听了没说话，过了一会又问：“你不按他们说的做？”
“也不是，反正是一死，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不想跟他们多费口舌，再担一些无来由的罪名。”
“你武还没练出来，学武之人的毛病倒是一个不落全都沾染上了，”女子的话语里有些愠怒，“我只当中原武林人士脸皮薄，输不起，你又不是他们教出来的，输了一次哪里就应该一辈子抬不起头啊。这件事要怪你，也怪不得你。江湖是江湖，朝廷是朝廷，你命既该如此，至少也要明个是非吧，我又没教得你大侠大义。何况，喝醉的是他们，若不曾松弛了警惕，何来如此大祸……你现在一幅死就死的不后悔样子，可曾仔细想过内里的得失？！这命原本就是你的，不惜命自然随你，你倒是硬气了赶着送死，别人反倒要为你……”
女子说到这，低下头，咽住了不再开口。
董石越也不是有心赴死，只是这事已无法回转，反倒不如成全了家门，保全父亲和大哥；而现在听女子话语中极是痛惜自己，顿觉可亲可近。
他打定了主意，双膝跪在地上，直立起上身，眼中闪着光亮，有些着急，仿佛再不说就无法说话了一样：“恨我的人再怎么也打不疼我，但那天，老师打疼我了。”
女子闻言，微微一愣，睁大了眼睛。她是在害怕，目光里却装出无畏的样子。
董石越看她这模样，开心地笑起来，其实濒死的状态让他很激奋；清清嗓子，他说完了刚才没说完的话：
“老师打疼了我，所以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下回：
黄泉无晓日，
青草有时春。
行到伤心处，
松风愁杀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春日 【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