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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入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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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前,一道流光划过天空,坠毁在十六区的郊外。
不过,没什么人关注这件事。前两天,专门用于追踪女性的生物场发生剧烈波动。黄铜指针在疯狂旋转后,稳稳指向十六区。
这条消息不胫而走,几乎是一夜间,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十六区里藏着一名珍贵女性!这个最荒僻落后的行政区——十六区,突然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了来自各方势力的人。
不过这一切都和陈可馨没什么关系,她对由她引起的这场骚乱一无所知。和之前的数天一样,这天下午两点,她准时出现在十六区首府的唯一一条主干道上。
咔、咔、咔。锃亮的长筒军靴踩在柏油马路上,靴跟发出清脆的声音。速率、步长绝对一致。陈可馨没穿全套制服,在白衬衣外边罩了一件斗篷,严严实实的挡住她姣好的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边。
时不时有人和陈可馨擦肩而过,并对她行以注目礼。倒不是她的打扮太奇怪,实际上,比她打扮奇怪的人多了去了,就在不远处,甚至有人穿着中世纪的盔甲。
大家看她的原因在于,她实在是……
太干净了。
和这些似乎一辈子都没洗过澡的人比,陈可馨简直闪闪发亮。无论是她雪白的斗篷,还是熨烫笔直的军裤,更别提黑色皮靴——哦,该死的,靴子两旁居然还有亮晶晶的金属装饰,扭成一个长脚蛇的花纹,可真够奢侈的!
总之,这一切都和这座灰暗、破烂的城市格格不入。说实话,从陈可馨来的第一天,就有不少人盯上了她。今天,终于有人忍不住要出手了。
陈可馨拽了拽斗篷边沿,被别人盯着的滋味可不好受。目的地就在眼前,她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这时,两个孩子一边说笑,一边向陈可馨慢慢行来。
这一幕立刻刺激到众人的神经。这两个小孩隶属附近一个专门偷盗抢劫的团伙,尤其是小一点的那个,据说能解开豆腐上缠着的三层麻绳。这么说吧,再过两年,这孩子一定会是十六区的偷王。
每个人都不着痕迹的盯着这三人,两旁摇摇欲坠的二层楼上突然钻出不少人,挤在窗户后边,像一个个鬼影。难以想象这些危楼里居然挤着这么多人。
就在经过陈可馨时,其中一个个头较高的孩子肩膀轻轻碰了一下陈可馨的腰。
陈可馨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它属于另一个小一点的孩子,这孩子的手指格外细长。
哦——不。几乎每个人都在心中发出一声叹息。看来这神秘人并不好惹,起码身手够俊的。“鬼影”们纷纷缩回屋子里,接下来的戏码大家都很清楚。
盗窃当场被抓,按照惯例,会砍去小偷一个胳膊作为威慑。如果碰到脾气暴的,横尸当场也不稀奇。看来十六区的偷王会是另一个人了。
只有一小部分人仍然关注这场骚动。
个头较高的孩子立刻转身就跑,完全没有救一下搭档的意思。陈可馨没管他,半蹲下来,眼睛正对着这个小偷先生。
“别、别杀我……”这孩子简直要吓昏了。
陈可馨不太高兴。两人一起行动,一个故意撞她,吸引她注意力,另一个趁机行窃,这绝对不是初犯,而是惯偷。没想到
可看到这个孩子烂成破布条的脏衣裳、饿得凸出来的肋骨,陈可馨再大的火气也没了。
陈可馨从斗篷下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掌,摊开放在他面前。
这孩子愣了一下,眼泪随即流了出来:“对不起……我太饿了……”
陈可馨没动,过了一会儿,这孩子颤抖着将一枚空间纽扣放在她手掌心。
“再见。”陈可馨说。她戴了一枚变声器,现在发出的是低沉男声。
这孩子呆呆地站在原地,其他人和他一样不敢置信,谁都没想到陈可馨就这样轻飘飘放过了他。
陈可馨将空间纽扣放回口袋,走上几步台阶,推开雷氏交易行的大门。
“让小鬼缠上了,哈?”老雷尔坐在柜台后边的高脚凳上,街上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跟你说,对这些小鬼,就不能手下留情……”
陈可馨没接腔,伸手点了点玻璃柜台里的一样东西。一个年轻人立刻从柜台里拿出那样东西,放在陈可馨面前。
这是一块石头,底部还沾着泥土的那种。陈可馨拿出一件像是放大镜一样的元素探测仪,对着石头略微照了照,探测仪没有任何反应。
陈可馨将石头还回去,重新选了一块。
旁边有人发出失望的叹息。
这块也没使得探测仪有什么反应。这会儿几乎大厅内全部人都被吸引过来,盯着陈可馨摆弄那个探测仪。几天前,这个奇怪的人突然出现在交易行,只要能引起那个奇怪仪器反应的石头,都会收走。
因为报酬实在丰厚,几乎十六区首府的所有人都参与进这项事业:挖石头。虽然没有一个人明白这些石头究竟有什么用,不过有报酬就行了。
那个年轻人不但将陈可馨选的那块石头拿了出来,还额外搬出一大堆其他石头。陈可馨一一探测。这过程很快,但是没有一块石头能通过检测。
这个结果在陈可馨的预料之中,她今天提高了探测仪的检测标准,只有波希元素含量超过亿分之一的石料才会使探测仪发出蜂鸣。
陈可馨叹了口气,拿起下一块石头,探测仪终于非常轻微的滴了一声。旁边有人轻轻的嘟囔:“该死的,再叫两声啊!再叫两声!”
探测仪稳定的发出三声“滴”,陈可馨才会买,这规矩大家都清楚。但是探测仪毕竟只响了一声。
先前说话那人拨开众人,佝偻着身子请求陈可馨:“先生,再等一会儿吧。说不定再等一会儿,您这个怪东西还会‘滴’的。”
陈可馨瞥了他一眼,这个人额头上皱纹已经很明显了,他瞎了一只眼,仅剩的眼睛中流露出恳求的神色。陈可馨毫不怀疑,为了说服她买下这块石头,就是当场跪下磕头,他也绝不会迟疑。
但是陈可馨的手毕竟把这块石头拿了下来,这个人登时抱住头,十分凄楚地哀叫了一声。
柜台里帮忙的年轻人接过这块石头,刚要放到废料堆里,手背上突然搭上两根雪白的指头。
“等等,这块石头我要了。”陈可馨瞥了一眼围着的众人,“不过,这是特例。因为今天能要的实在太少了。以后还是响过三声,才会要。”
她难得说这么长的话,众人都安静的听着。等她说完,才纷纷去打趣那个走了狗屎运的半瞎子。
“瞎子,你今天出门踩狗屎了?”
“这回你师父又能熬几天了。”
“别这么小气,瞎子,你从哪儿挖的这块石头?”
陈可馨收回手指,示意年轻人继续干活。这个年轻人好像也被陈可馨这一出搞蒙了,呆着不动。直到老雷尔咳嗽了一声,才如梦初醒,慌忙给石头称重:“六斤八两,老费,你要水还是要食物?”
“一半水一半吃的。”
陈可馨取出水和军用压缩饼干,兑足数量,年轻人又扣出一部分作为交易行的抽成。老费拿到报酬,飞快的溜走了。这些吃的,省着点,足够吃一星期。十六区不可能有比这项工作更划算的了。
等明天就再去找找,万一又挖到石头了呢?老费心想。真希望这位先生一直发布这种工作,让他们这些人好歹也有个活路。
年轻人继续拿了一块石头递给陈可馨。这其实不算是石头,而是一块从什么建筑上边抠下来的瓷砖。它很小,入手却很沉。
一放到探测仪下边,探测仪立刻发疯一样的尖叫起来。
“滴!”“滴!”“滴!”……
陈可馨立刻用防辐射隔离盒将它装起来。这样东西以前没拿出来过,老雷尔立刻扭过头盯着,又盯了半天陈可馨的空间纽扣。
陈可馨几乎能猜出他的内心实时想法:竟然还放着别的东西?这个空间纽扣到底能放多少东西啊?
老雷尔自己琢磨了会儿,问她:“其他的石头,还测试吗?”
陈可馨摇摇头:“这块石头是谁拿来的?我想见他。”
旁边一个戴着摩托头盔的人插嘴:“是我们烈风小队发现的。你想干嘛?”他把‘烈风小队’几个字咬的特别重,歪歪扭扭的单脚站着,一副很自得的样子。
“你是队长?”
摩托头盔愣了一下,气势被陈可馨打下去一大半:“……不是,我们队长有事,今天不在。”
“我要见他。”
两边约定好见面时间,陈可馨方要离开,忽然又说:“雷尔先生,我还想发个公告。我需要招个女佣人。”
老雷尔吃惊的扬起眉毛,一双眼睛立刻瞪大。陈可馨还从没见过老雷尔这么惊奇的表情。好一会儿,他才说:“十六区可没有女人。哦……哦……你一定是想招一个那方面的佣人吧?”
他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搞得陈可馨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那方面啊。”老雷尔盯着陈可馨肚脐下边。
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陈可馨脸登时通红。她慌忙摆手:“我就想要一个能做家务的佣人。”
老雷尔似乎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他伸出手,一下子就把身边帮忙的年轻人拽了过来:“你瞧他怎么样?我侄子,安德烈。细心、喜欢做家务。而且长相很好!无论你有什么特殊需求……他绝对都能满足!你可以叫他安德莉亚!”
陈可馨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总是有些羞涩的年轻人。安德烈确实长得很好看,深目高鼻,虽然有些瘦弱,但黑色卷发和雪白皮肤为他增色不少。陈可馨能感觉到,这确实是个很细心的年轻人。
发觉陈可馨在盯着他瞧,安德烈的耳朵简直红的要冒烟。
他低着头,使劲盯着地板,嘴里抱怨着:“叔叔……太失礼了……”
陈可馨微笑了一下:“安德烈很好。但是年纪有些大了。”
安德烈猛地抬起头,脸色通红,不乐意的说:“先生,我才二十!”
陈可馨没答话,她对老雷尔微微低头致意,嗓音低沉优雅:“那么,佣人就先不找了。雷尔先生,安德烈先生,我先走了。明天见。”
听到她的嘴里吐出自己的名字,安德烈的脸色又红了两分,翠绿色的眼睛几乎要滴出水。他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倒是老雷尔挽留到:“再坐会儿吧。过会儿,那群小鬣狗就得回窝了。”
“谢谢您的好意。不用了。”陈可馨笑了一下,透过兜帽的缝隙,她那双眼睛霎时流转光华。安德烈猛地把头扭过去,用手按着胸口,似乎不敢看她。
正如老雷尔所说,交易行门外呈半月状围着十几个不大不小的孩子,领头的一个孩子紧紧拉着另一个非常瘦弱的小孩子。
见到陈可馨出来,领头的小孩鼓起勇气拦在她面前:“就是你把我弟弟打伤了?你站住,你得赔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