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三千》林夕十里

9、陌生而又热烈

　　转眼入春已数月，叠山上的梨花也已落尽，都结出些青色的果子，只是从上次一别就再没见过阳羯。炎华身边的丫鬟昨日还在府门前跟护卫取笑道：“别是这王爷一时失了兴趣，忘了咱们家二小姐了吧！”
　　是日，若蒂身边的小丫鬟至府上，避开了炎华，只悄悄将我接到宫内。刚下轿便看到在一旁满脸愁容的阳羯。我心中虽有埋怨，却还是屈膝行李。
　　“若水见过·······”话未说完，就被阳羯拉起。
　　“这几日父皇身体不适，太医都束手无策。听说邶国有一位医术了得的大夫，我便前去寻来。”
　　“城主的病现在可有好转？”我低头询问，语调见不得一丝变化。
　　阳羯转身，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我的问题，而后长叹一口气：“昨日邶国的医者已经返程，说父皇时日不多，恐熬不到立夏。”
　　阳羯的声音有说不尽的忧伤，他从小丧母，城主念他幼小孤苦，便事事亲力亲为，从写字到舞剑都是城主亲自教导。
　　我自知这其中苦楚，却不晓得该如何安慰他。母亲去世时别人安慰的话还清晰于耳，但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因为说得再多都没有用的。
　　“你多久没去过叠山了？”我轻声问道。却不等他回答，“今天我陪你去吧！你不在的这些时日，阿实隔几日便派人接我去看看，想来你还不曾去看过。”
　　突然想明白姐姐今日叫我来的目的。
　　“好啊！”他答应道，转身想指使人前往准马车。
　　“有马吗？”我歪着头问道。
　　他满脸震惊，轻笑道：“你确定自己要骑马上叠山？”
　　“不行吗？”我满嘴自信，“只是得劳驾王爷给我匹良驹。”
　　阳羯愕然，只是觉得这姑娘在一点一点的变得越来越鲜活，梨园之后他以为若水就是一张宣纸，锋利而淡然。现在，像是在腊月白雪上撒上朱砂，鲜艳醒目。
　　“好。”阳羯自然地拉着我的手，指缝间的茧比上次还要磨人。
　　第一次到安西王府，刚进府门，就看见阿实扶着一位满头白发的妇人，她一脸惊喜的看着我，嘴角不住地颤抖，我很快就意识到这位便是抚养阳羯长大的奶娘。
　　“奶娘，这位便是若家的二小姐。”待阳羯介绍完毕，我来不及行礼便被奶娘拉住。
　　“若水吧。”她一脸慈祥，细细的抚着我的手，“确实是王爷喜欢的姑娘。”
　　“是呀！”阿实在一旁不住应道，“王爷该是第一眼便喜欢这二姑娘了。”
　　从未有过这样的交谈，第一次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一脸囧然。
　　“好了，奶娘。”阳羯扶着奶娘的肩，小心解释着，“我们是回府寻马的！”
　　“好好好”奶娘看了一眼阳羯，转头看着我，“下次到府上玩，记得来找奶娘，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嗯。”我轻声应道。
　　一众丫鬟随奶娘退下，只阿实一人留在旁边。
　　“你和奶娘的关系很好。”我肯定的说。
　　“我娘去世后，我是由奶娘带大的。她是我娘的陪嫁嬷嬷，这些年为了我她抛弃了自己的孩子和丈夫。”
　　我呆呆的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就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强行带入了某个世界，陌生而又满是热烈。